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矛盾之旅
72英寸的機載寬屏電視剛剛在類似於頭等艙的作戰指揮艙被緩緩放下來,仍在不斷‘交’換著方才吃到嘴裏的中國菜體會的德國客人們,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瞪起貪婪的眼睛,兩眼放出藍瑩瑩的光芒。
話說在準備放映之前隻有地燈照明的前提下,這些客人獨有的藍眼睛的確很像黎明或者黃昏時的野獸,都是那種饑腸轆轆的樣子。
通過最早威廉以及當前陶德曼等多人科普,大多數德國上流人士都已知道了突擊營這種介乎於電影和非電影之間奇妙的播放係統,作為上流社會的金字塔最頂端的在座之人,自然也就馬上心領神會:啊哈,主人又要給客人展示新鮮刺‘激’的好東西了。
當然,這裏麵目前還有一個尚不能稱之為上流社會最頂層的人物隆美爾。所以,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問了一句:
“尊敬的孟將軍,您這是要給我們放電影嗎?”。
話音剛落,希特勒已經很是惱火地瞪了他一眼,一動不動地嗬斥道:“上校先生,請您閉上您的嘴巴,坐下來,什麽話都不要再說。”
戈林也看看隆美爾,裝腔作勢地在後麵跟上一句:“隆美爾,什麽時候當老師,什麽時候做學生,您為什麽總學不會呢?”
孟遙趕緊示意了一下,屏幕頓時應聲一亮。
一輛全身塗滿‘迷’彩的T59Ⅳ型坦克,氣勢如虹地轟隆隆地駛到了畫麵中。
緊接著,隻見它看似笨重而厚重的身體猛然一頓,整個炮塔隨即左右搖擺著,向兩邊炫耀般地做出了一串令人眼‘花’繚‘亂’的戰術動作,並且幾乎是在兩分鍾內便完成了二戰坦克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急停、瞄準和開火這種需要極高工藝水平的裝備演示。
在座的都是行家,而且本身都是裝甲的狂熱追隨者,包括希特勒本人。
於是,在希特勒驚訝萬分地站起身後,分坐在他左右的高級將領們也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紛紛將手探過去,似乎很想馬上就要‘摸’一下眼前的這個鋼鐵巨獸。
嗬嗬,他們太投入了。
就在這時,T59Ⅳ型坦克突然輕輕抖顫著,炮口火光一閃,一發炙熱的炮彈便脫膛而出,呼嘯著飛向遠方。
巨大的爆破聲,讓隆美爾嚇得脖子一縮,幾乎是本能地將身體前撲,一把就將希特勒撲倒在地,然後將自己的身體覆蓋了上去。
好一個“沙漠之狐”,單憑這個戰場上的單兵動作,就絕對是靠真本事一步步走上來的將軍。
當然,也憑這一點,在場的突擊營官兵幾乎沒有一個人發笑,而且都是默默地對視一眼,暗暗翹起了大拇指。孟遙則趕緊俯身拉起希特勒,將他親自送回到了座位上。
希特勒尷尬地‘摸’‘摸’自己的鼻子,還未自嘲一下,馬上又被畫麵上突然飛馳電掣開動起來的鋼鐵戰神吸引住了。
作為T59坦克以及未來第二代、第三代坦克的效應實驗基地,牛頭山大本營的叢山峻林、深穀河‘床’等山川地貌,已經足以給予各種裝甲武器裝備以最苛刻的實驗條件。而且科學院的那幫變態的工程師們,更是挖盡了心思設計出了許多變態的人造地形、障礙和掩體。
所以,當第一發炮彈一飛出去,畫麵立刻便被定格在目標物上。
為了向希特勒展示其恐怖的爆炸力,目標物不僅是一塊附著在堅固掩體上的2公分厚的鋼板上,而且始終一個巨大的特寫鏡頭。
因此,當高速攝像機將彈頭與鋼板接觸而爆發出的一瞬間清晰地呈現在希特勒眼前,他忽然高高舉起雙臂,抓狂地一把揪住自己的頭發,聲嘶力竭地大叫一聲,隨即仰麵向後倒去。
瘋了,希特勒為這一幕匪夷所思的畫麵發瘋了。
這也讓孟遙嚇了一跳。‘奶’‘奶’的,什麽都想到了,就是把希特勒這種強大而脆弱、極度冷酷而又十分敏感的怪胎式領袖氣質給忘了。
好在這隻是一時昏厥而已。
隨行醫師在戈林的默許下,給希特勒注‘射’了一支鎮定劑後,希特勒終於緩緩地睜開眼睛,輕輕歎了口氣。
“首相閣下,您還好嗎,要不,這件事情我們先暫且停下來如何?”
