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舉世震驚

初春的中國大地,今年的秋色顯得格外濃墨重彩。

重慶,延安,這兩個抗戰時期中國最為引人注目的兩大重鎮,無論是街道、民眾還是整個城鎮的氣氛,都有一種掩飾不住的喜氣洋洋的味道,在隱隱地向外發散著。

時間的指針,終於緩緩地指向了曆史中的1945年。

大概,這就是此刻籠罩在中國大地上一股難掩的喜悅之根源吧。新年伊始,即使一般民眾也都通過各種渠道,知曉了當今世界一件天大的喜事:

在中國肆掠多年的日本鬼子,馬上就要戰敗了。

政府說,現在不管是盟軍中的美軍,還是蘇聯紅軍,隨便哪一方隻要一出兵,中**隊將立刻展開全麵大反攻,一勞永逸地將侵略者全部、幹淨徹底地趕出中國去。

人民,終於就要可以休養生息,安居樂業了。

此刻,不管是延安,還是重慶,大街小巷上,人流驟然間增多了。車水馬龍中,人民喜氣洋洋,似乎對某些穿梭在其間的小汽車也顯得不那麽厭惡了。

然而,這隻是小小老百姓的那一點點難得的小快樂。

而在一些大人物看來,真正的大歡樂,卻遠遠還未真正到來。

美國出兵,蘇聯出兵,其實他們早就出兵了,隻不過是一個深陷歐戰泥潭,一個苦撐著自己的衛國戰爭的最後防線拚命自保。到最後中國能夠就自己的還是自己的子弟兵。

每個人都在苦苦死撐。每一家都在與敵人苦熬,還算老天開眼,盟國終於熬過了軸心國。

可是,突擊營突然卻有了大動作。

幾乎在一夜之間,世界幾乎全部重要國家及其頭頭腦腦,無一例外地接到了突擊營史無前例的外交文牒,宣布將在今年的某個特別的日子,將有一件大事公諸於世。

這麽公事公辦,堂而皇之,在突擊營曆史上還是第一次。

這麽大張旗鼓。同樣從來未有過。

這麽鄭重其事也煞有介事,當然十分反常。

就在這天,已經很少在重慶露麵的老蔣同誌,又一次鄭重其事地坐下來。一臉凝重地望著他的侍從室以及軍統、兩廣綏靖公署等多個重要部門要員的要情匯報,又一次不得不頭疼地正視 “突擊營”這三個字來。

是的,對突擊營,這些年他已經深諳其道:若即若離,敬而遠之,大戰、惡戰從不求援,給一塊地盤畫地為牢,這就是對突擊營的上上策。

至於其他的,這麽多年,孟遙的一舉一動不說全部了然於心。至少每年的追蹤從不曾有過斷檔。

即使這樣,在孟遙幹過的大事中間,有幾樁是黨國曾經預先掌握的?

娘希匹,天知道這一次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又要唱一出什麽戲。唉,但願不要是那種霸王硬上弓的事情就好。

老蔣這邊惆悵著,在遙遠的延安那邊,幾個人同樣圍在一起皺眉商議著。

不過與重慶那種拘謹的氣氛相比,這邊似乎在感覺上好像要寬鬆不少,而且與會的人大多都是不拘小節。依著窯洞的走勢,或坐或盤,什麽姿勢的都有。

嗬嗬,這倒不是說在延安就沒有規矩。

所謂時勢造英雄,環境同樣也能改變人。一個殿堂。一個窯洞,誰處在這兩個截然不同的地方。誰都會有不一樣的心態和舉止,這就是所謂的人隨環境的變化而變化。

不過在座的除了老毛、周恩來等自不待說,最引人注目的還屬應該已算得上是一方大員的陳賡了。

這些年,大概由於孟遙後來的緊急刹車,所以蝴蝶效應或許因此而變得越來越小,陳賡團在輝煌了幾年之後,很快由於八路軍的急速擴張,以及各個戰場的幹部和戰鬥骨幹的需要,很快被老毛忍痛打散,竟以班為單位全部充實到了一線部隊去。

