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旁站立的張文傑聽到響動,朝這邊望過來。
他早已從兩名校尉口中得知了一切,這家夥……竟然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厲害得多,看來是自己之前小覷天下英雄了。
看見季川視線望向被布纏著的右臂,豁達笑了笑:“無妨,隻是受了些傷,隻是苦了他們幾個。”
呼啦。
車廂後麵的布簾被張清掀開,王誌成和李遠兩人被裹成粽子靠在車廂,聞聲都尷尬看來。
王誌成訕笑道:“我就說……多虧季兄弟及時叫醒我們,若被那隻蜘蛛逐個擊破,我們幾人可……”
一手拎著毛巾,剛給兩人擦拭完臉龐的張清翻了白眼:“將才你可不是這麽說。”
說完也不管臉騰的紅成猴屁股的王誌成,目光從後頭的秀秀身上移開,抬起一雙美目朝著他笑:“季……川,這次多虧有你,若……你有意,可來東嶺郡城西張家尋我,我可帶你在城內好好轉轉……”
聲音化作輕柔,睫毛輕顫,桃花飛上臉頰。
“咳!”
季川幹咳一聲,扭過頭,見到張文傑一臉揶揄盯過來,沉默對視片刻,兩人都大笑起來。
“走!回家!”
……
馬車搖晃,季川閉著眼,對麵是蜷縮一團睡著的秀秀。
今日的連番衝擊,讓隻在季川懷裏小憩片刻的她身心俱疲,巡查司的車廂相較普通車廂軟得多,此時也上了官道,蜷縮在搖晃的車廂睡著了。
為了照顧睡著的小姑娘,於是那四人一股腦擠在前麵馬車,將後邊這空光車廂讓給了二人。
季川閉目,沉浸在思緒中。
臨行前,看了臉上帶著憂慮的兩名校尉,季川心中也沉了一下。
這臉色可並不像刀口舔血之輩會顯露出來,張校尉也算見過風雨的,就算指派什麽危險任務也不應該這麽緊張。
難不成……這事件還有自己沒想清楚的地方。
低頭沉思片刻,他心中了然——
是了!
藥王穀!
這自稱命先生的家夥來自藥王穀!
張校尉的話湧向腦海——
藥王穀在東嶺郡這幾年突然興盛,其後麵應該有百年前分崩離析的大派——長春派的影子,其內上下幾百號人,少有弟子行走世間,突出的就是一個封閉。
這次叫碰上一個精神不正常的,誰還曉得後麵還有沒有隱藏的神經病?究竟是因為不可靠才被藥王穀掃地出門,還是不夠瘋癲入不了藥王穀真傳……
這麽想來,這裏麵的水真深。
所幸隻是個棄徒,應該不會令自己牽扯過深。
不過……這家夥操控的食人藤真是棘手,此時想起還有些後怕。
自己就是不小心著了那家夥的道,被激出一身凶戾,強自用身體抵抗。
其實不必如此。
自己展開金鍾罩絕學也定能抵抗得住。
可……若再多一兩隻這樣的東西,絕學也抵抗不住,就隻能展開刀芒化用陰陽,若再增加,連綿的攻擊都抵禦不了,也許就要用上“萬物生”這一式,再多下去,最後隻能舍掉四肢護住頭部逃跑。
他心神顫抖一下。
失去控製的食人藤比較控製時還要瘋狂,幸而他及時開了望氣術,瞅見這家夥藏在地板下的核心,一刀刺入那柔軟得多的地方,將其絞殺。
還是不夠強!
他從袖中取出一物,是一枚黝黑發亮的結晶。
這就是他擊殺那食人藤核心後崩飛的一塊,係統吸收食人藤能量後卻意外留了下來。
他早就感受到脖子處的寶玉散發出一股渴求,此時沒人打擾,於是嚐試著將其放在一起。
嗡!
兩者同時震動起來,一道提示展現在眼前——
【檢測到腐蝕核心,可加持於虎玉,是否消耗能量灌注。】
【注:消耗金色能量四十,是/否】
【金色能量剩餘:二十】
【藍色能量剩餘:八百六十五】
消耗了三點將揮霍部分的元氣補充完畢,此時能量已達到一個恐怖數字。
五隻開脈境傀儡貢獻了二百七十二點,聚氣境初期的黃山貢獻了二百三十九點,命先生和他的食人藤總共貢獻了三百五十九點,總共八百六十八點!
消耗四十點金色嗎?
這個能量不上不下,正好卡在季川心理承受之內,畢竟師祖還沒見,如意境的功法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況且這核心係統命名為腐蝕核心,是否和那腐蝕元氣的血光有關?
能將修煉到化境的鍛體法都腐蝕透,或許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值得一試!
二百點藍色流光從五髒六腑內轉了一圈,與之前二十點匯聚在一起,朝著虎玉衝去。
滋!
沒有什麽驚天動地的反饋,甚至連光都沒有半分,那塊黑色結晶便如同融化般被吸收進寶玉內。
寶玉肉眼可見地暗了一些。
就這?
閉目感受一番,季川驚詫睜開雙眼——這可不是“就這”,簡直超出他預期的多!
單手掐出一道法訣。
——覆!
漆黑的墨汁自寶玉擴散到四肢,隨後凝結——
一具形如明光鎧,卻在肩膀處延伸出兩道猙獰尖刺的鎧甲出現在身上。
心神一動,一副鬼麵麵甲覆於麵部,卻絲毫不影響視線。
低頭看去,這鎧甲部件全麵,甚至連腿甲和覆履都有。動了動四肢,就如同未穿戴鎧甲一般,根本不會影響活動。
好東西!
這具鎧甲與那日羽公子所穿戴又有所不同,應該是用能量替代血肉灌注的結果,形製與此時鎧甲有很大不同,季川懷疑會否與他自己的好惡有關。
輕輕握拳,上麵便覆蓋了一層猶如薄膜般的黑色流動血液,一股刺鼻腥臭擴散開。
可能是動靜有些大了,再加上這股味道,對麵蜷縮在一塊的秀秀鼻頭動了動,皺了皺眉,眉毛輕輕顫動,眼看就快要醒來。
季川揮手散去身周鎧甲,掀開布簾,揮掌用掌風將這股味道吹散。
這道涼風令秀秀一激靈,正巧睜開雙眼,對上對麵望來的季川,眼神滑到一邊,卻仿佛是意識到這並不禮貌,於是又強迫將視線挪移回來。
“季……季川哥哥。”
哪還有那日瞪眼看屍體的勇氣,隻像個呆呆的小女孩罷了。
見季川笑著指向自己嘴角,慌慌張張用袖子拭掉痕跡,紅著臉低頭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