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鼎立中原 第315章、挑逗
孟遙帶著一行人趕到崇明島目前唯一開放的軍人碼頭，遠遠地就看到僅有的兩艘輪渡上，竟停滿了各式不等的高級小轎車，由於負責崇明島防衛的直屬特務營和港務營戰士的阻攔，很多人已跑出車外，翹首向島上望來。
直到孟遙的影子一出現，這些人才鬆口氣，不再與戰士們糾纏，紛紛轉頭向這邊揮手叫嚷起來。
等彼此都能看清對方模樣了，孟遙忍不住就暗罵了一聲。
媽的，這些人真是屬土豆的，要不來都不來，要來就是一窩窩的來。看看都是一些什麽人物吧，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生末淨旦醜全齊活了。
像南京來的柏文蔚和蔣百裏，德國駐上海使領館的奧古斯特，甚至連上海中華總商會的什麽火柴大王、肥皂大王，以及上海青幫頭子杜月笙私人秘書等，這些人他都能猜到，就是沒有想到美國駐上海總領館的羅伯特竟然也腆著臉來了。
雖說來著都是客，但為了配合當前的氣場，孟遙還是無視地將目光從羅伯特臉上一劃而過，笑眯眯地首先將手伸向了柏文蔚。
倘若硬要挑理的話，老實說，第一個也還得是柏文蔚，其他人隻能順延。
而且孟遙對他還是多少有些好感的。想當年在日本，雖說他是幫著老蔣在說話，可是當日本幾個本土師團的精銳小股部隊都圍上來時，這個柏文蔚還真是讓他見識了一下民國早期革命軍人的某些血氣。
單憑這個，就值得他今天對他第一個笑臉相迎。
“小孟將軍，這麽大的喜事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很不夠意思呀。算起來，我倆也算是一個故交了吧？”
柏文蔚說著，一本正經探手入懷，鄭重其事地掏出一個厚厚的紅包遞了上來。
沒辦法呀，這柏文蔚的資格實在是太老了，若論起輩分，甚至比老蔣都要高幾個等級，整個國民政府中，唯獨他一直對孟遙這麽“小孟將軍”的叫著。
對此孟遙也隻有揉揉自己鼻子，發作不得。
接過紅包，孟遙就是一陣暗笑。靠，自己這邊弄假成真地做戲，那邊老蔣果然也弄假成真地馬上派了人來。自古就沒有無對手的大戲，也罷也罷，老子就順手撈點小錢花花。
照這些人表情來看，大概都是來送禮的嘍。
孟遙剛把紅包轉手交給一旁的覃五柄，柏文蔚馬上又是一揮手，隨從中就有數人又抬上了一個奇大的精美禮品盒。
“小孟將軍，剛才那是我個人的心意。現在這個，是委員長托我送上的。”
孟遙隻好作揖嗬嗬笑道：“多謝，多謝委員長美意，那就請轉告蔣先生，容我回來後專程去南京致謝。”
這邊剛說完，蔣百裏便擠過來，笑嘻嘻地遞上來自己的那份紅包。不過，在遞上紅包時，他卻很有意思地眨了眨眼睛，一點也沒什麽不好意思地說了一句：“孟將軍，千裏送鵝毛禮輕人意重，不要嫌少。你知道的，我是南京最窮的人。”
“了解，了解，蔣兄既不屬馬，也不吃野草，欽佩欽佩——”
孟遙嗬嗬一笑，毫不介意地接過紅包，也學著蔣百裏的樣子，很詼諧地在紅包上拍了拍。
緊接著，就是杜月笙的私人秘書、也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大將謝偉錦，上海中華總商會的一幹這大王、那大王的各路工商界巨頭，紛紛搶上來，像不要錢似的將一個個巨大的紅包和禮品，都不要命地往覃五柄懷裏塞，場麵一時間好不熱鬧，好不溫情脈脈。
最後，還是跟過來的新聞局長嶽華腦筋快，看著孟遙不勝其煩卻又不得不滿臉堆笑的樣子，靈機一動，揮手就喊來了十幾名粗壯戰士，大喊著說了一句：
“各位長官，各位先生，既然大家都是衝著喜事而來的，這麽亂送一氣恐怕會虧錢了諸位的心意。這樣吧——”
他說著，指著一張戰士飛速抬來的桌子道：“請負責禮品的人隨我來，我們也好登記造冊，寫明各家名姓、禮品以及禮金數額，以便我們日後照此鳴謝。”
這下，幾乎所有人都不覺鬆了一口氣。
孟遙哈哈一笑，伸手向遠處的營指左側的食堂指了一下道：“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哇，現在已是中午的飯點，就由我請諸位吃個便飯吧。”
一聽到吃，除了從未有福享受過突擊營大餐的羅伯特，包括柏文蔚、蔣百裏以及謝偉錦，甚至還包括另一個洋鬼子奧古斯特，都是一個個兩眼放光，盯著孟遙就是異口同聲地問道：
