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二十八、尾聲

陸總帶領工會主席老姚等一行去醫院看望了陳為,也見到了陳為的大伯一家,陸總表示單位會在各方麵盡全力協助醫院救治陳為。同時,陸總也批準了羅靜休年休假的請求。

從醫院回來,陸總來到因值班沒有一同前往探視陳為的黨委書記林宇翔那裏,向他介紹了陳為的情況。“不容樂觀啊!”聽了之後,林書記不無痛心地歎道,“對了,你不在,剛才王局來找,說案子都清楚了,是安檢的監控室的主任李家龍幹的,已抓獲。陳為徹底擺脫了嫌疑。好家夥,這小子賭球欠了莊家巨資,被境外敵對分子控製利用,要客預報單的事也是他們一夥策劃的。”

“嗯,在醫院裏我也聽說了。”

“可是,老陸,你別高興啊,李家龍的女朋友是我們這裏的金瑾,她已被公安帶走了。沒有她,李家龍怎麽能拿到陳為的通行證!小姑娘哭著說她什麽也不知道,這不關她的事。這隻有公安能查清真實情況,她到底起了什麽作用。”

“現在的小青年啊,怎麽這麽糊塗!”陸總忿忿地說道。

“是啊,看來我們對年輕人的政治思想工作還要在內容和方式方法上加強針對性啊!”

“現在信息中心兩個負責人,正的躺醫院了,副的被帶走了,群龍無首啊。我們班子要開個會討論一下這個問題。還有羅靜,對她如何處理?上次黨委會時,大家的意見就不太一致,這次在班子討論之前,我很想聽聽你的看法。”陸總說。

“上次會議上,有些同誌有不同意見,也是正常的。恰恰說明我們班子形成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良好風氣。當時,還有一個情況,除了你我之外,其他同誌隻知道爆炸案是發生在15號頭等艙休息室裏。那裏屬於羅靜的部門管。幾天後在羅靜身上又發生了要客預報單丟失事件,自然大家要對羅靜的能力和責任心產生懷疑。其實,我個人認為,羅靜是個非常踏實、認真負責的人。這兩年的工作業績就是很好的證明。可以說在要客服務的管理工作上她已成為獨一無二的行家裏手。而且她好學上進,文憑學曆也好,人品素質也好,都很不錯,聽說業餘還在讀碩士。我看了看黨員信息庫,她是1976年5月生的,到今年5月才滿27歲。老陸,歲月如梭,一晃我們都老嘍,沒多少年就要退出曆史舞台了。而民航業、我們的機場卻正麵臨著大發展的大好前景,機場需要象羅靜這樣敬業、踏實,起點高、有潛力的年輕管理人員呀!”

“老林啊,你和我想的完全一致!”陸總微笑著點點頭,“要客預報單的丟失,事出有因,準確地說應該是被盜。要說責任,在工作場地的安排和要客信息傳遞的流程上,我們組織上也不是一點沒有責任。要處罰一個人容易,一次會議,一個批文。要真正培養出一個有用之才卻不是容易的事情!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進一步深入、參與國際事務力度的進一步加強,各大機場的要客服務工作隻會加強,不會削弱,再說隨著我市在全國經濟地位的逐步提升,我們機場第二個候機樓投入使用後,航班量猛增,要客服務工作量和工作難度肯定也會大幅度提高。羅靜是個有用之才啊!老林,照我的想法,不但不給予羅靜處分,還要讓她回到要客管理崗位上。將來,要客這一攤工作很可能會成立單獨的公司,首都機場、上海機場都已先後這樣做了。那天,安全局空港辦的主任小黨也提到過。要客管理是很需要羅靜這樣的人的。就算是我們這些老家夥給後人鋪鋪路,栽栽樹吧。”

“老陸,機場領導是什麽看法?你我是不是找一下領導,把我們倆的看法鄭重地說一說,聽一聽他們的意見?”

