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身影即將撞在他身上的一瞬，季川卻像是提前準備好，急速轉身，拳頭晶瑩璀璨，其上蘊藏著熾熱如火的氣息。

如同蘊含一輪驕陽，朝著身後砸去！

鄭一禪也是如此，揮出勢大力沉的一擊。

晶瑩如玉的拳頭上裹挾著黑色靈光，如同一輪黑色圓月，冷冽如冰霜！

一陰、一陽！

勢同水火的陰陽二氣在接觸瞬間交融，蒸發出大量霧氣。

“砰！”

兩人拳頭一觸即分，隨即都後退幾步，護體元氣自發激發，一深紅日，一漆黑如夜，涇渭分明，將周邊映襯出不同模樣。

“竟然擋下？”

“這家夥是故意的！”

在兩姐妹的驚愕眼神中，鄭一禪被震後退一步，眯著如同鷹隼的眼眸，和季川一前一後開口：

“玄陽赤火？刁伯之是你什麽人……”

“九天化陰，師父真是教了個好徒弟。”

鄭一禪深深吸了一口氣，眸子不易察覺地微縮一下。

“師父……”

剛才這句話足以說明雙方身份。

“刁老頭新收的徒弟？”

連他都沒有察覺到的情緒開始孕育其中：“你是……季川？”

現場沉寂下來。

季川卻根本未答，隻是自眉心嗖地竄出一道火紅鎖鏈，如同一條帶羽火蛇，在他身周不斷飛舞盤旋。

“可笑！”

“班門弄斧！”

郝氏姐妹二人看著嚴格意義上講師師兄弟的二人，站在涇渭分明的兩端，就像是世界的兩麵。

卻根本沒有絲毫擔心，眼見那道與主人所凝聚鎖鏈顏色不同的火紅鎖鏈，露出譏諷神色。

誰不知道主上改造自《玄陽赤火真經》的《九天化陰真經》在修煉效率和凝練陰氣的效果上更甚一籌？

還在小仙府內借用機緣突破了本不可能突破的靈台境之極限，達到了修習陰氣之人幾乎極難達成的神通境！

這是多麽可怕的成就？並未通過大範圍血祭，而是通過他路！

更何況是那條至少被凝聚了六次的玄陰鎖，在堅固和速度上更甚一籌，更何況陰氣本身就對元氣有極大腐蝕作用。

就見到鄭一禪伸出一指，一道玄黑鎖鏈帶著陰冷如毒蛇盤踞在他胸口。

隨後閃電般朝身前射去！

“去！”

兩道鴻芒在空氣中劃過，再現身時竟如同蟒蛇狠狠纏繞一塊！

此時空氣中兩道閃現的弧線才緩緩在視網膜上消散。

快，快到極致！

郝氏姐妹被刺眼的亮光晃了一瞬，卻都瞪大雙眼，即使淚水充盈眼眶也不舍得閉眼。

臉上浮現出一股快意，這強人也算人中之龍，想來能在這小仙府內有所奇遇，免不了提前數年的規劃。

可即便一朝入神通，也比不了主上！

這世界上，天才本身就與庸才分屬世界兩端，一個翱翔九天，一個注定一輩子在塵埃打滾。

更可怕的是，有的天才還能忍常人不能忍、舍棄常人不能舍棄的。

在這種大毅力之輩中，【殺生】大人當屬第一梯隊！

“可惜……”

“可笑……”

最後的掙紮罷了……

神色各異的兩人對視，達成一致。

殺生大人動了真火，要在最擅長之所在，將其擊敗！

……

鄭一禪心神沒有表麵那麽平靜，如寒潭般沉寂的心湖中被季川拋出一枚石子，飛濺的水滴打破了長久的寧靜。

“那是屬於我的！”

他心頭陡然浮現出這句話，隨後一股說不清楚的情緒開始彌漫。

即使不易察覺，可還是真切影響到了他的判斷。

“這是怎麽了？”

“難道是自己還對那幾個工具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不可能！”

可這種情緒……這種情緒，難道不是羨慕？不是怨憤？

他不想相信，可事實擺在眼前不得不信。

……

“還是不夠狠。”

鄭一禪感覺到內心不由發出這種感歎，像是在感歎若當時在成為【殺生】時，沒有一念之差放了幾人一條性命，也不會在此刻成為自己的……

“心魔？！”

他一愣，這點漏洞竟然在此刻成為他的心魔？

可心中的怒火實在無法被澆滅，反而在數次壓抑中愈發旺盛。

“唔！”

神色一戾，強行將所有心思壓在心底，嘴角竟溢出一道鮮血。

“區區心魔，如何敢替我做決定？我鄭一禪的決定，隻能我自己來做！”

他深吸一口氣，隨後神色愈發篤定——

“既然是心魔，那就由我親自將這所謂念想完全掐滅，這樣心魔反而會成為成長路途上的大補之物！”

他生出鮮紅的舌頭舔幹淨嘴角血漬，最後狠狠咽回胃中。

即使是丟棄不要的工具，既然打上了屬於他鄭一禪的印記，也絕對不容許脫離自己掌控！

“絕不！”

臉色逐漸顯露猙獰——

“既承擔了【殺生】的名，就要將其傳承完全貫徹，要殺，殺得幹淨！”

猶如浪子回頭，鄭一禪終於悟出一些道理，他仿若看到眼前更進一步的可能？

——還來得及！

“咯啦！”

他扭了扭脖子，隨後順著脖頸往下，一連串奇怪的劈啪聲不斷炸響，身體如同吹氣球般不斷膨脹。

他感覺到這隻小蟲子的鎖鏈堅固超過自己所料，想來是固化了一些能增加堅硬的效果。

因此短時間無法分出結果，這樣……不如直接近身！

他身體隨著思緒活動，瞬間判斷形勢，隨後欺身而上。

此刻，要速戰速決！

感受到小仙府與主世界間越來越近，直至終於有了一些虛無縹緲的聯係。

就是現在！

一陣奇異的呢喃聲透過虛空傳進現場所有人的耳朵。

“諸般虛妄，皆歸於我身，為求解脫，是為……殺生！”

……

“請神？……不！”

姐妹二人像是感受到什麽，隨後不由自主跪倒在地，將頭顱第一次深深低下，額頭直接抵在地麵。

低下的臉上全都是狂熱：“殺生神！”

這不是請神上身那種臨時的把戲，既然被稱作殺生，就因為有能容納殺生的氣量，全身解放而將殺生容納入己身的，才是真正的【殺生】！

這才是殺生大人本來的麵目！

周圍陡然安靜下來，隨後呢喃聲驟然變大，如洪鍾般響徹天際。

鄭一禪周圍驟然形成一道龍卷，遮蔽他的身形。

期內不斷發出震顫，龍卷不斷隨之漲縮。

這震顫聲極有規律，聽起來就像……

“就像是某種巨大生物的呼吸？”

季川好奇看向所在。

——這就是所謂的殺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