孟遙關切地瞅著希特勒,剛想示意放映員,希特勒卻翻身又坐了起來,而且十分焦急地大喊著:
“不,孟將軍,請您千萬不要停下來——”
於是,在孟遙一揮手之後,T59坦克在崎嶇、蜿蜒的各種地勢上,開始以各種作戰姿態忽而前行,忽而低伏,忽而轉身、忽而倒退著,將行進中坦克姿態完美地展‘露’無遺。
最後,當一道數米寬的小河出現在眼前,T59坦克還在百米之外就開始發出更為巨大的發動機轟鳴聲,並在兩道空氣通道中噴出濃濃黑煙之際,巨大的炮塔忽然被履帶帶動起來,朝著河麵飛奔而去。就在整個坦克躍入河‘床’的一霎間,淩空而起的炮管猛然又‘射’出一發炮彈,畫麵緊跟著搖向河對岸的目標——
一座碉堡瞬間便被撕裂了,在穿甲彈鑽入內部數秒鍾後,整個碉堡頂端轟然飛向半空,其堅固的程度可見一斑。
“坦克在運動中還能‘射’擊嗎,孟將軍?”
希特勒舒緩過來,緊緊盯著畫麵中仍在飛馳著的坦克,突然因為‘誘’‘惑’而毫不客氣地問了一句,然後若有所思地扭頭看看凱特爾:
“我們最新式的坦克也有這個思路,對嗎?就像我們的戰歌中唱的那樣,我們的坦克轟鳴向前,伴隨著雷鳴般的引擎,麵對敵人所謂的裝甲屏障,我們發出最輕蔑的嘲笑。前進,前進,即使我們再也不能回到故鄉。”
凱特爾苦笑一聲,既不敢搖頭,也不敢點頭,隻是機械地答道:
“是的元首,我們一直在向這個思路‘挺’進。但元首您知道,按照目前我們最好的設計師的說法,他們的結論認為這是異想天開。”
希特勒點點頭,似乎很是揾怒但又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半晌方才黯然地將目光重新盯向屏幕。
然而這時,飛速衝過河‘床’的T59坦克,卻突然停了下來。
希特勒等人正疑‘惑’不解,卻見整個畫麵突然一暗,指揮艙中的四角輕輕‘射’出四束輕柔的光輝,一下子使整個艙室變得明亮而又不刺目,‘色’調溫馨而又不失莊嚴。
緊接著,隱藏在各處的低音炮音響突然響起一陣雄壯的軍號聲。
在軍號聲中,一串急促而起的戰鼓咚咚咚地敲打著,引入一聲低垂回環的大提琴低音合鳴,隨後在鼓點的若隱若現的節奏下,一個渾厚的男高音忽然高聲唱起了那首幾乎能讓在座的所有德國人熱血沸騰的德國軍歌:
無論麵對風暴或是雪‘花’
還是太陽對我們微笑
火熱的白天寒冷的夜晚
撲麵的灰塵
但我們享受著這種樂趣
我們享受著這種樂趣
我們的坦克轟鳴向前
伴隨著雷鳴般的引擎
我們在堅實的裝甲板後像閃電一般衝向敵人
與同誌們一起向前
並肩戰鬥
這就是為什麽我們能深紮進敵人坦克隊列
當敵人的坦克‘露’出蹤影
我們加大油‘門’全速向前
我們生命的價值
就是為了我們光榮的軍隊而戰
為德國而亡是至高的榮譽
麵對敵人所謂的屏障
我們給予輕蔑的嘲笑
然後簡單的繞過
如果前麵的黃砂之中
隱藏的是那炮火的威脅
我們就找尋自己的道路
躍上那衝向勝利的通途
如果我們為命運‘女’神所拋棄
如果我們從此不能回到故鄉
如果子彈結束了我們的生命
如果我們在劫難逃
那至少我們忠實的坦克
就是我們鋼鐵的墓碑……
當歌聲戛然而止,以希特勒為首的德國軍人,果然一個個‘挺’身而立,眼眶中飽含著熱淚,許久方才意猶未盡地放下敬禮的手掌,一臉‘潮’紅地有些訕訕地重新坐了下去。
看到了吧,這就是希特勒為什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征服並俘獲了一大半德國民眾那顆最樸素的心跳。而一戰之後的德國境遇,與當時的中國是多麽的相似。然而,德國在納粹思想的鼓動下,很快就重新崛起,而我們的中國,卻依舊在泥濘中彷徨、徘徊。
老子想盡了一切辦法來討好這位堪稱世界一流的表演大師,蠱‘惑’大師,政治大師,為了什麽?
