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戰區司令員丟在桌子上的報告書，歐陽烈卻也猶豫了，遲遲沒敢上前拿起來翻開。
“宋建華，要不你看看？”
歐陽烈低聲說道。
“謔，剛才還慷慨陳詞，說什麽結果都能承受，這下就打退堂鼓了？”
戰區司令員鄙夷的瞥了歐陽烈一眼。
“我來吧。”
宋建華上前一步拿起了報告。
雖然不知道結果如何，但至少現在他不用擔心轉業的問題。
從剛才戰區司令員的神態來看，救援隊解散的可能性也不大。
能保住這兩樣宋建華覺得已經不錯了，至於別的，還是那句話：但求無愧於心，莫問來路前程！
深吸一口氣，宋建華翻開了報告書。
紅頭文件上一排大字印進眼裏：“1.21實戰演練事故調查、處罰報告書”
大致的掃了掃前麵的調查結果，基本都和實際對應，並沒有什麽添油加醋的成分。
“哎，看這幹嘛，往後翻……”
歐陽烈雖說直挺挺站著，可是眼睛早就斜到了報告上。
他急著想知道結果。
宋建華隻得翻到了最後一頁的處罰建議上。
“綜上所述，調查認為聯合救援隊大隊長歐陽烈、參謀長宋建華，應負有考慮不周，演習失控等責任，工程連也有未按安全標準執行，急於求勝，綜合因素引發了這次事故，建議處罰如下……”
宋建華低聲念道。
心急的歐陽烈根本沒聽宋建華在念什麽，眼睛就掃過了最後幾行字。
“哈哈……還給我升官了？”
歐陽烈這次是真的嘴巴咧到後腦勺上了，要不是在戰區司令員辦公室，就差點大笑出聲來了。
本以為不是降職最起碼也會調離，可沒想到處罰建議上，寫的是“建議歐陽烈暫代大隊長職務，宋建華記大過一次，向全戰區通報！”
這板子舉得很高，但落到身上卻不痛不癢。
大隊長前麵，還加了個“代”字，歐陽烈戲稱說這是升官了。
代大隊長，理論上就是個留職查看，除非再整出什麽幺蛾子，過個一年半載打個申請報告，還是可以撤銷“代”這個名頭的。
這表示，歐陽烈的救援隊不光不會撤銷，他的職務還是穩當的。
雖然這些都要記入檔案內，但著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算不上汙點。
部隊裏有能力有脾氣的軍爺，誰檔案上不拖著一長串的記過處分？
“調查組還是明察秋毫的。”
歐陽烈喜不自禁。
耗了十幾天終於塵埃落定，心可以放回肚子裏了。
“要不是張琦給你說好話，高低把你丟到個冷板凳上坐幾年！”
戰區司令員又罵道。
“司令員，我都這樣了，冷板凳也坐不了幾年。”
徹底放鬆下來的歐陽烈膽子大了起來，點了點身上的大校軍銜，跟戰區司令員開起了玩笑。
原來調查組拖了這麽久，是一直在等張琦清醒過來。
在歐陽烈和宋建華的要求下，作戰過程都有圖像和音頻留檔保存。
邢誌再三提醒張琦不要衝動，回到指揮崗位，但張琦未能按照邢誌命令，開泥頭車撞開防線，造成意外翻車事故，理應張琦應該負主要責任。
張琦醒來之後，也親口承認了當時自己求勝心切，沒有按照邢誌部署和指揮，主動要求給予處分。
雖然歐陽烈和宋建華有組織疏漏的嫌疑，但還不至於需要嚴厲處罰。
調查組也是頂著壓力，在清查安全大背景下，力保了聯合救援隊這個新生的部隊。
“沒臉沒皮！”
戰區司令員低聲罵了句，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拿起筆準備批改堆積如山的報告。
“沒事就滾回去，我忙著呢！”
他指了指門口下了逐客令。
“司令員，那……不請我吃個飯？”
“歐陽烈，我看你是皮癢了！滾！”
戰區司令員又指了指門口怒道！
“是！”
歐陽烈朝戰區司令員敬了個禮，也不敢再造次，扭頭拉開門離開了戰區司令員的辦公室。
