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逃離德黑蘭
世界上讓人感覺最糟糕的事,莫過於上一刻還以為對方是傻瓜,下一刻卻發現自己才是真正的笨蛋。
“時間機器”一開始就是個陷阱。窮生奸計,落後的確讓伊朗人創造力橫生,他們居然整出個陷阱來,讓我們跳。很明顯,我們一進阿裏的門就已經被監控了。阿裏抽屜裏,不知道還準備了多少個3.5寸盤。日本人搬走的那台機器,恐怕監控功能更多。
很明顯,這裏被包圍了。我說“完蛋了”,絕對不是誇張。像電影裏,007能夠輕鬆地在敵人陣營中進進出出,其實是不可能的事。死在這裏的概率,超過99%。
西爾莎處理這樣的危機比我還成熟。很明顯,她還是有吸引力的,尤其是洗澡,相信如果有什麽狙擊手,什麽監控攝像頭,肯定都會盡量地調整一下角度。而我就可以趁機觀察一下。這時間不長,我透過窗紗,之前就準備好的一個視點,觀察了四周,的確,黑暗處有幾點亮在閃耀。樓下更是在各個要點,都布了車子。
浴室裏傳來水流聲,隻讓我感覺到更加的緊張。如果說,不帶上我,西爾莎自己走出這個房間,我覺得都很難,何況還要帶上我。我雖然也有一些防禦能力,但是根本無法與外麵任何一個敵人交手。衝出去的結果,隻能是我們被打中,然後被抓走,進行刑訊。還不如自殺了事。
當然,隻要對方認為我們還沒有察覺,暫時還是安全的。所以首先,我們要保持讓對方正常竊聽,正常地包圍,正常地監控。然後,我們必須離開這裏,動手是無法避免的,但是至少得挑一個我們占點優勢的地方,這樣我們才有一寸生機。最後,我們得盡快的離開德黑蘭,正常的交通必然走不得了,我們還必須通知這裏的“接待處”安排才行。
竊聽器的技術水平到什麽程度,真的很難說。所以,西爾莎沒有回自己的房間,我們隻能擠在一張**。
我想這應該算是sid史上最傳奇的時刻,盡管這是電影裏最老套的橋段。
隻可惜,就在我想趁機靠上去的時候,其實我也就是想湊個近乎,也不能說敢怎麽樣。但是我馬上感覺到胸口被什麽東西頂住,很明顯那是一把槍。
說不定明天就要去見上帝了,難道還不給我個機會。
沒辦法。我隻好翻個身,背對著她。如果阿裏他們聽得稍微清楚,一定會以為我很無能。
然後,我就感覺到西爾莎的手指,在我的背後寫字,“我一定會帶你出去,就像上次那樣。”
我們就這樣交談,她寫夠了,翻過身,讓我在她背上寫。
寫著寫著,我們倆居然安穩地睡著了。當然,心理素質不過硬怎麽能幹這一行。
醒來時,我感覺右胳膊麻木了。而且上麵還一根麥色的頭發,陽光從窗外透過來,閃閃發光,我仿佛在家鄉的麥田裏,聞到清新的芬芳。
西爾莎已經裝扮好,然後親熱地給了我一個吻。我感覺到有一顆藥片到了我的嘴邊,我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然後我們就穿戴整齊,下樓吃早餐。
看得出,餐廳的服務員看我們的眼神,跟我們說話的語氣有點不對頭,但是我們都假裝不知道。
輕鬆地聊天吃飯。
一個小時後,我們打了兩的士,朝阿米爾卡比爾理工大學的方向出發。
很快地,我們發現後麵有幾輛車跟著。
可是到了一處比較安靜的地方,坐在司機旁邊的西爾莎,一記刀掌對著司機一削,司機的腦袋馬上耷拉了下來,我拖著他的後背,硬是從座位上拉刀後麵來,而西爾莎一手抓住方向盤,很塊地就鑽到了司機座位上。
藥力發揮作用了,否則,要我把這麽重的一個男人,越過座椅,把他拉到後麵來是很困難的。
後麵的車好像發現不妥了,拚命地壓了上來。
一輛就要撞到車尾廂了。西爾莎狠踩油門,把方向盤硬是拉了個盡,車就飄了起來。後麵的車就直地飛了出去,撞向前方的人行道。在那麽狹窄的兩車道,西爾莎硬是把車直接地就掉了個頭。
我整個人都趴了下來,西爾莎一肘就把右邊的車窗擊碎,然後伸出槍,一槍一個,把後麵兩輛車的司機都打倒了。兩輛失去控製的車,很快地就在我們身後相擦而過。然後聽到幾聲連續的轟鳴。
我們頭也不回就往前衝。到了人群密集的地區,我們就停下車,迅速地脫下外衣,翻過來穿。衣服都是特別設計的,顏色、款式完全不同,然後就輕鬆地混入人群。
