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的情緒更容易被調動起來,也更容易被一些錯誤的信息誤導。
對於年輕人們來說,彰顯自己的個人武勇比起一味的退讓,委曲求全,更符合他們的價值觀,也更容讓他們被接受。
大多數年輕人對待被統治隻有一種看法,那就是情願死,也不願意跪下,這點恰恰和老人們完全相反。
老人們會跪下來接受被別人統治的事實,然後在其中謀求機會翻身做主。
其實說到底,還是年輕人們缺少經驗閱曆,他們又有幾個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與可怕,在他們眼裏那些已經喪失了銳氣,不能夠再代表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老人們,政客們,作出的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如果說穩重都是一種錯誤的行為,那麽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麽是對的了。
柯爾特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走上街頭想要尋求釋放自我,本來他們就已經像是一個不斷膨脹,脹滿氣的氣球,隨便碰一下就要炸了,現在再給他們施加更多的壓力,他們無處可走,隻能爆炸。
康德對於這些事情知道的不多,他的血統和家族背景為他走上這條路提供了很大的助力,但也局限了他的能力和眼界。
康德的祖上據說是神話時代中輔佐羅西大教皇的一名苦修士,他的長輩親屬也都是教會中具有影響力的重要人物,他天生就是吃這行飯的材料,但也僅限於宗教內部。
其實有一種說法,說康德是比不上前幾任教宗的,那個時候的宗教生存環境比現在可要艱苦的多,在頂上會議組成之前,教會被打壓可不是一群人的政策,而是真實的帝國政治朝向。
任何一名政客想要獲得中央皇室的認可和讚賞,那麽在他高談闊論的時候踩一腳教會就肯定不會有錯。
在這種情況下,教宗要掌握的不僅僅是本身的專業問題,和教會內部的派係鬥爭,他們更像是一個個沒有正名的政客。
他們和皇室,和大大小小的貴族周旋,隻為了確保教會方麵不會突然間受到針對和打擊。
他們需要妥協,需要串聯,需要審時度勢,需要做很多的工作,這些恰恰是康德不具備的。
他沒有經曆過這些,也沒有機會經曆這些,年紀輕輕就成為了教宗,不被人看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杜林稍稍解釋了一下他就明白了過來,大皇子這時候插了一句話,“西大陸的戰略都是杜林你擬定的,那麽現在麵對這樣的局勢,你有沒有什麽心的看法或對策?”
在對外問題上大家多少能夠保證是一條心的,大概這也是因為在座所有人在西大陸方麵的利益朝向是一致的,所以他們才能夠放下對彼此的成見。
杜林很認真的考慮一下,提出了一種看法,“我發現大家的想法可能更加趨向於如何阻止柯爾特帝國幹擾鷹嘴地區,對帝國在該地區的經營造成損失……”
其他一些人都點著頭承認了杜林的看法,鷹嘴地區已經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了帝國輸出內部矛盾的一個非常好的地方。
不管是上麵的問題,還是下麵的問題,從國防部全球戰略建設到民間輸出不安分的暴力分子,鷹嘴地區的重要性與日俱增,更重要的是大批的黃金被相對低廉的價格運回國內,這筆黃金非常的重要。
如果再加上鷹嘴地區南方群島上建設的海軍基地,那麽這個地區的局勢和安全就成為了在座每個人都必須關心的東西。
阻止柯爾特帝國插手該地區的軍事、政治和管理工作,絕對是勢在必行的。
杜林一如既往的沉著冷靜,他微微歪著頭,嗓音很醇厚,不像普通年輕人的聲音那樣有棱有角有毛邊,“我們可以換一種思路來看待目前我們所遇到的問題,我認為麻煩,實際上也代表著機遇。”
帝國中央銀行的代表來了興趣,“請繼續說……”
杜林微微點了一下頭,繼續說道,“我們不需把太多的注意力和精力放在阻止柯爾特帝國的變化上,我們其實完全可以再幫他們一把,推著他們繼續走!”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感覺到房間裏的先生們都有了興趣,一些人開始調整坐姿,他淡淡一笑,聲音也稍稍高了半度,“就算我們現在能夠找出合適的方法暫時組織他們那麽做,可終究有一次是我們無法阻止的,我們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這上麵,所以我有一種想法……”
陰影中,人們看見了杜林攤開了雙手,甚至能夠憑此想象得到他此時臉上的表情,“先生們,為什麽我們不肢解柯爾特帝國,因為我們是朋友嗎?”