而陳賡自然也立刻被派了出去,沒過多久便回到了原有曆史進程中,逐漸重新歸位到他原來的老部隊,並以最高指揮官的身份重新在很多曆史節點上開始發揮作用。

當然陳賡團雖然被打散,但他們一點都沒有吃虧。

在編製上,陳賡團不僅被予以保留,而且今年竟然直接從中革軍委直屬身份一下子下放給了陳賡獨立縱隊。而分出去的幹部、戰士,無一例外都在新的部隊和崗位上,大多都直升三級,幾乎都成了新單位的絕對作戰骨幹和主體。

當然了,這或許就是榜樣的力量,精銳的作用。任何一名尖兵,放在普通部隊中,自然就像金子一樣發光,更會像陽光一樣照亮其他戰士。

按說今天的陳賡,是不應該如此大模大樣地坐在老毛的這個窯洞中的。作為一方大員,他此刻最應該待的地方是烽火連天的前線和戰區,而不是這裏。但是從他侃侃而談的姿勢來看,他仿佛又是今天的主角一般。

“主席,突擊營的正式電文您應該已經看到了吧?這一份孟遙親筆書函,由穆思華女士親自送至我獨立縱隊,並直言必須親手交與您或者周副主席。”

又是電文,又是親筆書信,這一次怕是真要發生什麽大事哩。

擁有超級洞察力的老毛,一臉凝重地也不搭話,直接探出手從陳賡手中接過孟遙親筆書函,而且這次也罕見地沒有像往常那樣請周恩來先過目一下,順手抽出信箋便凝神看了起來。

兩頁信紙,分把鍾的事情,老毛卻足足盯在上麵讀了有好幾分鍾。

良久,老毛方才緩緩地將信函轉而遞給一旁的周恩來。一邊沉思地踱著碎步。一邊從衣兜裏摸出香煙輕聲問道:

“陳賡,你說的穆思華女士,可是突擊營的那位公開身份的外交秘書,她現在人在何處呢?”

陳賡連忙起身走到地圖前,極其認真地看了一眼後答道:

“她將書函交接與我後,幾乎是馬不停蹄地便轉而趕往重慶去了。關於她的行程,她並沒有對我們隱瞞什麽。她說,茲事體大,延安和重慶是此事人與書函必須都要同時都有的兩大去處,其重要性甚至高過美國的白宮。以及蘇聯的克裏姆林宮。”

哦,聽到這裏,老毛和周恩來幾乎異口同聲地抬頭望來道:

“這是孟遙要穆思華帶的話,還是穆思華女士自己所理解的話呢?這麽說。除了延安和重慶,包括白宮和克裏姆林宮都隻是一份公開的電文而已?”

“應該是這樣——”

陳賡說著,忍不住瞄了一眼周恩來手中的信函,言下之意十分明顯:你們都看了信還問,我還沒資格看,知道的肯定隻少不多呀。

或者,信裏要麽就是說的別的什麽大事。

卻說陳賡這邊嘀咕著,重慶那邊穆思華已經走下了她的專機,並與先期抵達重慶的威廉會合之後,連突擊營駐重慶辦事處都沒有逗留。便在老蔣侍從室的特別車隊護送下,一路直達到了總統府。

讓威廉作為副手先期在重慶活動一下,這是孟遙早就想好的一步棋。

隨著盟軍的節節勝利,重慶政府對美國的依賴將與日俱增。雖說德國、意大利眼看馬上就要完蛋了,但重慶政府有多少人骨子裏對洋人的高看一眼習性,會因此而改變呢?

所以,威廉在膚色上的優勢,有時候的確是很多金錢和關係都無法替代的一種特別資源,這就是國情,奈何哉。

由於有了特別電文在前。這次老蔣也沒有拿捏他的架子,而是在穆思華一行趕到他的總統官邸之後,幾乎是第一時間便安排了接見會談。

建國蒙古,終於就要大白天下,突擊營這邊自然也就沒有更多廢話。因而穆思華一上來便開宗明義,直接將建國論拋給了老蔣。也不知是此事過於驚天地泣鬼神。還是突擊營的所作所為在老蔣這裏早已有了某種免疫力,過了半晌,以老蔣為首的重慶方麵才嗡地一聲,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

又過了足足有一刻鍾,老蔣才咳嗽一聲,讓整個會場徹底安靜了下來。

隨著抗戰勝利曙光的顯現,老蔣的個人威望達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頂點,這是很多人都沒有想到的。當然對於其他幾個大國的統帥同樣如此。

沉默中,老蔣突然直視著穆思華毫不掩飾地來了一句:

“穆思華小姐,回去告訴你們的營長,他的親筆信我已了然於心,隻有一句話讓他自行斟酌。自先總理以來,蒙古事實上已不在我中華能力掌控之下,所以現實而言,重點在斯大林而不在我。若斯大林就此事無話,我這裏自然也是無話可講。你,聽明白了嗎?”

