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論文化入侵

“哼,就知道吃!”

一聽趙雲澤說羊肉是涮火鍋的最好食材,站在趙雲澤身後的秦茉兒翻了個白眼。

李世民聽了趙雲澤的話,臉色一變,沉聲說道:“可是,相比起這批牲畜來,我大唐被突厥擄走的百姓能得以放歸,此事更加重要啊!”

“陛下,魚,我所求,熊掌,我亦所求。我們既要突厥的牲畜,又要他們放歸百姓不就是了。”趙雲澤說道。

李世民眉頭一皺道:“若真能如此當然最好。可是,突厥人未必會答應啊!”

“我們可以多拿出東西來換這個條件……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說,若是突厥人能答應這個條件,我們大唐可以多給他們賞賜。”

“殿中又沒有其他大臣,跟朕說話,用不著拐彎抹角的掩飾,交換就是交換,說什麽賞賜!”李世民教訓起了趙雲澤。

“嘿嘿,我不是怕陛下放不下麵子嘛。”

“若真能既留下突厥進獻的牲畜,又能讓突厥放歸我大唐百姓,朕的麵子不要也罷。可是,若真如你所說,突厥人這次是想要糧食,朕可不願多給他們。”

“糧食,突厥人一粒也別想得到!”趙雲澤冷然說道。

李世民疑惑了,他又問趙雲澤:“若不給他們糧食,他們又如何會答應我們的條件?”

趙雲澤朝李世民一拱手道:“突厥此次遭災,這個冬天定然難挨,若不是我大唐如今國力疲弱,倒正是出兵突厥的最好時機。”

稍頓,他又繼續說道:“大唐可以不出兵,但也不能真的如突厥人所願,給他們糧食。突厥多餓死一人,大唐軍士將來在戰場上就可以少流一滴血。我們又怎可給突厥糧食,幫他們救災?”

“哈哈,鵬羽啊,你的心可真夠狠的!”李世民大笑起來。“突厥的百姓也是人,鵬羽如此狠心對他們,就不怕上蒼怪你無憐憫之心?”

趙雲澤道:“突厥的百姓可不同於我大唐百姓。大唐百姓淳樸善良安守本分,可是突厥的百姓,那都是上馬為軍下馬為牧民的。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沾染了我中原百姓的鮮血。若想讓臣對他們像對大唐百姓一樣,那就請他們先把欠我大唐的血債還了!又或者,頡利把他牙帳上的狼旗,換成我大唐的龍旗!”

“說得好!這才是有血性的大唐男兒!”李世民為趙雲澤的這番話擊案而讚,“朕最佩服的就是漢朝名將陳湯說過的一句話——‘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之’。我大唐也應該有這樣的血性與信念!”

就在李世民和趙雲澤二人慷慨激昂之時,秦茉兒幹咳兩聲,潑冷水道:“趙雲澤,你先別急著表現你的血性。你還是先說說用什麽東西跟突厥交換,才能既留下他們的進獻,又能讓他們放歸大唐百姓吧。”

“對呀,鵬羽,既然不能給突厥人糧食,又該給他們什麽呢?”李世民也回過神來,向趙雲澤問道。

趙雲澤詭異的一笑,道:“給他們比糧食還要珍貴的東西。”

“比糧食還要珍貴的東西?這……”李世民茫然了。

秦茉兒小鼻子一聳,不屑道:“還以為你有什麽更好的主意呢,說了半天,卻比陛下還要大方。”

“茉兒小姐,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再鄙視我成不?”趙雲澤回過頭對秦茉兒說道。

秦茉兒翻了個白眼,把頭一扭,不理趙雲澤了。

趙雲澤又朝李世民說道:“陛下,我們可以拿出足夠多的瓷器、絲綢、甚至是書籍,來跟突厥人交換我們想達成的目的。突厥的那些貴族們,肯定很喜歡這些東西。”

還沒等李世民說話,秦茉兒就不忿道:“瓷器和絲綢,還有書籍,在我大唐也都是貴重之物,且是我大唐引以為傲之物,送給那些突厥蠻子?他們也配!”

李世民這時也道:“若真如鵬羽所說,把這些東西拿出來當做交換條件,突厥人定然喜歡。可是,朝中大臣卻未必會同意啊。這些東西,對如今的大唐來說也算是奢侈品啊!”

趙雲澤朝李世民一拱手,道:“陛下,臣也知道這些東西很貴重。可是,這些東西又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增強突厥人的戰力。相比起糧食來,這些東西對突厥人來說就是廢物。

“再者,奢華之物最動人心,卻也最易腐蝕人的心誌。突厥貴族們若得了這等奢侈品,也必會沉迷於享受,其心誌,也便被磨沒了。”

聽了趙雲澤的話,李世民和秦茉兒都思索起來。

過了一會兒,李世民微微點點頭,說道:“鵬羽說的也很有道理。絲綢和瓷器之事,朕可以說服朝中大臣答應。可是,書籍是我中華傳承之本,難道也要送給突厥人?”

趙雲澤道:“當然不能什麽樣的書都送給突厥人,比如兵書戰策,比如格物製器、醫學藥理、耕作種植之類的實用書籍,是萬不能送給突厥人的。我們要送給突厥人的,是經義典籍、儒家教化之書,以及一些諸如佛經、神話故事傳說、江湖演義之類的雜書。”

“趙雲澤,你這是在賣國!”秦茉兒忽然大吼!

“茉兒小姐,我如何賣國了?”

“送給突厥佛經之類的雜書也就罷了,可是儒家經義書籍,乃是中原教化之本,就連我大唐的寒門讀書人都想求一本而不可得,你卻要送給那些突厥蠻夷?”

“茉兒小姐,你可曾聽說過文化入侵?”趙雲澤問秦茉兒道。

“文化入侵?什麽意思?”秦茉兒蒙了。

李世民也來了興趣,他道:“鵬羽啊,朕今日倒是聽你說了不少新名詞,這‘文化入侵’又做何解呀?”

趙雲澤道:“所謂文化入侵,就是用文字、書籍典籍、風俗習慣、特有的實物以及各種文化理念來同化其他民族。我剛才提到的瓷器和絲綢,也可以看做是文化入侵的一種。因為這兩樣東西都可作為我大唐的符號。

“陛下試想,若突厥人也開始習我儒家經典,書我大唐文字,作我大唐文章,待人接物、循章辦事也處處學我大唐。再加上貴族都崇尚我大唐的絲綢,用我大唐的瓷器,突厥人人以模仿大唐之人為榮。數年之後,突厥人與我唐人,除了長相略有差異之外,骨子裏又與唐人有何異?”

聽了趙雲澤對於文化入侵的解釋,李世民倒吸一口涼氣,他被深深震撼了。

“以軍事入侵,消滅的是異族人的軀體;可是文化入侵,消滅的卻是異族人的靈魂。軀體損傷,靈魂但存,則民族仍可生生不息;軀體完整,靈魂喪盡,則民族存亦如行屍走肉。”趙雲澤最後總結陳詞道。

秦茉兒歪著頭緊盯著趙雲澤,眼睛一眨都不眨,她那眼神,似乎想把趙雲澤徹底讀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