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川手中刀光不停,心中卻驚訝起來。

他每一次擊飛這倀鬼,便能感到下一次它撲來的力氣大上一分,上一次幾乎將他刀尖的一抹銀光擊散。

他臉色一凝,許是之前自己都是偷襲,竟第一次見識到這種妖邪之法。

特別是那倀鬼身周的黑霧,隻要粘上一點便讓人感覺到冰寒刺骨,時間長了甚至會影響自己的身法,需得用罡氣化解。

好在自己罡氣竟與那倀鬼的鬼氣勢同水火,一身罡氣都在鬼氣中躁動不休地翻滾著,像是要與之決一死戰……

他心思一動,就要先斬那妖道,可剛邁出的步子又收回。

竟不能行!這倀鬼的速度甚至隱隱在自己之上。

他皺眉,往那妖道瞧,隻見其臉上一臉猙獰快意。

此時,竟又將一道紅芒注入倀鬼目中,一雙眼睛帶著殘忍望向季川——

這該死的家夥竟趁自己不備殺死了自己唯二的道親弟子,自己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今日過後卻又隻剩下自己一個孤家寡人,這道長做得忒沒滋味。

今日抓住這小子,一定要先打碎他的四肢,然後讓倀鬼一點一點吃掉他身體內五髒六腑,再拿妖火炙烤月餘,祭在自己五髒廟內,才方能解今日之仇!

“哈哈哈,小賊!在這小乾坤陣內你使用罡氣愈多,倀鬼的力量就愈大,此消彼長之下,你必敗無疑!”

季川聽後卻冷笑一聲。

這倀鬼實力總是增長不假,可這妖道莫不是欺自己是個傻子?當我看不見你手中飛來的那些紅光不成?

這世界上又哪有十全十美的招數?

看著嘴唇愈發蒼白的妖道,他心裏嗤笑出聲:“若是別人也就罷了,可能真會著了這妖道的道,至於自己嘛……”

他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

“兄台,你可聽說過一式力大磚飛的刀法奧義?”

那妖道的猙獰笑意滯在臉上,一臉疑惑看來。

隻見季川全身忽地升騰起肉眼可見的白色罡氣,如螢火蟲般將其身體緊緊包裹。

因此妖道見了隻是嘲諷出聲:“我當什麽東西?笑死道爺,真當那是刀槍不入的寶衣不成?就算是開脈期圓滿的罡氣,可也不夠道爺倀鬼幾口吃……”

說得越多,他聲音越弱,最後幾個字卻像卡在嗓子眼,怎麽也吐不出口,隻是呆呆看著身前逐漸刺眼的白色罡氣,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道爺我沒看錯吧,這濃稠的罡氣是什麽鬼東西?

他揉揉眼,確定這罡氣完全沒有摻雜絲毫天地元氣,可那逐漸升騰起的白色霧氣又是些什麽玩意兒。

眼前的一切都恰好擊在其認知之外,細密的汗珠不自覺出現在額頭,他決定還是先苟一苟,待搞清楚自己勝算再強硬不遲。

於是不自主帶著顫音開口:“小……小友,咱們……有話好商量……”

季川正費力地將罡氣匯聚在刀身,整具刀都發出哢哢的不堪重負的聲響,隻是出聲將其打斷:“說恁多廢話作甚,吃我一招再和你商量!”

“奧義·力大磚飛!”

一道濃鬱至乳白色的罡氣自空中閃過。

轟!

那黑色倀鬼隻擦到一下便被砍飛,那如墨的身體開始在白色罡氣的包裹下飄散零碎。

像是終於感受到致命危險,那倀鬼張口一吸,竟主動從那妖道身上吸起紅芒。

“不……等等!你不能這樣對我!”

“該死,倀……!”

那尖厲的驚慌嗓音隻說了一半,便沒了動靜。

天空中飄起濛濛細雨,再看過去,那妖道一身氣血都和倀鬼一道,都在混著濃鬱罡氣的細雨中蒸發殆盡。

真是浪費!

季川搖搖頭,目光從那具幹枯肉身上轉至陰沉的天空,無趣嘖了一口:“可惜,我們沒有再商量的必要了……”

……

青山縣有一條小河蜿蜒流過,細密的雨絲將河麵打得一片漣漪,一名頭戴蓑笠的漁翁正撐著篙子緩緩在狹窄的河道上劃著舟。

一旁酒樓上正有一場聚會,在二樓靠窗位置坐著一名神色鬱鬱的女子,正是霍雲瑛。

她將目光從河道上移開,這幾天她被那縣令的侄子纏住,根本脫不了身,她又不想讓這種私事被別人撞見,因此隻能將見季川的事一拖再拖。

此刻思慮片刻,還是決定要有個決斷,於是招手讓一名小廝來前,輕聲吩咐了幾句,又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件,交予那人。

那小廝聽了吩咐不敢怠慢,捧著信就往外走,隻見那信封上寫有幾個字——季氏親啟,後麵署名——東陵郡.霍。

她扭頭望去,不遠處正有幾位羽扇綸巾作讀書人打扮的家夥引經據典高談闊論,周圍不時發出一陣恭維聲,見她目光掃來聲音又大了幾分。

她卻極為不喜這種氛圍,要知道這青山縣本就不富裕,且不同於安穩的府州,這種地方勇武和果敢才該是其魅力所在,在這窮鄉僻壤中卻非要有人扮作這種模樣,真真是可笑!

她心中輕蔑嗤笑一聲。

況且,那種風流倜儻的英俊才子根本不在自己的餐盤,也難為他們扮得一番深情,自己卻也隻能不好意思辜負了。

正想著,她一旁放著的一柄古樸長劍竟陡然發出一陣嗡鳴。

她愣了愣,隨即神色一沉,眼光順著濛濛雨絲看向某處。

在那個方向嗎?雖然隻有一絲氣息,可也值得查探一番。若真是自己想的那東西,自己應能跑掉,可這青山縣可就要糟糕了……

又回頭望了眼身後的眾人,也不打招呼一個翻身便翻下窗台。

“雲瑛……”

身後有人驚詫出聲,她隻是擺手,在那小舟的烏蓬上輕點一下,往縣城北麵去了。

……

那小乾坤陣失去能量供給,點點紅色符文逐漸暗淡下去,隨後自行解開。

大牛被餘波震得昏過去,季川確認他無礙後將其背回屋內,隨後回返,彎腰,小心從那妖道枯瘦的左手中取過那卷邪異經文,低頭看去。

這道卷上寫滿了如同幹涸血液般顏色的文字,仔細研究了一下,竟是需要獻祭血肉才可使用的邪異玩意兒,裏麵共有三種法訣,一種是祭煉那隻倀鬼的,一種是禦使倀鬼的,最後一種則是那記錄好的陣法。

其名喚作——小乾坤歸元陣,功效在隱秘、困縛。

他心中輕輕嘖了一口,看來那老小子確實在誆自己,什麽越打越強,幸虧自己沒著了他的道……

一邊想著,一邊熟練地將幾具肉身化作能量,看著最後一具屍體化作藍色養分,他心中滿足,就要往屋內走。

正在此時,一道劍吟陡然響起在身側!一聲英吒隨之傳來——

“妖人!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