“孟將軍，能先透漏一下，今天準備請我們吃什麽嗎？”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孟遙很有趣地揮著手，見大家一個個露出很難理解的模樣，隨即做了一個手勢道：
“諸位今天重點不在吃上，而是在如何吃上。嗬嗬，簡單說，就是吃飯的時候，大家每人自己端著盤子，自己去菜盒裏，選自己最愛吃的菜。當然，酒水也是自取。這就叫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對於什麽都喜歡探究到底的蔣百裏，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拉住孟遙就道：
“孟將軍，你做什麽對我等而言，都是標新立異。快，你跟我講講，為何要這樣吃飯，這樣吃飯有什麽講究嗎？”
靠，吃個自助餐還要討一個什麽說法，真不愧是聞名遐邇的蔣百裏啊。
孟遙晃晃腦袋，忽然惡作劇地直接附耳說道：“百裏兄，要說講究還真有一個，不過我說了你可千萬別朝那個人張望啊。據我得到可靠消息，那個美國總領事羅伯特好像染上了什麽急性傳染病。你知道我們中國人既好客，又好麵子，人家要來，我又不能趕人家走，隻好匆忙中想出這麽一個權宜之計來。”
啊，蔣百裏一聽，哪還管什麽孟遙的囑咐不囑咐，扭臉就向羅伯特望去，同時臉上露出了一臉的憤懣之色。
真是操蛋的美國人，沒有一點公德心。
羅伯特本來就對孟遙對他愛理不理的態度很是惱火，孟遙和蔣百裏兩人再這麽神秘兮兮地一咬耳朵，這家夥頓時坐不住了，跳起身直接指著蔣百裏就是一聲責問：
“蔣將軍，我想提醒一聲閣下，在美酒和漂亮的女服務員之間享受美食的同時，請不要忘了你今天的使命。”
孟遙一聽，頓時暗暗冷笑一聲。買糕的，果真都是來者不善啊，帶著大把的紅包而來，卻都是項莊舞劍誌在沛公啊。嗬嗬，就怕到時候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蔣百裏哪裏料到羅伯特會突然對他發難，臉上好一陣驚愕之後，斜眼瞅了瞅正襟危坐的柏文蔚。那意思已經很是再明顯不過了，有柏文蔚率隊而來，他隻是一個配角而已。怎麽著，不敢對主角發威，配角就該任人欺負麽？
其實這也就是因為羅伯特美國總領事的身份，換了任何人，就是老蔣本人，急眼了他也敢當麵頂撞。儒家與人為善的思想，真是害死人啊。
看到蔣百裏臉憋得通紅，但卻半天沒有任何實質性動作，孟遙搖搖頭，馬上就決定再給他來一把扇陰風點陰火的助興曲。
嗬嗬，假若成功，能欣賞一下蔣百裏的辯才，也是一件快事。
想著，孟遙就在桌子底下使勁踢了一腳蔣百裏，臉上故意很著急地為他著想道：“百裏兄，別忘了我們禮儀之邦的傳統，羅伯特先生在跟你說話呐，你吭哧吭哧的幹嗎？”
看到孟遙一副著急的樣子，柏文蔚嘴角微微上挑，輕輕搖了搖頭，隨即起身告罪道：“小孟將軍，在下去方便方便，很快就回。”
柏文蔚一走，蔣百裏終於忍不住了，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抬手對著羅伯特就是一指：“羅伯特先生，我敬你是客，但客人做什麽事講什麽話，也要有理有據才是。對你剛才無端指責，你要向我正式道歉。”
羅伯特冷哼一聲，兩眼下意識地瞅了一眼孟遙道：“笑話，我為什麽要向你道歉，我隻是說了我該說的話。”
誰知，蔣百裏卻忽然成竹在胸地站起身，戟指向四周團團一指道：“那好，我且請問羅伯特先生，你說的美酒還有漂亮的女服務員在哪裏？請你現在就給我找出來一個，如果有，我接受你的說法，如果沒有，你就必須向我道歉。”
孟遙偷眼看看蔣百裏，不覺就是一聲暗讚：好，這次的尖酸刻薄，刁鑽機智，總算用對了地方。
羅伯特哪想到這個問題，隻是隨口拿來作為一個打擊對手的理由而已。再說了，隻要是吃飯喝酒的地方，全天下還不是烏鴉一般黑嘛，能少得了美酒、美女嗎？
蔣百裏這麽一逼，羅伯特隻好放眼向整個飯廳望去，卻哪裏找到到他說的一個美女服務生的影子。
“孟將軍，這個——”
一怔之下，羅伯特倒也腦筋轉得飛快，一扭臉就要向孟遙求助道。
不料，他快，孟遙比他還快，一麵小跑著飛快地向重新走回飯廳的柏文蔚迎了上去，一麵在嘴裏叫喊著：“柏老，你慢點，這離開飯時間還有一會兒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