童子的英吒和老者的沉穩呼喝在大廳回**,地麵上的玄妙大陣開始流轉光華,大殿瞬間分毫畢現。

緩緩,抖動停止,周圍又陷入寂靜。

祈年緩緩吐氣,卻見到周圍踉蹌幾人扭頭愣神。

“大人!”

“劉大人!”

……

臉上恐慌還未褪盡,竟發覺荊州牧劉繼悄悄站在身後,驚呼出口,有人帶頭,都下意識對其參拜。

整了整衣襟,正巧赤蓮所在入口亮起紅芒。

一道紅芒閃過,季川站回門口。

眼神微動。

他視力早已非常人所及,剛才在紅光中,分明看到一道赤蓮虛影在其眉心一閃而逝。

季川抬頭看去,隻見大殿內眾人正瞧過來,有訝異、有驚歎、有羨慕,唯有一穿著樸素道袍老者神色平淡。

卻被簇擁在人群中央,周圍人都下意識與他保持距離,即使看過來,也都朝著老者方向微微弓著身子。

難不成是個大人物?

扭頭看向刁師,卻見到他再無吊兒郎當,不知何時反而將不羈發束悄悄綁起,給自己使了個眼色,深深鞠一躬。

“還不快見過荊州牧劉大人?!”

劉繼淡然注視著瞧來的少年,從他眼神中看到好奇多過於敬畏。

輕輕擺手:“免了!”

“祈年,和我一道,今日此地暫閉,等大陣修補完畢後另行開放。”

說完對了他點點頭,徑直往馬車走去,身後跟著亦步亦趨的祈年童子。

“……”

周圍眾人連呼吸都遲滯片刻。

最重規矩的劉大人第一次免了這尊卑禮儀!

是了,同為荊州府青年才俊,劉繼大人從他身上看出年輕時自己的影子?

雖然修的是雷法,當年劉繼大人在雷池修煉也創了記錄。

看來一會待劉繼走了,可要將這小子的規格再上調一些。

最靠近季川的一人腳步微動,邀請的話幾乎到了嘴邊。

門口的劉繼腳步不停,感覺到身後眾人百態,卻玩心大發,嘴角多出一抹戲謔笑意。

“明日來老夫府上,若通過考驗,送你一場機緣。”

機緣?

這個節骨眼上,難不成是那個?

老爺子這句話出來,別說眾人,連刁師和祈年童子都呆滯片刻。

老爺子從性格相仿、經曆類似的青年身上看到自己年輕時的影子,有些欣賞提攜下後輩本是應該。

已經在人前給了這麽大麵子。

或者再有心思,收入門下做個記名弟子也不無不可,畢竟他也好收門徒。

時間這麽湊巧,馬上就是小仙府開放的日子,這場機緣造化,應該就是這個沒跑了。

小仙府啊!那可是小仙府!

這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這代表老爺子親自確認,他是荊州府年輕一代前三的領軍人物,或者至少有那個潛力!

意味著,親自提供了平台和大夏青年才俊同台較藝的機會!

更有可能直接進入皇家的眼中!

除此之外,隻要有機會進入仙府,那其中遍地奇遇和機遇,誰說不可能成為劉繼第二?

隻要不出差錯,從其中活著出來,再找個地方沉寂四五年,去一郡當個郡守綽綽有餘!

有這尊大佛在,今後能在荊州府橫著走了!

“師父,您,好像才第一次見他?”

身後走著的祈年安耐住驚訝和羨慕,壓低聲音問。

“第一次如何?若像你大師兄修了二十年,還是被那小怪物擊碎道心不敢踏出荊州府一步,這種荊州府第一要之何用?”

想著拿不成器大弟子眉頭微蹙,隨後又緩緩舒緩——若所料不差,這小子額頭上生出的應該是神通!

那可是神通!

眉毛甚至帶了喜色。

靈台境圓滿後才有了探索神通的能力,一般而言還要點化屬於自己的命星,從星空接引星力灌注,以星力驅動才有的神通,卻在一小小如意境身上出現!

若不是擔心一會暴露,他幾乎忍不住現在就邀請這小子去府上。

心頭變得火熱。

“哈哈哈!管你什麽小怪物、老怪物!和這小子比,都是一群小兔崽子!”

“今年,叫你們都一個個吃不了兜著走!”

上次仙府比拚的心頭惡氣完全消散,眼前一片空明,嘴角翹起一個微妙弧度。

祈年上前兩步替師父掀開車簾,見到這表情愣一愣。

連忙擠了擠眼,心道不會是看錯了吧?

師父不是最重心性修煉?

再看過去,師父已坐在車廂,身影隱沒在車廂陰影中。

眼神卻在陰影中發亮:“祈年,你說……明日叫你五師姐和他比試比試,如何?”

腳下一個踉蹌,祈年抬起的腳步差一點踏空。

那個母暴熊?!

心中的羨慕完全消失,反而替他擔心起來。

罪過罪過,小子,你自求多福……

馬車聲漸遠。

大廳內剛才還著急上前的眾人,臉上帶著比剛才還昂然的笑,腳步卻都不約而同停下來。

特別是離他最近的那位兄台,嘴巴憋得酸疼,長久,才深吸了一口氣,裂開個難看笑臉。

“恭喜恭喜!”

出眾之人總是受人吹捧,可入了那位大人的眼與能進入小仙府並不相同。

他們有自知之明,若不小心和皇家站在競爭的對立麵,得不償失。

再說,怎麽能競爭過他們?

大夏,皇族就是天!

即使大夏天子修為已至神通,壽命少說還有四五十歲,可聽說早些年受過傷,能支撐多久就不好說了。

龍子們又都是不安分的主,有些提前謀劃收攬英雄才俊之人也不少,都在提前積蓄自己力量。

四皇女師從荊州牧!

這就是原因!

聽說,曆來荊州府小仙府的才俊都要先過了那位的眼。

若是將來入了其帳下,得了從龍之功,又是一個冉冉升起的寒門世家!

可天下沒有掉餡餅的沒事,有可能得那等好處,就要有失敗身死的準備。

此時摻和進去實屬不智。

季川眼瞅著眾人神色變化,內心完全沒有不快,隻是對那老者有些無言。

這老頭,不給我這機會我也準備摻和一手,你推薦我進去還沒有我打上去痛快,反而叫別人看輕。

可既然是荊州牧,這個人情不承也要承!

見眾人讓出通路,他樂得清閑。

便朝著刁師揮揮手,語氣帶著少有的恭敬:“師父……我這次可是拚了全力,終究還是沒有超過您……”

“……走,走,走!”

刁師一把捂住嘴巴,連拖帶拽往門口去。

待到了馬車上才舒了一口氣,看著好奇的季川點點頭:“為師是怕你隨便開口,惱了別人,你想,都是修習火屬功法之人,不知情的還以為你在挑釁……”

說了一半,他意味深長撚了撚胡子。

是啊?我怎麽沒想到!

季川一愣。

還是刁師會來事,我確實不如呀!

看著對麵小年輕臉上信服神色,刁伯之心中的一點點羞愧瞬間飛到九霄雲外。

今朝有酒今朝醉,隻要自己口風嚴,誰又能知道他誇誇其談?

欣喜浮現在臉上——

這小子今後要發達了!

自己算撿到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