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形而上的理論探討

3號病房大樓的整體也是單體兩排式的結構,南北兩排是房間,中間是長長的走廊,不過因為醫院的大樓裏麵住滿了病人及陪人和醫護人員,安全問題就顯得特別突出了,為了對高樓突發火警的應對及醫院的工作需要,大樓特地針對人群的疏散逃生做了設計,大樓的中間,是電梯間,十多部電梯每天不停的遠轉,電梯間的兩旁緊鄰是兩處疏散樓梯,在大樓的兩旁也加強增設了兩處疏散樓梯,這樣就比一般的樓房多了兩處疏散樓梯,安全指數就高出了不少,另外各個樓層的滅火器消防栓齊全,防火措施很到位,所以大樓驗收時受到了消防部門的表揚。

燕輝和周建就是從西邊的疏散樓梯下來的,這樣高的樓,除非相隔樓層很近,都是走電梯,大樓電梯足夠充足,並不擁擠,沒有人會走疏散樓梯,他們兩個人走樓梯則是為了盡量少讓人見到,五層樓不高,一會就到了下麵。出了大樓,樓下早就恢複了正常秩序,現場查驗工作已經完成了,現在這裏好像已經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除了風從玻璃穹頂的破洞吹過發出的嗚嗚聲。

兩人在外麵簡單的吃了點,就直接到了燕輝的單身公寓,要說公安局的單身住宿條件還是要好的多了,人民醫院的條件已經算很好的了,單身職工住的是以前老式的職工樓,不是宿舍樓,但是50多平方兩室一廳裏麵卻住了6個人,而公安局的差不多的麵積的房子卻隻住了兩個人,另外的一個人出差沒有回來,中午時間不多,兩個人沒有休息,坐在沙發上歇了一會。

燕輝還沒有說話,周建已經有些生氣,就問燕輝為什麽將自己牽扯進這樣危險的事情中去,並且說自己已經兩年多沒有見到孟甜了,不想再見她了。

燕輝笑了,說:“這樣大的案子,犯罪分子如此凶殘囂張,民憤極大,必須予以嚴懲,此案是公安廳督辦,市局組織精幹力量全力破案,公安機關都摩拳擦掌,一定要盡快偵破,為受害者申冤,人人都要獻計獻策,任何的線索都不會漏過,早晚也要調查到你。這個案子案情複雜,現在不能打草驚蛇,需要將所有相關犯罪分子都調查清楚後,才能一網打盡,我推薦你作為內線悄悄調查,是因為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了,孟甜是孟家現在唯一剩下的人了,而現在也隻有你是可以合法接近孟甜不引人懷疑的人了,而且你還在醫院工作。”

周建更生氣了,說:“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和孟甜隻是普通的可以聊聊天同學關係,同你和孟甜一樣,我不想參與這樣的事情”

燕輝說:“其實我去做這件事情倒是沒有什麽,我從事這樣的工作,也不用懼怕危險,我也很希望有這樣的立功機會的,但是我在公安機關工作好幾年了,身份是難以掩蓋的,我一旦參與,那就立即引起注意,這樣就斷了這條線索,而且我們的司法製度說到底也是為了社會的良好的道德風氣,為了公序良俗,也不會為了破案而違背倫理,在這件事情中我們也要尊重孟甜,她媽媽的罪惡與她無關,我們不能欺騙她的感情,在這件案子中其實並不一定非要牽涉戀愛問題,在她現在陷入困境的時候,你作為一起能夠經常的聊天的知心老同學完全可以幫助她克服困境,這個也可以說是一種友情,是美德和義務,而孟甜也是很單純很好的女孩,所以你即使同她談戀愛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而且雖然你否認,你們還是有感情的。

周建說:“這是談戀愛嗎?談戀愛僅僅是一個幌子,真實的目的是為了幫你們你們破案,可又不能告訴她實情,這不是欺騙她的感情是什麽?也是欺騙我自己的感情。”

燕輝說:“周建,破案不能說就是僅僅是公安機關的工作,每個公民都有幫助維護社會安定的義務,你經常寫材料,這些道理想來你應該很明白。但是今天我不是作為公安機關的人在同你談話,而是作為一個老同學在同你談心裏話,周建,說到感情問題,我們是生活在一個現實的世界中,不是一個童話的世界中,有多少人有資格去談完全純潔的感情,就你我遇到的見到的感情,你見過那些能夠脫離利益關係,都是要講容貌、財富、學曆、住房、工作、家庭等等,這些能說是純潔的感情嗎,所以這件事情也是如此,如果你不同她談戀愛,這個就是同學間的幫助,如果你同她有感情,要談戀愛,她實際上現在處於危險的狀態,你不告訴她真相,暗地裏同公安機關配合,抓獲犯罪分子也是幫她解脫危險,這也是感情的一種,而且能夠因此抓住犯罪分子,也是你們為人民立功,幫受害者申冤,在她知道真相後,也可以減輕她因為她媽媽的罪惡而產生的內疚心情。所以在這個方麵你完全的不用背負任何的道德感情包袱。”

燕輝看周建還是不吭聲,沉默了一會接著說:“其實我知道,你在這件事情中,你擔心危險還是最主要的,這也是人之常情,完全不必羞愧,能夠完全的不計自身的安危保護別人,這是很少的道德高尚的人能夠做到,這是人類最偉大的感情,應該大力的頌揚,卻不能作為立法的基礎,一個普通公民能夠做到善意的對待別人,在法律的範疇中這已經足夠,所以今天趙書記也說了,這個事情是否參與還最終決定於你自願,我自己是公安機關的人,破案是我的工作,我拿國家的工資待遇,這些自然責無旁貸,而且我有國家機器的特殊保護,這個也是工作必須,但對於你來說,做的是不同的工作,有義務配合調查,沒有義務直接為破案出力,我們是老同學,都是成年人,我可以說,在法律層麵上我們都是善意的人,在法律的道德層麵上沒有虧欠,趙書記也僅僅是征求你的意見,並非強迫,你有抵觸,我們就不再談這些了,但是除此以往,你不是愛談理論性的東西嗎?這些我也能談一些,我今天就說一些理論性的、行而上的務虛的東西,請你給我評判一下。”