好一個順水推舟,分渠引流,嫁禍於人,真不愧是權謀大師呀。

穆思華暗自讚歎著,不慌不忙地微微一笑,成竹在胸地將皮球又不動聲色地踢了過去:

“蔣公的話,我等自當銘記在心並毫厘不差地轉與我營長知曉。那麽未來我營於蒙古一旦公告世界,不知蔣公如何回應我營之世界公告?”

此言一出,老蔣瘦削的臉上明顯就是一暗,好在他很快便清了清嗓子,徐徐調整著呼吸說道:

“不管美國的羅斯福還是杜魯門,或者是克林姆林宮的斯大林還是英格蘭的丘吉爾,他們如何發表回應文告我不管,但有一點我現在就可以告訴給你們聽,即使是孟遙親自前來,我的回答也是一樣的,那就是蒙古雖然事實已不在我民國掌控之下,但不論何時何地以及任何場合,我民國和我個人都不會發表任何有關蒙古的公開言論。”

穆思華一聽,急忙起身高聲道:

“蔣公看來還是誤會了,突擊營同為華夏兒女,謀求的同樣是一個大同的強盛中華光明的未來盛世。所以我們營長說了,突擊營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中華民族的一員,唯一不同的是,隻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曆史時期,以一種特殊的手段拿回本就屬於我中華之國土,在一定時間內維持其原狀和曆史特定屬性,不讓世界列強有任何借口再行幹預和插手之能事。”

“說的好聽啊,可是十年以後,百年以後呢?”

一聲極不協調的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在會場之中響起。穆思華定睛望去,不覺就是冷聲一笑。

果然是張群,這個頑固不化的親日派骨幹人物,終於還是跳將了出來。

“蔣公,日寇敗亡即在眼前,勝利之日就是我中華休養生息、百廢待興之時,想我中華到了那一天,世界當無任何列強再如這惡鄰倭寇一般,在我國土之上肆掠踐踏。換之而來的,必是我中華丟失的疆土紛紛回歸之日,新的疆域如繁星點點為我增色。那時的中華,必將是一個大中華橫無際涯,萬國來朝的繁榮、團結而富強的大中華。”

“好了穆思華小姐,那是你們的夢想,而且太遙遠的事情不要隨便說出來,以免實現不了惹人笑話——”

對穆思華的這套說辭,老蔣明顯是既不相信也不感冒,若不是礙於孟遙與突擊營這個門麵恐怕他早就要訓斥罵娘了。

穆思華一行出來後,並未因為老蔣骨子中的恥笑而倍感不快。甚至可以說從另一方麵而言,老蔣的這種不屑、不信與少有的大大咧咧的態度,對於突擊營來說反而還是一種天大的喜訊。

這種態度和出乎意料的反應,說明老蔣對於突擊營建國蒙古這件事情,他其實看的十分清楚,那就是在美蘇兩個大國泰山壓頂之下,孟遙這件事簡直就是一場兒戲,甚至根本無需他出手做任何幹預或阻撓的動作,世界那些大國就已經足夠孟遙喝一壺的了。

如此一來,其實最讓孟遙及其突擊營忌憚的重慶政府及其老蔣,倘若真的對此不以為然而采取隔岸觀火的策略等待美蘇大國出手,那對突擊營在蒙古的一係列建國行動無疑是無形中形成了客觀上的一路綠燈之局麵。

穆思華將情況報到孟遙那裏,孟遙也是倍感驚奇。

在此前的預案中,統帥部三人團、參謀本部以及智囊團什麽都考慮到了,就是沒有設想到連級同誌的這種不怒、不奇甚至不動聲色的表現,很是反常而叫人不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