在偏僻的地方,我們又偷了輛車,朝塞米蘭區駛去。塞米蘭區,自從1979年的使館人質事件之後,我們就在那裏安排了一個安全站,以備特工逃離。那裏有幾條小道可以穿過山區,去到大不裏士附近的邊境,到了那裏我們就安全了。
我們到達了安全站,發出了暗號,但是接頭人並沒有出現。看來伊朗人把那個手眼通天的家夥給抓起來了,這裏已經給挖了。我們毫不猶豫直接往山上衝,盡管我們知道這裏很可能已經布滿敵人了。但是也隻有這樣了,再等隻有更大的危險。如果他們把山都封了,我們隻有死路一條。
我們衝出沒有幾步,他們就從安全站裏衝了出來,追著我們開槍。我們隻好分開跑,路線之前我們都記在腦子裏了。
我越跑越快,藥性發揮作用了,我呼吸根本沒有任何障礙,雙腿應像機器一樣不知道疲倦,而且整個人就像一個超大排量的發動機,有使不完的力氣。
開始的時候我還有一點清醒,也邊跑邊注意周圍的生息,和西爾莎分開不多久,我就聽到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那聲音離我很近。很明顯應該是西爾莎引爆了自己手上的手表。這種手表爆炸威力不大,但是也足以在幾米內範圍與敵人同歸於盡。在我們認為必須有自殺準備時,我們就會把手表上的保險打開,隻要我們被捕,或者把自己的手放在背後,手表中的感應器就會引爆炸藥。炸藥的量不多,但是手表外殼是特製的,會發出近身最具有殺傷力的效果,就算殺不了周圍的敵人,也一定能夠把自己殺死。如果我發現我被包圍,我也會快速地把手腕放到身後,讓它爆炸的。我們不是普通士兵,而這樣做也是最好的自我保護。
我來不及害怕,來不及傷心,更來不及想,隻能繼續一直跑。等我停下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到了那裏,而天也黑了,我整個人都倒在了那裏,不省人事。
有利就有弊,這次透支力氣,雖然使我衝出了追捕。但是等我醒來,已經到了第二天。我渾身毫無力氣,但是還是必須盡量地移動。我撕下衣領,含在嘴裏,沒有幾秒,我就吃到了特製的巧克力,恢複了一點體力。因為口幹難忍,我又取出藏在鞋底的小刀片,割開樹皮,盡量地吸取一點苦澀的水分。
我發現自己的手臂,被彈片擦掉了一層皮,雖然沒有大傷,但是傷口已經開始不對勁了。我們一段時間就要打破傷風針,但是上次,我躲掉了,因為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針。我得盡快地找地方處理傷口。
沒有收到“平安信”,不管是sid還是cid都回很快地派人來支援,但是我必須趕到下一個安全站才行,不然也得到達可以發出信號,而敵人又不在附近的地點。
現在一切都必須靠意誌而為了。我時醒時迷糊,但是在確定方向之後,就保持奔跑的狀態。迷糊中,我也時常做夢,有時夢見自己和西爾莎采取了b計劃,偽造護照然後搭坐舒適的飛機,飛到其他國家。
有時竟然夢見那隻外形醜陋,令人惡心的裸鼴鼠,一直在對我窮追不舍。
幾天後,我被cid的支援隊找到,畢竟那是幾百公裏的山路。然後很快地送到了最近的安全站接受緊急治療。
我問過cid西爾莎的消息,他們沒有說。他們沒有上級許可,自然是不會說的,問了基本上是白問。我被救到安全站時,並沒有發現周圍有她的動靜,或者她的屍體。因為救援隊的工作,就是死了也要把我們留下的任何東西帶回來,那些留下的痕跡往往比我們的命更值錢。當然也沒有看到他們收拾來任何包裹。這有理由讓我相信她還活著。
但是,明明我又聽到了爆炸聲。而伊朗人不會用炸彈來對付我們的,他們接到的命令肯定是抓活的。
我回到sid之後,也透過一些cid的朋友,去詢問,但是最終都沒有結局。他們可以知道,但是他們必定會說不知道。因為對於我們而言,義氣遠遠不如紀律。
西爾莎的生死就成了一個謎。而這個謎,注定要引我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