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飛機發出近地警報的時候，沈波暗罵了一句。
飛機就在這短短的一秒鍾裏突然下沉了幾十米。
透過探照燈的光束，沈波看到雪白的大地撲麵而來。
經驗豐富的沈波略微往後一帶杆，右手就把油門杆的超功率按鈕打開，瞬間把功率提高到了130%。
及時增加功率的直升機止住了下跌的趨勢，在距離地麵不到20米的地方拉平。
再往後帶了一點點杆，飛機機頭止住了下俯，上揚起來，重新爬高恢複航線。
三秒之內沈波一氣嗬成的完成了所有動作，把飛機從墜毀邊緣拯救了回來。
這時候沈波才來得及通告後方的僚機。
“注意擾流牆！”沈波話音剛落，就聽到後方的三號機焦急的聲音。
“大隊長，大隊長，我觸地了！”
“什麽？！”沈波一愣。
掃了一眼高度表，現在距離地麵90米。
勉強還算在安全高度上。
跟隨在後麵的2號機，也敏銳的覺察到了擾流牆的存在，飛行員增大功率，又稍微調整了一下機頭，用機頭對準了擾流方向。
他顛簸了幾下，成功衝破了擾流。
但最後的三號機卻沒這麽好運氣。
他恰好位於擾流最強的區域。
雖然幾乎把功率推到了最大，可強大的擾流還是把飛機往地麵上拍。
竭盡全力的拯救之下，飛機擦過了地麵上的凸起的一塊石頭，起落架被撞毀了。
機艙裏警報聲大作，飛行員渾身冷汗，距離墜毀隻有一步之遙。
被掛斷的起落架又砸到了尾梁，尾槳傳動軸此時工作有些不正常。
飛機搖搖晃晃的升高到距離地麵50米，飛行員檢查了艙內儀表，發現在剛才的震動中，氣象雷達和地形雷達也出了故障。
飛機還能飛行，可沒有了儀表輔助，在這樣的天氣下無異於盲人瞎馬。
報告了飛機受損情況，沈波微微的搖了搖頭。
“三號機，立刻返航！”他隻好下令。
“大隊長，我還能飛！”飛行員還心有不甘：“我再堅持一個小時，起碼把物資給送到啊。”
“你飛什麽飛！自身安全都保障不了，你還能救誰！”
沈波厲聲在耳機裏說道。
“大隊長……”飛行員還想爭取一下。
“執行命令，保護好飛機和你的成員！立刻返航！”沈波打斷了他的話。
“哎呀！”飛行員一咬牙。
“大隊長，我脫離編隊返航，祝飛行順利！”他隻能服從命令。
飛機拖著折斷的起落架，在空中繞了一個圈，原路返航了。
“潘一冰，3號機發生故障，已經返航了，我們還剩5架飛機了。”沈波在耳機裏通知道。
“收到！”潘一冰臉色微微一沉。
“5架？”溫再興聽到了，也愣了一下。
“這樣咱們兩個架次，不一定能飛得完啊！”他又低聲說道。
按照計算，回程的時候每架飛機可以裝載12個人，如果一切順利，6架飛機往返兩次，就可以把所有人都接出來。
但如今少了一架，兩個架次肯定不夠。
“89個牧民、32個邊防戰士，還有我們帶去接替的20個隊員……總共141人，回程一次隻能帶60個，還差21個，還要多飛一趟。”
溫再興很快在腦子裏算出了需要撤離的人數。
“能不能帶12個，還得看老天爺呢。”潘一冰盯著氣象雷達。
就在短短的十幾分鍾裏，氣象雷達上的顏色又深了幾許。
如果天氣持續變差，回程就不能裝太多人，必須給引擎留出足夠的空載功率應付氣流。
在這個高度上，超過8級已經是直升機能飛行的極限，若是超過10級大風，飛機是無論如何不能再飛了。
看到氣象雷達上一層又一層的深紅色，潘一冰覺得今天飛行兩個架次可能都會是奢望。
她突然想起那個少校營長再三叮囑的話：“千萬要把物資送到，起碼讓他們能堅守到暴風雪結束。”
“能不能聯係地麵，看看他們的情況。”潘一冰問道。
“好的。”溫再興應了一句，在通訊電台裏開始呼叫。
“地麵，地麵，這裏是救援機群，收到請回到……”
……
在暴雪中，還在試圖發動汽車的中士，此時已經筋疲力盡。
剛才還能堪堪搖動的搖把，此時被寒風凍得嚴嚴實實，抽都沒法抽出來。
他索性脫掉了大衣，身體在寒風中冒著熱氣，緊咬著牙關。
“我草你大爺！”
咬牙切齒的狠了一句，他用盡力氣緊握著搖把，非得要把這台猛士車發動起來。
“哐……哐……哐……”搖把又一次轉動起來，在狂風呼嘯中，發動機發出了震喘的聲音。
大喜過望的中士猶如注入了一劑強心針，加快了速度。
“轟……隆隆……”發動機好像發動了。
中士嘴一咧，嘿嘿笑了一下。
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搖把突然倒轉，猝不及防的中士被搖把擊中了手腕。
一陣劇痛襲來，中士往後退了一步，緊緊的握住了被擊中的右手。
而剛剛啟動的猛士車，這會猛喘了幾下之後，又一次偃旗息鼓了。
“我草你大爺！”中士憤怒了，猛的踹了猛士車一腳。
已經筋疲力盡的他沒法保持平衡，反倒自己跌倒在了雪地裏。
手上的手又一陣劇痛，他用顫抖的手脫掉了右手的手套。
暴露在冷空氣來的手，好像瞬間被凍住了，痛感神經似乎一瞬間喪失了功能，他隻覺得傷處一陣陣酥麻。
反打回來的搖把，在手腕出砸出了一個傷口，血汨汨的往外流，滴落到雪地上，瞬間就變成了一朵紅色的冰晶。
手腕好像也骨折了，但卻沒有感覺很痛。
這時候，那個上等兵又冒著風雪跑了出來。
“班長……班長，排長說，想辦法抽油生火！”
上等兵奔到麵前，這才看到中士身下的雪地裏，已經一片血紅。
中士已經麵無血色，身子在寒風中搖晃著。
“班長！”上等兵驚叫一聲，上前扶住了中士。
“告訴排長，油可能凍住了，要想辦法趕緊抽……我受傷了，應該沒什麽事……”
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失血的原因，中士說話聲帶著顫音。
“班長，你別動！”
上等兵急急的在身上掏著，可掏遍口袋才發現，醫藥包沒有隨身帶著。
一頭撞進猛士車裏，從上麵提下個醫藥箱，也顧不上許多，嘩啦一下把裏麵的東西一股腦倒在了雪地裏。
扒拉出了繃帶，上等兵就往中士手上裹去。
而這時候，中士已經被凍得說不出話了。
趕忙撿起他丟在雪地上的大衣，給中士披上，上等兵扶起中士，跌跌撞撞的往帳篷走去。
“排長，排長，班長受傷了，班長受傷了！”
上等兵淒厲的呼救聲，蓋過了呼嘯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