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最後一次頂上會議把主題放在了傳教士西進問題上,在這裏麵其實有很多牽動人心的利益。

隻是在這之前人們一直沒有辦法很好的解決政治和宗教之間的矛盾,找到那個雙方都可以接受的平衡點,所以一直以來宗教和政治都是對立的。

杜林這次的提議很好的解決了這些問題,其實在過去zhengjiao合一的時期,教皇——是教宗,同時又掌握著世俗世界的權力,被稱為教宗皇帝,這也是教皇這個稱謂的由來。

在那個時期,教皇手中的世俗權力往往來自於信仰,為了穩固自己所掌握的政治權力,曆代教皇都會在政治體係中安排大量的神職官員。

有一部分直接就是神官,還有一部分是普通的官員為了自保,不得不信奉了神明成為信徒。

這對當時的政治和國家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但是為什麽現在杜林提出了把神職人員變成政府官員,就受到了其他人的讚同?

其實很簡單,在古代zhengjiao合一時期,一名信徒是否能夠身居高位並不是參考他的施政能力以及對未來發展的理解。

而是參考他對教皇陛下是否忠誠,對信仰是否虔誠,是否能夠更好的聽話。

在那種以宗教為主的zhengjiao合一體製下,誕生了很多非常有趣,有嚴重影響了社會發展進步的笑話。

比如說一州領袖有可能見到某個地區的小市長時要匍匐行禮,隻因為這個……姑且稱作為州長的家夥在宗教體係內可能隻是一個主教。

但是他所見到的市長,則有可能是一名牧首。

兩種體係的混亂奠定zhengjiao合一必然成為過去的基礎,在混亂之中誕生,也在混亂之中結束,整個大時代就此畫上句號。

杜林提出的則完全不一樣,這是一個以世俗權力為核心以及基礎的構架,並且用限定的權力限定了其中的神職人員。

他們擁有的權力有限,影響力有限,控製範圍有限的情況下,政令的重要性遠遠高於宗教命令的重要性,除非他們不想在這個位置上做下去。

被杜林暫時提名為“耀星帝國宗教管理所”的機構就像是一個特別的篩子,它會把教會中那些熱衷於權力,並且願意臣服在權杖下的神職人員找出來。

然後政府會給予他們相應的權力,不用擔心他們的立場問題,因為這些人對於政府來說,想要換掉他們不過是一個念頭,在一張任免狀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那麽簡單。

但是他們想要獲取這份權力,確實難上加難。

到時候這些具備權力的宗教人士為了穩固自己手中的權力和地位,他們會更加的傾向帝國這方麵。

就好像很多年前的戰爭那樣,一群瓜爾特人成為了叛國者,他們帶領著帝國的軍隊走各種捷徑,繞過層層防線,輕而易舉的毀滅了整個國家。

假設有必要的話,這些已經“反正”的宗教人士,也一定不會介意親手毀掉教會,經過篩選之後他們的,更在乎的隻有自己手中的權力。

以世俗權力為基礎,用權力作為借口,用官職作為媒介,分化宗教內部的統一性,就是杜林這個提議的核心。

不僅很有高瞻遠矚的建設性,也很有實施的價值。

散會之後杜林和康德一起走的,兩個人似乎並沒有因為之前的交鋒和互相坑害就彼此仇視起來。

杜林是拎得清利害關係,他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些問題,康德則是沒辦法。

畢竟,在整個頂上議會中和他關係不錯的隻有一個人,杜林。

“你不應該那樣做,這會讓我很難過,我曾經那麽的信任著你,還把你當做我的朋友,但你卻回頭給了我一下,我的心髒都在抽搐!”,藏在毛茸茸的熊皮大衣中的康德悶聲悶氣的抱怨著,他在地道裏就一直在數落杜林,就好像是杜林上了他還給了他一巴掌,嫌棄穀道有些幹澀那樣的充滿了委屈。

杜林嗤笑一聲,聳了聳肩,“但是我幫你把你的提議搞定了,人們現在支持你的計劃,同意教會在這方麵獲得一定的活動空間,你更應該感謝我。”

“而且,我還幫你解決了一些其他的麻煩,很快帝國議會方麵就會有預案提交,等通過之後,你很大可能會成為帝國宗教管理所第一任行政長官。”

“你不僅能夠獲得更多的權力,更多插手地方教務的借口,對你彈壓教會高層也有很大的幫助……”

康德的腳步突然間頓了一下,停了下來,他站在落後杜林兩步的地方看著他,眉頭微微抓起,“你聽說了?”

