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波直接叫他,王一萬停下了腳步。

他帶隊離開營地,此時還走出不到200米。

回頭看過去,雖然能在狂風中隱約分辨出直升機引擎噪聲,可卻看不見營地裏任何情況。

頭盔上的強力頭燈,隻照著一片片在狂風中亂舞的雪花。

稍遠一些,什麽都看不見。

出來僅僅10分鍾,王一萬的頭上,身上,風鏡上,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呼出的熱氣,也在護著口鼻的頭套上,暈開了一圈冰碴。

在這樣的天氣下,搜尋3個失蹤的戰士難度可想而知。

“大隊長,你先去找三班,看看那三個戰士在不在一起。”

王一萬從懷裏拿出對講機,背對著風,護著對講機大聲說道。

就這麽短短的一句話時間,對講機上本來滿格的電量顯示,就剩下一格了。

嚴寒把電池都快凍壞了,王一萬經驗豐富,把它護在懷裏,用體溫來保持著電量。

“收到,你們情況怎麽樣?”沈波關切的問道。

“我們還好!”

“王老兵,不行不要強突。”邢誌在通話裏插了一句。

“總不能看著失蹤不管吧。”王一萬說道。

“王隊,風雪太大,沒有腳印可循啊。”

趙愷用繩子拖著裝著裝備的擔架,趕了上來,在王一萬耳邊大聲喊。

他們本想按照張瑾指的方向,尋找看看有沒有三個戰士留下的腳印,沿著腳印至少能知道,他們到底往哪個方向走了。

但狂暴的風雪把大地的一切都抹平了,他們什麽都找不到。

“王隊,他們可能已經到了三班了。”陳天成也湊了過來,呼出的熱氣,瞬間就在頭套上變成了一簇冰渣。

“他們到了三班還好,要是沒到,我擔心他們會被地形帶偏,往偏東北跑了。”

王一萬大聲說道,從口袋裏掏出了地圖。

這麽冷的天氣下,平板作戰終端暴露就會被凍壞了,反而是簡單的地圖更加可靠。

“我們得分開尋找!”王一萬拿出指北針。

三個人圍成一個圈,阻擋著風雪,指北針剛從溫暖的懷裏拿出來,立刻就被凍僵了,指針卡滯著幾乎轉不動。

用力拍打了幾下,指北針終於恢複正常,把指北針擺上地圖,大致分辨了一下方位。

茫茫狂風中,什麽地標都看不見,隻能靠著指北針,指示自己的方位。

“趙愷,你往350方向搜索,往前大約200米,應該就是公路,但肯定看不見,你注意腳下。”王一萬大聲對趙愷說道。

“我往005方向搜。”

這片草場的地勢,大致是西北高東南低。

平時能見度高的時候,西南方向的群山,正北的幾個小山坡,斜插向山坡方向的公路,都是很好的路標和方向指示。

可看不見路標,幾個戰士又沒有帶指北針,他們非常容易被地形帶偏,順著往東邊偏去的小坡,轉到朝東北的方向去了。

在野外,經常有人會被這種不知不覺的小斜坡帶偏了方向。

“王隊,你覺得他們能走多遠?”

趙愷點了點頭,又大聲問道。

“他們沒有雪鞋,2個小時最多走出一公裏!我們快一點,應該可以追上。”王一萬大聲說道。

“沒有能見度,就怕錯過了。”趙愷又擔心的說道。

如果他們找到了公路,就算沒走到三班,但肯定也不敢脫離公路的範圍,這樣反而好找。

可若是他們真被帶偏了方向,往東北方向去了,他們可能會隨機出現在某個位置。

現在暴風雪更大了,能見度隻有二三十米,極易錯過。

“用結組繩拉開橫隊,盡量擴大搜索範圍。”

當下之際王一萬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但如果三個戰士真的在暴風雪裏迷路了,他們堅持不了太久,王一萬沒多少時間了。

“大隊長,你去三班的時候,能否沿途搜索一下失蹤的戰士?”王一萬又在對講機裏喊道:“我擔心他們堅持不住。”

“好的,但我隻能轉一圈!”沈波已經準備起飛了,聽到王一萬求助,回到到。

“趙愷,我們在這裏分開,隨時聯絡!”王一萬朝趙愷揮了揮手。

“王隊,你說咱們能不能找到?”

和趙愷分開後,陳天成趕上王一萬大聲問道。

看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陳天成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少廢話,頭燈給我開到最亮,眼睛睜大點,任何一點可疑都不要放過。”王一萬沒回答他。

把勒在身上的繩索往肩膀上收了收,王一萬打出了橫隊的手勢,三人小組左右散開,中間靠著一條六七米長的結組繩聯係著。

和艱難跋涉在暴風雪裏的王一萬相比,沈波就輕鬆多了。

推油門,拉杆,飛機抬升,轉向,掉頭,在導航雷達上對準了公路的位置,直升機頂著風加速,徑直飛了出去。

飛機從陳天成頭頂飛過,探照燈把他罩在光圈下的時候,陳天成還抽空朝沈波揮了揮手。

“王隊,我們坐飛機找多好!”他大聲朝左邊的王一萬喊。

“就你話多,飛機還要送人!”

王一萬沒好氣的罵了他一句。

三公裏的飛行,不用幾分鍾就到了,沈波順著公裏的指引,降低了速度,眼睛透過機艙玻璃,看著下麵的雪地。

“應該就在這裏啊。”副駕也把目光看向了另一側雪地。

飛機在空中繞著圈,一圈繞完了,什麽都沒有發現。

沒有軍車,沒有帳篷,沒有人,也看不到牛羊。

飛機的熱成像儀已經開到了最大功率,可在狂躁的暴風雪中,探測距離驟降到不到一公裏。

熱成像儀的屏幕上,這時候也是一片冰冷的天青色,一絲代表暖意的黃色都沒有。

“奇怪了,是不是搞錯了?”副駕低聲嘀咕。

再三檢查了導航雷達,確認自己的確就在公路上空,距離另一個營地三公裏左右。

“有可能是距離錯了,我們再往前飛一飛。”沈波停止了盤旋,拉起飛機繼續向北飛。

這個排一直處於緊張狀態,暴雪降臨,很有可能落後的三班沒有搞清楚自己的確切位置。

往前又飛了2公裏,沈波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現。

“大隊長,注意油耗啊。”副駕指著油量表,提醒道。

低速飛行其實更耗油,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鍾搜索時間裏,油量表已經不易覺察的往下挪了一點點。

“他們不會脫離公路太遠的,我們再往前!”

沈波看了一眼油量表,他覺得餘油還夠。

盯著導航雷達上的公路,沈波又往前飛了好幾公裏,距離上一個營地,已經十公裏有餘了。

“大隊長,不能在深入了!”副駕略顯焦急的提醒道:“我們要留餘油返航。”

“哎呀!”沈波有些煩躁。

“地麵,地麵,我已順著公路飛了12公裏,仍舊沒有發現三班,我的油不多了,需要馬上回航……等等?”

就在沈波通知地麵的當口,飛機的左側前方的雪地裏,底底的劃過了一絲不甚明顯的紅色軌跡。

天空也微微的閃現出了一片紅色。

“信號彈?”沈波扭頭,盯著左前方陰沉沉的天空。

信號彈剛升起來,就被狂風吹得往一邊歪斜,還沒升高,就無力的下墜,但它散發出的紅光,映亮了一小片天空。

這顆信號彈還沒有落地,又一顆紅色信號彈升了起來。

“我發現了三班,我發現了三班!”沈波語氣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