孟遙正目向自己的官兵望去,看到的卻隻是一片沉浸在旋律中歡愉,和那種旁觀者的所謂‘洞’悉一切的微笑,以及掩飾不住的優越神態。
**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
曆史上孫大炮雖然總是幹什麽都欠一點,勝利果實總會被人搶先一步拿在手上,但他的這句話卻真的是道出了他用血和淚才換來的至理名言。
希特勒征服了世界,那麽現在突擊營如果能夠征服希特勒,那也就征服了全世界。
那麽,希特勒上鉤了嗎?
歌聲一停,希特勒依然還是沒有一絲笑容,雖然他的表情裏仍然有著太多的震驚和不解,他的表情似乎永遠都是曆史上的那樣嚴肅。
倒是戈林,也許是受了希特勒難以覺察的暗示或者默許,隨口問了一句:
“孟將軍,真沒想到您居然還為我們準備了我們的軍歌啊,十分感謝。那麽這接下來,應該是最後一樣禮物了吧?”
孟遙點點頭,示意了一下,隨後與季旭、李建坤一起,三人合力打開了放著火箭筒的密封箱。
“首相先生,剛才您看到了我們的坦克,應該已經知道了它的威力。它就像我們中國人常說的那種盾,必須足夠堅強才行。然而我們中國人還有句,那就是有矛就必須有盾。所以,盾展示完了,我們再給您看看我們的矛之利。”
“矛——盾?”
希特勒說著,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靜靜躺臥在密封箱中火箭筒上小心翼翼地撫摩了一番。
這時,威廉看看孟遙,立刻會意地湊上前,低聲用德語中的俚語向希特勒介紹了起來:
“元首大人,矛和盾在中國人的詞典裏,就像一對冤家兄弟,天天打架天天又在一起。也像磁鐵的正負極,永遠都是針尖對麥芒,但缺了誰都不行。所以,這正像我們偉大的帝國雄兵,擁有鐵甲雄師百萬,但又不能不讓每一個帝國士兵都必須人人手握一根長矛。”
“說得好,”希特勒頗有興趣地望著威廉,示意他說下去。
威廉這才看似謙恭實則得意地一笑,繼續賣‘弄’著孟遙的既定方針:
“您知道我們營長將這次訪問命名為矛盾之旅,除了主要是指我們帶給您的這些禮物之寓意外,其實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我們營長同樣也希望並期待著我們之間的關係,也像這矛和盾的關係,密不可分,而又讓外人看上去永遠都‘摸’不著頭腦。”
“密不可分,而又讓外人看上去永遠都‘摸’不著頭腦?”
希特勒回味著這句話,下意識地看了看戈林等人。
戈林皺眉思索著,然而隆美爾卻早已是喜形於‘色’,很顯然他是根本不想掩飾自己什麽。
希特勒咀嚼了半晌,忽然輕輕拍著火箭筒道:
“尊敬的孟將軍,您剛說您的那種坦克是您的盾,這是您的矛。那麽,到底是您的矛厲害,還是您的盾厲害呢?”
看到希特勒一步步地上鉤了,孟遙終於笑眯眯地搖了搖頭道:
“首相閣下,我的矛和盾都不厲害,但如果加上了我的人,那我的矛和盾就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了。這麽說吧,我們先假設一下。假若您拿著我的這種矛,一定會對我的那種盾造成傷害。但假若我拿著我的矛,再加上我的盾,那麽,我就會天下無敵。”
說著,孟遙忽然探手抓起火箭筒,將它輕輕地扛在肩上,然後用掌心在上麵撫摩著繼續說道:
“這件武器,我們稱之為火箭筒,別看它小,它卻是所有裝甲的天敵,可以說是無堅不摧,也許就連我們的坦克都抵禦不了它的威力。但是假若它在我們手中,它的矛之利就會和我們的盾之盾完美地結合,從而達到令人意想不到的結果。”
“矛盾論?”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希特勒居然一下子脫口說出了這三個字。
就在孟遙驚訝地一愣神之時,希特勒忽然揚起下巴對隆美爾命令道:
“傳我的命令,去告訴保盧斯和胡貝,讓他們的裝甲兵部隊和第一坦克集團軍各出一輛最好的坦克,馬上開往我的官邸後山。”
說完,希特勒一個轉身望著孟遙:“孟將軍,現在,我想看看您的矛,是否能夠擊碎我的盾,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