“一個不完整的柯爾特帝國更加符合我們的利益,符合耀星帝國在國際上的利益,我們不需要出兵,我們隻需要推一把。”
“大酋長和皇室早已結束了蜜月期,皇室的收束權力給大酋長們帶去了很多的麻煩,現在老皇帝已經無法控製那個國家,皇子們也開始肆無忌憚的爭奪皇位,眼看著一場兄弟相殘的慘劇就要發生!”
“而我,杜林,作為一個文明世界的文明人不願意目睹這樣的慘劇發生,同時我也有一個疑惑,柯爾特帝國那麽大,為什麽柯爾特帝國皇帝,不把平均的把自己的領土分給每一個孩子呢?”
“隻要這樣做,他們就不會有鬥爭,兄弟相殘的慘劇也不會發生……”
杜林剛說完大家還沒有來得及細想,康德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不對,立刻鼓起掌來,“杜林,你就是這點不好,心太軟了,但是我喜歡你,因為你是一個仁慈正值並且高尚的人。”,掌聲的很快就停了下來,房間裏響起了一些帶著某種情緒的笑聲。
就像是……,他們在馬戲團觀看了一場不錯的表演。
就連杜林都覺得這家夥不僅是一個話癆,還踏馬的是一個傻子的時候,康德很成功的讓杜林覺得自己才是一個傻子。
“我一直很好奇一個問題,是的,我就像杜林以及你們每個人那樣對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充滿了好奇,”,他聳了聳肩,絲毫不在乎的拖動著椅子靠近桌子,然後趴在桌子上,在光線下露出了自己胖乎乎白嫩嫩的臉,他的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臉上略過。
明明房間裏黑的很,明明每個人都知道康德不可能看清自己的模樣,可是當康德的目光停留在他們臉上的時候,他們就有一種被看穿的不適感。
從最後一個人身上收回了目光,康德也坐直了身子,他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說道,“我很佩服杜林先生, 因為他的才智,他的思想,他的性格和他的責任感都是帝國非常少見的,我並不是在吹捧,或者諷刺。”
“在這之前的一些檔案中我看過這麽一句來自杜林先生的話,他說當其他地區的人們開始把他們自己當做是一個帝國人的時候,帝國在國際上才算真正的站穩了腳跟。”
“文化、經濟、軍事甚至是社會形態的輸出成為了新時代背景下沒有硝煙的戰爭,我認為杜林先生說的很對,但是我覺得我應該補充一點……”,他瞥了一眼杜林,“在這其中,還應該加上信仰。”
“對信仰的認同感能夠忽略人種、語言、地域上的差距,因為唯一的神隻有一個,隻要他們信,我們就都是兄弟!”
“這可比其他的方法要簡單的多,也更具有意義!”
“你們都知道,我剛剛接替了老家夥成為了教會的教宗,我真的很忙,每天早上九點之前就要起床,這讓我很難受,我還要和那些人討論一些簡單到無聊的問題,所以我決定給他們找一點事情做。”
“我會組建一批核心神職人員去西大陸傳教,當然為了避免凶殘的西大陸土著傷害到沒有任何自保能力的神職人員,我希望陸軍和海軍可以給予一定的配合。”
“你們認為呢?”
“你們可以反駁我,我會說服你們,可如果你們什麽原因都沒有就要反對,我是不會認同,也不會承認的!”
杜林看著身邊的這個胖子,沒想到這個嘴碎的蠢貨並不是真的蠢貨,果然這個世界上每一個成功的人都不能小瞧。
康德的這個計劃非常的好,甚至可以說天正教西傳恰好填補了帝國在西大陸計劃中的一塊短板,但同時也會有一些潛在的問題。
一旦天正之主教會在西大陸做大,很有可能會脫離控製,哪怕康德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他也必然會以zhengjiao合一作為自己畢生的追求努力。
在北大陸這邊他做不到,但是在西大陸未必不能做到。
房間裏一片的安靜,杜林的耳邊隻有康德有些急促的呼吸聲,他知道,這個胖子心中是不安的。
就像杜林猜測的那樣,麵對這樣體量過大的問題時大皇子會直接回避,他提議這個計劃應該再研究研究,等找到一個大家都可以接受的程度時再考慮。
其他兩三人的表態也都類似,不同意立刻履行,需要再討論討論。
杜林能夠感覺到康德的不滿和憤怒,他笑了幾聲,房間裏又安靜了下來。
“為什麽不呢?我認為康德先生提出的想法非常好,有人想要實際的權力和財富,但也有人追求的是精神上的愉悅和安寧,現在我們都可以給他們。”
“與此同時,關於這件事,我也有一些我自己的看法,或許我們能夠找到一個大家都認可的方式……”,他再次看向康德,似乎是察覺到了杜林目光中的某些東西,康德的嘴唇動了動。
他心裏已經感覺到不妙了!
馬熱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