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運轉玄妙心法，那枚選取好的雲籙如宣紙般在腦海中緩緩展開。

季川以玄陽赤火幻化為畫筆，赤色緩緩滴落於其上。

他深吸一口氣。

第一筆！

心神完全沉浸其中，一筆落下，雖已力求穩健，但仍筆尖輕微顫抖，因此繪製出的線條略顯生澀。

雖然大致與雲籙貼合，但在意境上與其相去甚遠。

然後一轉。

嗤！

赤色抖動片刻，隨後化作點點火光消散。

失敗了……

抬眸，季川眼中無悲無喜。

這本就是提早預料到的事情，繪製一道，在於持之以恒和心法合一，在於對雲籙每一筆起承轉合的熟悉。

沒有取巧之法，隻能多習練！

垂眸，赤色重新凝練在筆尖。

繼續！

……

不知過了多久，虛空中的筆畫終於像是活了般，每次轉折、提按都更順滑自然。

筆走龍蛇！

赤色暈染，毫不遲滯繪製完成一枚形神兼備的雲籙！它一抖動，就像要活了一般，一抹道運緩緩在其中生出。

卻被其以意念牢牢按住。

還沒完！

他提筆不停，繼續在第一遍的基礎上繪製第二遍，隨後是第三遍……

整整八遍！

繪製四、五遍已是尋常人能達到的極致，可他已繪製了整整八遍！

卻還沒有停止！

他心無旁騖，眼中隻有這道雲籙，它不斷顫抖著，像是要達到某種極限。

之前就是這樣，為了繪製整整九遍，他已在最後一步失敗了無數次，這次會否有所不同？

玄陽赤火幻化的畫筆不急不緩，牢牢落筆。

一提，一轉！

終於，在一次次的失敗後，那決定性的一刻來臨。

最後一筆！

其數為九，同久，是數之極，它既為“陽數”，又為“極數”。

好像九便是其能達到的極限，有可能突破其在世間能達到的極致。

因此在最後一筆勾連時，之前繪製的全部雲籙都會麵臨結構崩散的結果，若是想繪下最後一筆，難度等同於同時繪製九道雲籙！

之前數次都因為最後沒能把握住突增的元氣量，這才導致功虧一簣，這次，他終於感受到了一絲成功的可能性。

就是現在！

洶湧的元氣從筆尖融入其下九層筆畫，以季川元氣的厚重都幾乎把持不住，瞬間就要見底。

心念一動，藍色能量開始朝著玄陽赤火真經衝進去，元氣量開始回升。

呼！最難的一刻已經度過，剩下的就是收尾……

某刻，整個雲籙抖動了一下，先是變得晦暗，緊接著光芒大亮，這枚雲籙仿若被賦予了生命般，煥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好久才恢複平靜。

玄陽赤火真經（如意境功法）·大成

【金色能量剩餘：零】

【藍色能量剩餘：六】

季川睜眼，漆黑的瞳孔中湧現出淡淡的紅色。

他臉色平靜，內心卻掀起波瀾，實在是因為他不知道怎麽形容此時的感覺。

他已經用盡全力，一身能量就幾乎用得幹淨，這才將將讓其繪製完畢，這法器，應當已到達他目前能做到的極致，就是不知道用出來是什麽效果。

沉下心，將心神收回氣海，在其之上，靜靜躺著一枚煥發著流彩的雲籙。

它如此玄異，盯得久了，令人不由得沉浸在其中。

……

——縛仙索！

翻手，一條由赤火組成的縮小鎖鏈出現在手掌之中，其顏色赤紅，其上交織著細小的金色紋路，在閃爍間如流火般緩緩流動，熾熱而耀眼。

一道波動湧入腦海，瞬間，關於它的一切使用方法和功效都已知曉。

舔舔嘴唇。

季川掐出一道法訣，剛才還盤踞在掌心的微小鎖鏈迎風見長，瞬間便達到三尺長，朝前一指，還未反應過來，已到達屋子另一端。

所過路徑上這才閃過一道熾熱的軌跡，空氣瞬間被灼燒地扭曲起來。

季川眼眸一亮——快！快到極致！

幾乎超過了他目力能及的速度。

要知道修過采氣化形訣後，他的目力早有了極大增長，能令他目力幾乎無法匹敵，其速度必然超過了靈台境初期所爆發的速度！

揮手散了其威能，令其重新化作僅僅散發溫熱的細小鎖鏈，連上頭的火焰都緩緩收縮回來，就如同隻是一條精美的裝飾品般。

可他知道這隻是其表象。

控製著其漂浮在身前，轉身，抽出床邊的靈隱刀狠狠砍上去。

“叮！”

雙臂微微用力，這才將反彈的力道壓回去。

剛才那一擊已用上了他平日裏能發揮出來的力量的一半，空氣中漂浮的鎖鏈卻連動彈都懶得動一下，仿佛這道攻擊隻是在瘙癢罷了。

這時候萬籟俱寂，測試到這個樣子已是極限，還是要等回來找個空曠地方，才能好好測試一番其威能。

但僅僅是其露出的冰山一角，已讓他驚喜連連。

將其隨手揮散，重新化作氣海中的一道雲籙。

他緩緩攥起五指，又變強了！

雖然一身修為由於能量幾乎耗盡，並未達到如意境後期，可隻要再收集些許，再找個火脈提升月餘，想來達成後期境界就如同吃飯喝水般簡單，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

翌日。

晨光自虎跳崖一端緩緩生出，金色的亮光灑在臉龐，暖洋洋的。

一眾人都收好了自己的物品，歸心似箭，朝著東嶺郡疾馳。

楊勝等人早已先行一步，他們的馬匹腳力更快，在騎手元氣的加持下，速度幾乎能達到踏雪妖馬的一倍。

看著幾騎身影流動著元氣光芒，消失在視野盡頭，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楊百戶給人的壓力太大，不管是在行進還是休息，幾人都不敢隨意言語，就連普通交流也都壓低了聲音說話。

“真羨慕啊……”

孫誌成掩飾不住臉上的豔羨。

季川嘴角輕輕翹起，這種心思他能理解，就好像上輩子你好不容易開上了奧迪，正想上街嘚瑟，一抬頭，別人開著布加迪一騎絕塵一樣。

“羨慕個屁！沒看咱們頭現在騎得都和咱們幾個一樣？有那心思不如多殺點通緝榜上的妖人，和季兄弟一樣，入了上頭法眼，還怕沒有好馬騎？”

“哈哈哈！”

眾人都笑出聲來。

馬蹄輕快，不知是否歸心似箭，來的路上用了兩日，回來的路上僅僅用了一日半，就看到了東嶺郡城牆的輪廓。

報完到，剩下時間就是等著封賞。

“季兄弟，我們幾人住的地方在這，就不送你了，這一次多謝！過兩日請你喝酒！”

“再會！”

薛子安、孫誌成兩人心中知曉，再過不久兩人見了應該就要叫季川大人了，算上這段日子請客喝酒，這兄弟叫一次少一次。

心頭卻沒有嫉妒，這段時間他們早就被其折服。

季川抱拳，轉身朝著稽查司小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