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年叫西瓦裏卡,來自一個東大陸一個非常尋常的小公國,全國人口還不到五十萬的那種。因為人口較少,在其他大國都頭疼的普及教育問題上反而不是什麽問題,上到了高中之後西瓦裏卡就進入了社會中摸爬滾打,直到他聽說帝國也開始開放了移民政策,才來到了帝國。

在來到這裏的大半年裏他見識到了人們口中所說的那個“地上鋪滿了黃金的帝國”,當然地上不可能真的鋪滿了黃金,但是即使隻是一份普通的工作收入,都頂的上他的父母三個月的薪水。繁華的帝國對於這些來自相對落後的小國家的人來說,簡直摧毀了他們曾經對世界的認識。

憑借著擁有高中的學曆和在社會上不算太短的兩年閱曆,西瓦裏卡成為了年輕移民者中比較有名氣的人物,有一棒子十六七八歲以至於二十歲的小夥子們把他當做首領,遵從他的安排,在移民群體中有一定的人脈和威望。

他受過教育,有過社會的閱曆,更清楚在這個一切向錢看的帝國中金錢到底有著怎樣決定性的力量,所以他非常的清楚,杜林的歸程意味著這件事應該到此為止了。

但是教師,以及其他一些參與者太過於高估自己在移民群體中的作用,也低估了這些帝國人做事的風格和魄力,這是致命的。

他了解過杜林這個人,因為杜林很年輕,年輕到讓很多貴族都覺得可怕的程度。他沒有什麽能夠讓人感覺到震撼的出身,一個人赤手空拳的從鄉下前往城市,然後一發不可收拾。這樣的人怎麽可能用對待一些普通人的心思去對待他?

不錯,調查局抓了一些參與了衝突的移民但是最後迫於遊行示威的聲勢不得不暫時把人放了,可這種手段能用一次兩次,不可能能夠一直用下去,最後隻能夠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些人太蠢了,太迫切的想要成為受益者,想要成為社會的中上層人物,忽略了他們其實並不值那個價。

“我打算出去避避風頭,西部暫時不能待了。”,少年說著站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還有些茫然的絡腮胡,歎了一口氣,“你腦子這麽蠢,不想死的話最好也盡快的離開。”

絡腮胡是西瓦裏卡在這些人中唯一覺得還算不錯的人,倒不是他做人有多麽的成功,隻是因為他很“蠢”。

這是一個很熱心但是又沒有什麽腦子的人,西瓦裏卡覺得一定有人不願意去承擔更多的風險,然後利用了絡腮胡的單純把他給推到了台麵上,自己在後麵偷偷觀察。

如果絡腮胡能夠獲得成功,那個人就會挑出來取代絡腮胡的位置,如果無法成功還要接受失敗的教訓,那個人就一直這麽的沉寂下去,不會再露頭。

他是無辜的,至少西瓦裏卡是這麽覺得的。

絡腮胡抓了抓蓬鬆的胡須,他不確定西瓦裏卡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可也意識到自己可能會有危險。慎重的點了點頭之後,剛準備說什麽,洞開的門外出現了幾個人的身影。

“你們哪也去不了!”,薩維一步從黑暗中跨入房內,他瞥了一眼這個少年,然後看向了絡腮胡。

在杜林拿到名單之後查清楚了這些人的性格,他需要兩個人來做榜樣。

一個又蠢又笨又老實的,這樣的人會讓更多的人覺得“他連我都不如,現在都混的這麽好,那麽我隻要努力也一定能夠混的比他好”。

還要有一個一看就不是好人,奸詐一些的,這種人的存在則是給另外一種性格的人一個提示,在通往上層建築的艱苦道路上,是有途徑的,隻要你能夠發現它。

在原本的計劃中,絡腮胡和教師非常符合杜林的要求,教師那邊已經交給艾爾利斯去抓了,那個小子一根筋,隻要不需要動腦子的事情都可以交給他去做,這邊則是薩維來負責。

隻是他沒有想到,左等又等等不到絡腮胡出來,原來這裏還有另外一個人。

相較於絡腮胡的緊張、恐懼、忐忑不安、手足無措,西瓦裏卡則表現的非常的冷靜,如果他的腿沒有抖的話。

不過至少在表情上,他沒有絡腮胡那麽多變,他冷靜的看著薩維,已經意識到了這一定是杜林的人,張開嘴準備說什麽的時候卻因為緊張的差點說不出來話,咳了兩聲後,他說出了一個讓薩維都有些意外的話。

“我要見杜林先生。”

大約兩個多小時之後,薩維帶著兩個人抵達了杜林的莊園,杜林正在和教師聊天。一直對杜林表現不在乎甚至是輕蔑的教師此時就像是哈巴狗一樣跪坐在地上,笑的五官都擠在了一起,眼睛裏夾雜著驚喜和恐懼兩種混雜的眼神。

如果不是這個時候有其他人還是他認識的加入進來,他可能會親吻杜林的皮鞋。

杜林偏頭一看,有些好奇的問道,“為什麽是兩個人?”

薩維還沒有說話,西瓦裏卡直接向前一步,低下了頭表示了自己的態度,“是我主動要求來見您的,杜林先生。”

這個回答讓杜林略顯有些意外,他上下打量著西瓦裏卡,逐漸的這個少年和名單上那些名字後麵的描述重合在一起,他微笑著喊出了這個少年的名字,西瓦裏卡。

“是的,是我,先生。”,西瓦裏卡深吸了一口氣鼓在胸口,這口氣讓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裏充斥著微弱的勇氣,他看著杜林,“我想活下去,先生,無論您需要我做什麽。”

杜林聽完愣了一下,緊接著笑了起來,他擺了擺手,“我怎麽會對你做出那麽殘忍的事情,你想的太多了。”

西瓦裏卡卻沒有把這句話當真,“我們做了一些錯誤的事情,損害了您在西部的利益,為此我願意盡我最大的努力協助您平定現在混亂的局麵,為此我可以為您做任何事。”

杜林這次沒有笑,略微玩味的看著這個少年,少年人毫不畏懼的迎上了杜林的目光,兩人對視了片刻之後,杜林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他瞥了一眼移民群體中比較有聲望的教師,摸了摸下巴,然後吩咐道,“送他們去地下室……”

在三人都莫名其妙的即將離開這間房子的時候,杜林的聲音在他們的身後響起,“我的劇本隻需要兩位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