杜林駐足回頭瞥了他一眼,“這還需要別人告訴我?你今天的表現就已經讓我能夠猜到了,所以我順便幫你作出了決定。”

康德翻著白眼大步跟上了杜林的速度,一邊走一邊再次抱怨起來,“你應該告訴我你猜到了真相,你這樣做讓我很害怕,還有為什麽你會這麽認為,難道我表現的很幼稚嗎?”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樣的政客,特別是你這樣聰明的政客,你知道嗎,這讓我覺得我的智商可能存在一些問題……”

其實康德在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杜林很快就意識到了,他要組織重要的教內人員前往西大陸傳教,如果他腦子沒有問題,那麽這背後一定還有其他的含義。

是什麽,讓剛剛登基成為教會萬萬人之上的教宗,要把教會的中堅力量送到西大陸去?

其實很簡單,康德不想見到他們。

教會內部的鬥爭其實一點也不比政治上的鬥爭安全簡單,在政體中,失敗了頂多就是丟掉了大量的利益,未必沒有翻身的機會。

可是在宗教內,失敗了有可能會死,而且死的不隻是一個人,是很多人,甚至是整個派係的人都會陪葬。

一場瘟疫葬送了送溫暖下鄉的傳教團這種新聞早些年早就見怪不怪,沒有人會在乎這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隻是知道教會高層中出現了一些新麵孔。

上一任教宗把位置傳給康德,總會有一些人不滿,老教宗活著的時候這些矛盾不會被引爆。

但是老教宗一死,就總會有人忍不住跳出來。

其實杜林也曾經麵對一樣的情況,但他的“前任”顯然計劃好了一切,鮑沃斯還沒有怎麽折騰就被摁死在領袖的位置上,根本沒有給他一丁點自由活動的空間。

老教宗不具備馬格斯那樣的天賦和能力,所以他一死,康德就感受到了來自教會內部的壓力。

他太年輕了,同時血統和出身太好,他對教會其他階層的人威脅太大了。

如果說在世俗的世界裏存在貴族派和平民派之分,那麽在教會內部也一樣存在這樣的區別。

像康德這樣,有著很好身份背景還有血統,甚至傳說祖上世代身居教會高位,為每一屆教皇服務過的家族,都算是信仰體係中的貴族。

這種人一旦掌握了更大的權力,他們所有的優勢都會同時爆發,隻要他們的能力足夠,完全可以把教會變成自己家的產業,直到他們被毀滅。

層層疊疊的壓力迫使康德不得不從其他地方尋找泄壓的閥門,解決教會內一些還不是那麽明顯的暗流。

再也沒有什麽比送這群背棄了忠誠的傻嗶們去西大陸更合適的方案了,生活在那邊的土著更加的野蠻危險,同時不同的信仰之間的碰撞是令人恐懼的。

他很有理由相信,一旦這些人踏上了西大陸的土地,很快就會被西大陸那邊主流的宗教殺的連渣滓都不剩。

至於如何把這群人送走,那就更簡單了,趁著老教宗留下的威望還在,以及他宗教管理所最高長官的名義,一正一奇足夠讓那些人老老實實的聽話去送死。

如果他們不去,拒不服從宗教管理所的要求,也拒不執行宗教內新教宗的命令,那麽就可以直接剝奪他們的神職,把他們打成異教徒,從教會中趕出去。

當然,失去了這些身份,失去了信仰的罪人們很快就會陷入無邊的狂想最終暴斃而亡。

康德的計劃並不完美,因為他不是杜林,哪怕他願意讓出一些利益來,頂上議會這些人也不會插手宗教內部的戰鬥。

比起看著康德一步步掌握教會的實際權力,顯然教會的內亂更有趣一些。

好在,他和杜林是不錯的朋友,杜林幫助了他。

這就是他喜歡又討厭杜林的地方了,杜林一邊幫助他一邊拿刀子捅他,他被捅的血肉模糊,還踏馬的要說謝謝,這個世界真的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