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就說問:“談之前,我還是先問你一下,你現在生活怎樣,好像你很少自己提自己的工作。”

周建盯著燕輝,思考燕輝到底打算說什麽,但是還是老老實實的說:“苦逼的生活,苦逼的工作,勞而無功,確實沒有什麽可說的,但生活有保障,工資按月發,風吹不到,雨淋不到,工作刻苦做,有自己的專長,下崗也不會論到我。”

燕輝笑了,說:“你還挺有自信的,不過我想你持以自信的不過是兩條,一個是醫學本科,再有就是計算機專長,你沒有在臨床呆過一天,而這個本科在醫院就算不的什麽了,而且你一旦離開醫院恐怕你就更加麻煩,國有醫院雖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有國家的政權直接監控審查,想來對個人不會有太大的出格的地方,而私人醫院很多是沒有什麽規矩可講的,恐怕你這樣的性格是更加適應不了的,你的計算機專長,說到底就是自學,自學這種東西在別人手中也許很有用,但是對你來說就不是那麽回事了,你是學醫的,你想來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自學的,自學可能能幫助天才取得突破,對平常的人則可以開闊視野,提升民族素質,但是就是不能用到重要的常規工作中,因為自學常不能發現覺察隱藏的致命缺陷,不僅醫學,也包括你的自學的計算機專業,要從事商業化嚴謹工作就必須是經過長時間係統訓練和考核合格的人,想來任何正規企業都明白這一點,這樣你自學計算機中的高深知識就無用了,就隻剩下普通的無風險的word,excel了,這些東西一來都普及了,二來即使裏麵有些稍難的東西,別人也是不願意費力學,費力做,而不是不能,而且這些東西並不需要做的很好,夠用也能滿足工作,這樣你持以自信的最後一條也站不住腳了,說到底你在這樣的大醫院來說就是可有可無的人物,別說你,就是再有高深知識的技術人員也不會到了成為一個大型機構不可或缺的的人物的程度,現在企業就是一個資本和組織的問題,事情的是非標準在你想象的之外,我說這些,你從心中想想,你同意否,你的自信還立得住腳嗎?”

周建沉默了。

燕輝繼續說:“我想任何的社會或集體都是由一個主流的社會來主控和保持的,想來古今中外概莫能外,這個主流說到底是社會的大多數人選擇和接受的,由這個主流係統來調控重要資源的使用和分配。常常有些人隻對比工作強度和待遇所得,就怨聲載道,卻不知道主流社會承擔的責任和麵對的問題,常常是一種工作的很少部分決定於勞動強度和時間,而更多是決定於為這項工作的進行的知識儲備和人生經曆儲備,更加重要的是組織人員來參加這項工作所投入的啟動資本和應對這些人和與此相關的各種社會風險的成本,如果一個煤礦的廠長自己籌措建立煤礦的資金,對各種煤礦的可能事故賠償和承擔民事和刑事責任,自己麵對可能的礦區資源爭奪的暴力衝突的風險,但是他必須拿同普通工人一樣的工資,一同同工人下井勞動,也必須遵從每個工人的提出的自己認為合理的要求,你想這樣的煤礦廠長能做的下去嗎?有人做嗎?我想就是格瓦拉也做不到,人人都不做,沒有組織大生產的決斷和負責人物,這個煤礦還能運行嗎?所以主流和他的待遇有他的合理的成分在裏麵,而主流要維持他複雜的團體的運行和發展也必須做到相當的程度的公平回報,來維持這個係統的信譽,為他指出方向努力、奉獻和承擔風險的人必定會得到相應的回報,而這種回報也不一定直接簡單地體現到收入數目上,環境、未來、機會、評價、擔保等看來無形的東西可能更加重要。你整天愛談理論,我說的理論你覺得如何?”

周建陷入了長長的思考,他思考自己,周圍和自己認識的人,也思考了自己在大腦中整天自我欣賞的曆史變遷,社會發展,未來的預測等,乃至世界風雲,國家形勢直到林海市人民醫院的近期發布的通知公告等等。

最終周建說:“你說的我想我也明白,每個人都是根據自己的實際的做出選擇,但是我想一個健康穩定的社會,必定有一係列的解決任何的問題包括新出現問題的固定的原則、程序和解決方案和確定的責任人和受益人,並且有產生和矯正以上的原則、程序和解決方案的穩定的正確的根源方法,人們必須在這樣的程序和原則之內解決問題,應用這樣的原則和方法在一段確定的長期內必然使得整個社會獲益最大,而代價最小,任何的急功近利,突破原則的做法可能獲得一時炫目的成就,必然帶來長期的不穩定的代價和不可預期的結果,人們為應對這種不穩定和不可預期的結果做出的相互戒備必然占有了本來可以應用於建設幸福生活的資源,影響整個社會的幸福質量。這個就是我對你的說法的觀點,我也認為這件事情按照刑事訴訟法必然有確定的解決方法。而公安係統也必須在這種程序框架中尋找解決方法,對於這件事情,我不想做內線,我在我的職位中的辛勤的工作,對於你們的問詢做誠實的回答,就是我對你們的最大的支持,我在在社會中辛勤認真的工作必然會得到我的主流大眾的生活。我想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

燕輝點點頭說:“那好吧,我們一起到醫院,你去上班,我繼續去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