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抗日烽火 第239章、軍營樹起來了
盯著越升越高的飛行物,李德那顆雅利安人嚴謹、古板的腦袋有些不夠用了,極力在腦海中回憶著他曾見到過的每一種飛機的樣子,卻怎麽都無法與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將它們彼此聯係起來。
“秦,你看見了嗎,那是什麽?”
無奈之下,李德隻好從馬鞍上掉頭向博古問道。可惜的是,博古表現得似乎比他還差,高高仰著腦袋,連嘴裏的口水流出來都不曉得。
“秦,快告訴我,我們是不是眼睛都看花了,其實它什麽都不是。”
李德說著,有些不高興地揮起鞭子,在博古的馬屁股上輕輕打了一下。馬頭吃驚地一揚,將十分入神的博古拉了回來。
“這剛剛過完新年,也許是村民們放飛的祈願燈籠吧?”
緊隨其後的伍修權極目遠眺著,又低頭和戰士們討論了一番,隨即打馬揚鞭來到兩人麵前,用十分肯定的口吻說道:“二位首長,這肯定就是戰士們傳說的那種飛行器了。你們仔細看,它多像蜻蜓,直上直下,還能漂移,應該不會弄錯的。”
“哼,我們走——”
話還未聽完,李德使勁抽了自己**的白馬一鞭子,隨即策馬馳去。
剛剛走到老毛住的小屋那個山口,幾個裝束奇怪的軍人忽然跳出來,禮貌然而卻又十分堅決地攔住了李德一行。
對於李德這個大鼻子、藍眼睛的老外,突擊營的戰士可沒紅軍那樣的好臉色給他。
說也奇怪,原本以為李德肯定會想對待紅軍那樣勃然大怒,然後一鞭子抽過去。身為翻譯的伍修權忙不迭地翻身下馬,剛要解釋一下,李德卻率先跳下馬,竟然還笑容可掬地主動伸出了一條毛茸茸的手臂。
還別說,跳出來的軍人當中,居然有懂俄語的。
伍修權微笑著退後幾步,饒有興趣地打量起眼前的這些什麽都看上去怪怪的軍人,報紙上的那個孟遙形象隨即浮上心頭。
關於他的傳說,當今中國幾乎已是家喻戶曉,但真正見過他直至由他掌握的那個神秘的突擊營,卻沒有多少人。從轟動世界的“訪日事件”,到“滿洲裏大轟炸”,再到最近的上海交火,有一點他始終都很驚奇和惶惑。
這麽強大的軍隊,這麽強勢的軍人,怎麽可能就像傳說的那樣一夜之間就冒了出來,之前他們在什麽地方,又是如何這般強大的,這一切絕不會這樣簡單。
即使是從唯心論出發,它也得有一個從無到有、由弱變強的過程,就像現在的紅軍。
博古可不像伍修權這麽溫文爾雅,當然他也不可能這樣任人攔著而一言不發。不管怎樣,他畢竟還是目前中央的實際負責人。所以,等了沒兩分鍾,他便不耐煩地仰起脖子大喊了一聲:
“老毛,老毛——”
也不知是真的病體欠安,還是故意怠慢他們,半晌之後,亂枝掩映中的小路深處,才幽幽傳來了老毛那一聲聲熟悉的咳嗽聲。
“不知博古和李德同誌來,未曾遠迎,抱歉抱歉呐。”
隨著話音,老毛愈顯消瘦的身影緩緩走出來,一邊衝這邊揮了揮手,一邊仍不斷地與他身旁同行的人不時說著什麽。
幾人一相見,未等李德拉下臉,老毛馬上指著身旁的人說:“這位是傅曉衝支隊長,他們的上級,就是那位剛剛與日寇做了一番拚殺的孟遙、孟將軍。”
博古兩眼一眯,緊緊盯著傅曉衝問道:“既然是武裝,還有上級,你們有組織嗎,是什麽黨派?”
傅曉衝好一陣驚訝。我x,還有這麽趾高氣揚的問話。
僅僅隻是一轉念之間,傅曉衝忽然浮上一層微笑,隨即啪地一個立正,向老毛告辭道:“毛委員,時間緊迫,形式也很不樂觀,我們必須立刻前去歸隊。請相信,以後我們一定會再來看你的。”
看到傅曉衝麵對博古質問,仿佛視若無睹的一副神定氣閑模樣,老毛一怔之下,立刻會意過來,人家這是根本沒把這些人物看在眼裏呀。
雖是暗自搖頭,老毛還是不動聲色地接口應道:“好,好的,希望我們還有再相見的那一天。”
望著傅曉衝快步向遠處隱藏的武直走去,老毛沉吟了一下,忽然又揮手高聲喊了一句:“傅曉衝同誌,請務必轉告孟遙,我這個書生潤之,要代表所有的紅軍感謝你們呐。多謝你們這些年在我們身邊,放了一支你們這樣好的部隊,我們這次也才不至於輸得那樣難看,多謝嘍。”
聽著老毛一連聲的感謝,博古與李德莫名其妙地相互看看對方,隨即怒容滿麵地齊手向老毛拉扯而去。
“住口,你一個堂堂的蘇維埃政府主席,沒口子的感謝,成何體統。”
拉扯半天,見老毛巋然不動,二人隻好拂袖而去,跳上各自的大馬相互鄙夷地罵了一句:“不過是一個軍閥,和一個農民之間的鬧劇,還要講什麽馬克思主義,根本就是胡鬧。”
通過幾次“蛙跳”,傅曉衝帶著三機編隊,當晚就飛抵到了陸航大隊的臨時駐地杭州。
會合後,被臨時開辟出來的停機坪,一架架武直在銀色的月光下,發出一陣陣大戰來臨前的光華。而15架武直也第一次全部完成了首次合家歡似的團聚,一字排開的陣勢,讓人看上去忍不住就是一陣心潮澎湃。
想想吧,也許明天,也許後天,當它們整齊地騰空飛去,突然出現在日寇的頭頂之上,成噸的炸彈,如林的彈雨,就那樣暢快地傾瀉而下,那將是多麽壯觀而又解氣的一幕啊。
傅曉衝沒想到的是,接他的人竟然是陸濤。
兩人多年未見,忍不住就是一個熊抱,然後狠狠彼此砸了對方一拳,方才正式地互相敬了一個久違的軍禮。
“你小子,肯定沒少跟毛主席合影吧?”