齊小天還在門口候著，看到歐陽烈和宋建華臉上都快綻出一朵花來，也知道事情解決了。
他板著的臉也鬆弛了下來，笑了笑對歐陽烈說：“司令員交代說，讓我先帶你們吃個飯，休息一下，明天就回去吧。”
“小天，你早知道結果？”
歐陽烈有些不滿，抱怨道：“知道不早透個風，讓我擔驚受怕。”
“大隊長，你這是埋汰我呢，這點小事能讓您擔驚受怕？”
齊小天也開起了玩笑道：“結果沒最終宣布之前，我其實也不知道的。”
“哼，你就給我裝吧。”
歐陽烈輕拍了一下齊小天的肩膀。
齊小天給戰區司令員當了很多年勤務員，貼在戰區司令員身邊總能提前知曉一些門道。
現在事情解決了，大家都輕鬆了下來，也沒了當時公事公辦的隔閡，歐陽烈又開口問道：“小天，聯合軍演的事兒有沒有風聲？”
“這您就別打聽了，我也不知道。”
“嘖，你怎麽不知道？司令員都盤算多久了？”
歐陽烈哪裏肯信，想再撬出一點風聲：“給咱們聯合救援隊，安排啥科目啊，有沒有對手消息啊……”
“您不是說這個救援隊，要麵對的就是各種未知情況的嗎，我要告訴您了，那不是作弊嘛？”
齊小天年紀不大，但人很沉穩，笑眯眯的就將了歐陽烈一軍。
“你這小子……那我打聽另一個事。”
歐陽烈一看這架勢，知道齊小天是不會說關於聯合軍演的任何消息了。
“大隊長，甭打聽了，司令員說了，你老實回去呆著好好帶兵，到時候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戰區內丟臉沒大事，別丟到別的戰區那兒就成。”
齊小天又透露了一點點：“司令員還說了，別淨想有的沒的，實在不行，你就滾回地方當個副處混吃等死。”
“不是，我打聽一下張琦的情況，我想去看看他。”
歐陽烈說道。
“啊，這事啊，沒問題，我安排一下。”
這對齊小天而言就是舉手之勞，他點了點頭答應了。
張琦在鬼門關上轉了一圈，好在孟雨辰的緊急手術止住了血，直升機外送及時，經過手術和ICU監護之後，現在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轉到了普通病房。
看到歐陽烈和宋建華，提著水果，牛奶和花籃來看他，他掙紮著想坐起來。
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他還需要靜養許久，稍微一動還會很疼。
“別動，別動，好好躺著。”
歐陽烈看到他臉都白了，衝他擺擺手。
“嗨，小傷，死不了！”
張琦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大隊長，參謀長，事兒解決了？”
“張琦，真的謝謝你了。”
宋建華把花籃放在了他的床頭櫃邊輕聲說道。
“我一個大老爺們，送花幹嘛呀……”
張琦話雖這麽說著，但還是抽了抽鼻子：“挺香的……”
“你情況怎麽樣？”
歐陽烈又關切的問道。
“切了三分之二肝髒，但沒問題，肝這玩意兒好恢複。”
張琦怔了一下，不自然的笑了笑說道。
“這……”
歐陽烈心一沉。
這麽重的傷，等於是給張琦的軍旅生涯畫上了句號。
一瞬間，歐陽烈感到有些羞愧，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張琦卻好像看穿了歐陽烈的心思，反倒輕鬆起來安慰他：“大隊長，雖然你老追著我們工程兵打不地道，但我知道，一把好刀不磨不鋒利，你們是刀，我是磨刀石，我不怪你們。”
“可是……你這樣……”
歐陽烈遲疑了一下，低聲說道。
“嗨，我這挖地球的技術，就算回地方好歹能混個包工頭當！您真不用擔心我！”
張琦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