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好了？”潘一冰帶著懷疑的語氣，在喇叭裏問道。
“王老兵，你覺得怎麽樣？”潘一冰這一問，讓邢誌又有些猶豫，他扭頭問王一萬。
王一萬盯著作戰終端上兩個漸行漸遠的目標光標，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從來沒打過這麽混亂的仗。
雖然他內心堅持兵分兩路，可麵對戰爭迷霧，他同樣不敢確認自己一定是對的。
他隻好以沉默來應對邢誌的詢問。
“還有三分鍾，你們到底是集中攻擊還是兵分兩路！”潘一冰的聲音也急躁起來。
不管怎麽決定，直升機都要提前展開相應的隊形，不可能一直等下去。
聽到潘一冰的催促，陳天成，鄭九霄都扭過頭，看著邢誌和王一萬，就連艙門邊的葉銘和薛淩誌，也忍不住回頭張望了幾眼。
“我覺得還是穩妥一點……”王一萬開口了，他認為還是應該遵循內心想法。
“我們有直升機的空中優勢，隻要壓製住對麵火力，二號首長可以堅持更久一點……”
“要是第一首長這邊壓力更大，我們少了一台直升機，一時半會沒法完成撤離任務的話，二號首長豈不是更加危險？”邢誌提出了反駁。
“你不是說，2號首長身後的追兵應該不多，甚至沒有嗎？”
“所以，這更應該集中優勢火力，先解決第一首長的麻煩！”
“那若是二號首長身後的敵人，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沒有空中火力掩護，他支持不了太久怎麽辦？”
“王老兵，你兩頭都想靠，就怕兩頭不靠岸！”
“你這話說的，敵情不明，你知道有多少敵人，火力配置……戰線情況？”
“就是不知道才要集中火力，敵前分散火力是兵家大忌！你上過軍校沒？！”
兩人爭執得越來越激烈，情急之下，邢誌提高聲調，惱火的質問。
話一出口，邢誌也意識到有不妥，趕緊補了一句。
“我不是那個意思……”
雖然邢誌馬上道歉，但剛才那話無論在誰耳朵裏聽起來，都帶著輕視甚至幾分侮辱的意味。
“王哥！”陳天成叫了一句，止住了王一萬接茬。
同時將不滿的目光，投到了邢誌的的身上。
邢誌此時也有些後悔，自己隻是話趕話衝口而出，其實根本沒有輕視王一萬的意思。
機艙裏又尷尬的沉默了下來，王一萬把目光偏到了一邊，看向了外麵已經被晨曦照亮的地平線。
“分離點錯過，我們編隊通場觀察！”潘一冰見他們遲遲沒有決定，在耳機裏對其他直升機下令道。
就在邢誌和王一萬的爭執中，直升機編隊已經幾乎飛臨到了目標點上空。
這時候分離成戰鬥隊形，已經來不及了，三架直升機連編隊都沒解散，呈品字形，從目標點上空300多米高度，呼嘯而過。
此時大校正在荒原上的一塊石頭上煮茶，聽到直升機轟鳴聲越來越近，抬頭一看，三架直升機已經從頭頂上掠過了。
標標準準的品字隊形，三架飛機之間相距各150米，這顯然不是戰鬥應有的隊形。
“咦？搞什麽？空中受閱啊？”大校有些納悶。
但隨即，臉上浮起了笑容——看來這些各部隊來的精英，還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麽。
其實這樣更好，先把他們摁下去，才會有更強烈的反彈。
這就是大校在隊伍剛組建，就來一場大測試的原因。
“王老兵，趕緊決定啊！”邢誌一咬牙，看著下麵黑黝黝的荒原，又催促道。
王一萬略帶不滿的斜眼瞥了邢誌一眼，手一攤，這才開口道：“來都來咯，我現在說有用嗎？”
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這話已經顯然是告訴邢誌，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邢誌也沒時間和王一萬再爭執下去了，他探頭朝艙門外看了一眼，接著在耳機裏大聲的問道：“潘機長，地麵情況怎麽樣？”
“剛從目標點上空通過，暫時沒有遭到地麵攻擊……”潘一冰答道。
“奇怪……”邢誌不相信的，目光沿著飛行過的軌跡，仔細的在荒原上搜索。
夜視儀把荒原上的情況印成了暗綠色，投射在邢誌的眼睛裏。
沒有敵軍蹤跡，沒有火力阻攔，甚至都沒看到一個人影。
這就是一片靜謐的荒原，哪裏有一點戰場的模樣？
邢誌不由在心裏開始了自我否定，難道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第一首長這裏其實更安全。
“熱成像有沒有發現？”邢誌還有些不死心，又在耳機裏大聲的問。
直-20在夜間飛行的時候，除了給飛行員配備夜視儀，機載熱成像儀也會啟動，邢誌希望利用飛機上功能強大的熱成像儀，取得戰場的一些敵我分布信息。
“稍等……”潘一冰簡單的回答，撥動了幾個按鈕，把熱成像儀的信息，傳到了鄭九霄的作戰終端上。
熱成像隻提供了飛機正前方120度範圍內的圖像，此時圖像上一片黑蒙蒙的，什麽都沒有。
“掉頭通場！3號機，脫離編隊在9點方向掩護，1號2號機，縱隊接近目標點，小心附近火力威脅！”邢誌一咬牙，下了一道命令。
“大隊長，飛機回來了。”一個軍士，指著遠處的天空，在天幕的映襯下，直升機的身影影影綽綽能看清個大概。
引擎聲也越來越近，大校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點了點頭，摁下了頭盔通話器。
“喂，動一動吧，注意不要誤傷啊。”
話音剛落，在四周分散的幾個山頭上，接連冒出了一串串火舌，在空中揮舞著，追蹤著天空中直-20的身影。
“防空火力！”溫再興大聲提醒。
“穩住，穩住！注意高度和距離！”潘一冰右手握住了油門杆，左手操控著操縱杆，右手微微的往後一拉。
直升機的速度從300公裏沒小時，下降到了230，在敵人防空火力之前，降低了飛行速度。
同時她把操縱杆又微微一壓，飛機呈一條斜線，下降高度，徑直朝目標點飛去。
艙門兩側的6管速射機槍，此時也怒吼起來，與山頭上的防空火力互相傾瀉著彈藥，直-20猶如揮舞著兩道橘色皮鞭的騎士，硬是從火力網裏闖出了一條路。
“3號機，注意掩護側翼！”邢誌有些著急，在耳機裏大聲的叫道。
照理說，位於側翼的3號機應該提前一步到達戰區上空，在側翼威脅地麵火力，與直飛的1號、2號機配合，形成交叉火力，減輕1號、2號機的負擔。
但此時，3號機落到了潘一冰後麵近2公裏遠，根本沒法和潘一冰配合，火力全部朝他們傾瀉而來。
為了降落，直升機還要不斷降低速度和高度，這樣更容易被命中。
兩道火舌，在潘一冰的機頭前不遠處交織，試圖阻擋她的進入航線。
邢誌一時間手忙腳亂，不由越過了其他人，直接指揮起了艙門機槍手：“2點，2點方向，快……4點方向有火力……”
葉銘和薛淩誌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射擊著，但隨著地麵火力越來越密集，這挺射速6000每分鍾的速射機槍，似乎一點效果都沒有。
而右艙的那位射手，竟然還停止了射擊，回頭朝邢誌投來了不滿的一瞥。
但不知道是不是運氣使然，雖然地麵火力凶猛，但直-20一直毫發無傷。
地麵的大校捧著熱茶，盯著在一層層火網中，朝自己飛來的直升機，微微一蹙眉：“嘖，組織得有點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