“千載難逢的機會,豈能錯過。”
傅曉衝說著,馬上就把話題轉移到孟遙身上:“怎麽樣,那家夥不會有什麽後遺症吧?”
陸濤高興地搖搖頭,“不會,以後打架估計還是這家夥贏得多。”
“太好了,這樣我就放心了。”
傅曉衝說著,忽然朝上海方向看了看道:“你出來了,誰在那裏指揮呀?小鬼子,也真他**的沉得住氣,這些天就一直這麽相互對峙,一點動靜也不鬧嗎?”
切,陸濤突然就是一聲長笑:“我們每天都在增兵,快速部署,他們又不是瞎子。鬼子陰著呐,也正在從海上和各處調兵遣將。”
傅曉衝點點頭,不覺下意識地搓了搓自己發緊的臉膛。
“怎麽,這就著急了?”陸濤看看他,忽然打趣地說了一句。兄弟之間的一舉一動,代表著什麽含義,彼此間再清楚不過了。
傅曉衝一笑,放下手道:“現在晚不晚,我想去南京看看那個家夥。”
“你以為他會老實躺在**嗎?”陸濤說著看了看手表,招手叫來一輛轎車。“走吧,他今天也到了杭州,就等你開全體黨委會和戰前動員會了。”
啊,傅曉衝嚇了一跳,扭頭盯著陸濤:“老高也從蒙古回來了嗎?”
“沒有,”陸濤跳上車,自信滿滿地說道:“收拾一個區域的鬼子,讓三個常委一起上陣,豈不是太沒麵子了。放心吧,孟遙自有安排,而且你不也談的很順利地回來了嘛。再說了,蒙古那邊將來就是我們的地盤,他怎麽能走得開哩。”
驅車趕到一處鄰近郊外的一個獨立街區,放眼之處,已然盡顯突擊營特有的迷彩兵營氣質。看得出來,這裏肯定就是被老蔣劃撥出來的突擊營專用營地了。
離整個建築群還有兩百米,幾道間隔數米的鐵絲網橫亙在眼前。
舉目望去,一眼望不到邊的鐵絲網,好像已經將整個營地全部囊括了進去。在它的裏麵,沿著它的走向,每隔數百米就有一個固定崗哨。更遠一些,則靜臥著幾處影影綽綽的煙囪狀物體,不用問,那一定是幾座四聯裝的近程地空導彈防禦係統。
下了車,傅曉衝不由得興奮地打量著四周的一切,一邊到處走著摸著,一邊不停地頻頻點頭。
奶奶的,這才是他心目中突擊營原來的模樣。
一切井井有序,一切無聲無息。但一旦動起來,,則是天崩地裂,氣吞山河。
這樣疏而不漏的現代化軍營形象,經過這些年在民國的入鄉隨俗,幾乎都快淡忘成一縷發黃的記憶了。不過今天一看,它卻還是依然如此的鮮豔和沉著。這說明什麽,說明了盡管歲月流逝,但突擊營的原色永未褪色。
到了最後一道崗哨,一幢燈火通明的三層小樓裏,已能隱隱約約聽到裏麵傳出的人聲鼎沸。
看樣子不僅群情激昂,而且七嘴八舌爭得也很激烈呀。
傅曉衝笑著摸出自己的證件,笑眯眯地將它遞給了哨兵。
瞧瞧現在的兵,個個年輕,人人精神,就是不認識的麵孔越來越多了。新麵孔越多,就越說明突擊營不僅沒有隨著老兵們老去,反而愈加煥發出勃勃生機。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一支生生不息的隊伍就應該像一條長河那樣永不幹涸,而又永遠勇往直前。
哨兵還回證件,兩眼靜靜地在傅曉衝臉上看了一下,慢慢舉手齊眉敬禮道:“老首長好,歡迎老首長歸隊。”
傅曉衝看看陸濤,不禁啞然失笑起來。
老天爺呀,這才幾年光景,連他都“升格”為“老首長”了。不過想想也是,若從穿越算起,可不就是十年寒窗了。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可不就該他老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