“好!”陸總重重地點了下頭,“我這就聯係。”

陳為的大伯大媽呆了四天,在眾人的勸說下回溫州。大堂哥則一邊照顧在濱海市的酒店,一邊每天來探視陳為。每天必來的當然還有羅靜和黨光輝。羅靜因請了年休假,沒事就往醫院跑。黨光輝則下了班才過來。

今天,黨光輝要給羅靜帶來一個好消息,他把陳為的論文推薦給了《安全與自動化》雜誌,這是一本行內有名的全國性專業雜誌,雜誌社的副主編曾給黨光輝他們上過課。沒想到才兩天,那位副主編就打電話來,表示對陳為的論文很感興趣,準備在下一期登。並且,下一期他們原已編好,是把其他稿子拉下來讓出版麵來登的。

中午十一點半,黨光輝正在餐廳吃飯。手機鈴聲響起來,傳來羅靜的哭腔:“黨主任,你快來,陳為可能不行了!我已在醫院。”黨光輝聽了,立即扔下飯碗,直奔停車樓,駕車趕往醫院。

到了醫院,黨光輝等不得電梯,一路奔上六樓重症監護病區,他直感到心髒狂跳不止。他來不及多問迎麵過來的羅靜,直衝醫生辦公室,沒人,轉身他又衝往陳為的病房,在外間門口便被護士攔下:“病人正在搶救,請在外麵耐心等待。”

“他怎麽情況?”

“呼吸停頓,多髒器衰竭。我們正在竭力搶救,但家屬要有思想準備。”說完護士就把門關了。黨光輝無奈地與羅靜一起坐在走廊裏的椅子上發呆。一有醫護人員進出,兩個人就立刻跳起來,上前詢問,但匆匆進出的醫生護士並沒有給他們帶來肯定的好消息。過了不久,陳為的堂哥也趕到了。三個人默默地守著,等待著,煎熬著。黨光輝感到異常的難受。

下午三點四十五分,主治醫生出來了,摘下口罩,對三雙期盼的眼睛說:“很抱歉,我們已盡力了。”

羅靜和陳為的堂哥衝進病房,黨光輝耳邊頓時響起了撕心裂肺的哭聲,他凝固在那裏,頭皮發麻。這時,手機響了,許久,他才接通。“喂,老兄,你怎麽不接電話呀!你要我做的那個鑒定啊,我幫你搞定了。結果是:兩份樣本之間的血緣關係為五個九,99.999%,可以肯定兩個人是近親屬關係。你要書麵的話哪天我碰到你給你。就這樣,我忙著呢。”

對方已掛斷,黨光輝看著手機,呆呆地站在原地,脊背由下往上一陣陣發涼,心口卻翻江倒海地痛楚,眼睛已不知不覺地濕潤,他艱難地提起腳步走入陳為的病房,看到全身蓋上白布隻露出臉的陳為,他真象隻是睡著了啊!黨光輝任憑痛楚吞噬著自己:這是真的嗎?你為什麽走得這麽快!等不得我叫你一聲弟弟,你喊我一聲哥哥!等了三十多年卻擁有即意味著失去……

清明節,溫州天籟墓園。一座漂亮的新墓剛剛迎來了主人的安息。黨光輝和羅靜雙雙手捧鮮花站在墓前,凝望著墓碑上陳為的像片,略帶調侃地壞笑著,那頭被風吹動的長發啊,一切栩栩如生!兩人誰都不願先開口。終於,對望了一下,一起說起來,“阿為,我們要走了,我們會常來看你!”“一定的!你安息吧,弟弟!”

獻上鮮花後,兩人默默地三鞠躬,一步一回頭地走向墓園大門。“你真準備把名字改回來,叫陳有嗎?”羅靜問。在墓碑的落款處,羅靜看到豎刻的“兄陳有立”幾個字。

黨光輝淺淺地笑了一下:“這是大伯的願望,也是我父親在天之靈的願望吧。”

“要改叫你陳有,好象還真不習慣。你自己怎麽想的呢?”

黨光輝微微一思考,反問道:“你說呢?”

羅靜一臉的茫然。黨光輝說:“其實,名字隻是個符號而已。我的兩個名字都很有意義,黨光輝,沒有黨的光輝,一個災難中失去了親人的孤兒哪能好好地長大成人!陳有,陳為,有為!父親起的名字,寄托了他一生的追求和對兒子們的期望。”

兩人走出墓園,黨光輝問:“來之前,正好碰到陸總,聽說你要出差半年?”

“是的,為了進一步加強要客管理,機場即將成立單獨的要客服務公司。”

“我知道。”黨光輝點點頭,這是自己向機場方提的建議。

“再加上年底第二個候機樓要交付使用,機場地麵服務工作將進入全新的階段,所以公司派我去首都機場掛職鍛煉半年。過了五一黃金周就走。”

“噢,那你要到十二月份才能回來了。”黨光輝望著羅靜,說,“正好冬至的時候,一起過來看看阿為,好麽?”

“好!陳有,一言為定!”羅靜望著黨光輝,伸出小指,黨光輝笑了笑,伸出纖長的小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