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明月千裏寄相思(上)

趙雲澤是最後一個離開兩儀殿的。他之所以留在最後,是因為向李世民匯報武庫別署的工程進度。

今日上午散朝之時,閻立本就告訴趙雲澤,武庫別署已基本落成,可以投入使用了。

趙雲澤將這一情況匯報給李世民過後,李世民決定,後日,借著沐休之日去看看武庫別署的工程。

又是沐休之日加班,皇帝是個工作狂,當臣子的也跟著受累。而且,還沒有加班費。這讓趙雲澤很是鬱悶。不過鬱悶歸鬱悶,李老大既然做出了決定,鵬羽兄也不得不遵從。

又跟李世民商定好了出發的時間,趙雲澤便離開了太極宮。

劉英豪帶著幾名護衛,一直在太極宮外等候趙雲澤。見到趙雲澤出了宮門,劉英豪忙把烏雲踏雪牽到趙雲澤身邊。

烏雲踏雪的確是匹良駒,頗有靈性。生人要是接近它,它立刻又踢又咬。劉英豪第一次想牽它時,就被它的大腦袋撞了個跟頭。可是等跟烏雲踏雪混熟了,它倒是溫順的很。劉英豪有一天還騎上它溜了一圈。

趙雲澤接過馬韁,剛要上馬,卻忽然聽到一聲輕咳響起。他循聲望去,卻見一白衣女子正站在不遠處看著他。這白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秦茉兒。

見到趙雲澤注意到了自己,秦茉兒便走了過來。

“茉兒小姐是在等我嗎?”趙雲澤詫異的問道。

“我有事找你說。”秦茉兒低著頭,帶有幾分羞意的說道。

一見到秦茉兒這大反常態的表現,趙雲澤有些茫然了。他以為是自己酒喝多了出現了幻覺。黑寡婦怎麽可能會害羞呢?

“大人,我們要不要回避一下?”劉英豪玩味的笑問道。

“這個……茉兒小姐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談,你們就回避一下吧。”趙雲澤撓了撓頭,頗為尷尬的對劉英豪說道。

“對,肯定是重要的事情!”劉英豪說話的語氣很鄭重,但他的表情卻是一臉戲謔。“大人慢慢談哈!”

說完,劉英豪又朝那幾個正在偷笑的護衛大吼:“沒見大人有要事要與這位小姐談麽,都給老子滾一邊去!”

那幾個護衛便在劉英豪的帶領下,遠遠的躲開了。

被劉英豪剛才這一鬧,趙雲澤和秦茉兒都尷尬不已,似乎他們兩個之間真的有羞人的話題要談似的。

沉默了一陣兒後,秦茉兒主動開口問道:“聽說你在兩儀殿跟突厥人打架了?”

“不是打架,是對練。”趙雲澤說道,“對方是阿史德烏默啜。”

秦茉兒點點頭,道:“這麽說,消息傳遞給他了?”

“陛下辦事自然妥妥的!”趙雲澤道。

秦茉兒眉頭一皺,又說道:“我突然想起一事,你是用漢字給阿史德烏默啜傳遞的消息,他能看懂嗎?”

趙雲澤一笑,道:“茉兒小姐終於細心了一回。”

“你什麽意思?!”茉兒小姐不高興了,對趙雲澤怒眉豎眼。

“沒沒沒什麽意思,誇你細心呀!”趙雲澤趕緊打馬虎眼道。“放心吧,阿史德烏默啜認識漢字。他在尉遲恭的俘虜營中時,我有一天晚上還見他用漢字寫過詩呢。”

“他居然會寫詩!”秦茉兒大感意外。

“嗯,而且文采斐然。”趙雲澤一本正經的說道。

“那你還記不記得他寫的詩的內容?”秦茉兒來了興趣。

趙雲澤點點頭,隨即便抬頭望向天空,用誦詩一般的聲調說道:“那夜,沒有月亮,星星也一顆都看不到。地上,是濃重的秋露。身為俘虜的阿史君觸景傷情,便提筆寫道——天上黑乎乎,地下濕漉漉,等到出太陽,一曬就幹透。”

聽趙雲澤背誦完這首詩,秦茉兒愣了那麽一會兒。隨後,她便一下笑了起來:“咯咯咯,這哪是詩呀,分明就是打油詩。就這,還文采斐然呢!”

“茉兒小姐,人家老阿是突厥人嘛,能寫出打油詩來也算頗有文采了。”趙雲澤也笑了起來,“你以為人人都跟我似的,寫詩跟喝涼水一樣,隨口就能吟出驚世之作?”

一聽趙雲澤又在臭不要臉了,秦茉兒鼻子一聳,不屑道:“你的臉皮比太極宮的城牆還要厚!還隨口就能吟出驚世之作,那你倒是再吟一首我聽聽!”

“咳咳……”趙雲澤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個這個……今夜酒喝多了,沒有靈感。”

“靈感嘛……你看天上的月亮,如銀鉤一般。這不就是現成的靈感之源嘛!”秦茉兒的執拗勁兒上來了,非要逼著趙雲澤“吟出驚世之作”。

趙雲澤望向西南方,果見一輪新月高掛天空。

“茉兒小姐,你不是說找我有事要談麽,咱們還是談正事吧。吟詩這種事,什麽時候都可以的。”趙雲澤連忙轉移話題。

“正事談完了呀!”秦茉兒說道,“既然吟詩什麽時候都可以,那你現在吟一首又何妨?”

這妮子,屬驢的呢,怎麽就這麽強呢!趙雲澤腹誹了一句,忽然一笑:“茉兒小姐,不如我給你唱首歌吧。與月亮有關的。”

“你還會唱歌?”秦茉兒的眼神亮了起來。

“其實我不止是個詩人,還是一名歌者。”趙雲澤很得瑟的說道。

“好啊,歌者兄,那便請高歌一曲吧,小女子洗耳恭聽!”

趙雲澤轉過身拍了拍馬脖子,烏雲便立刻心有靈犀的趴了下去。

趙雲澤坐到地上,後背靠到烏雲的肚子上,又朝他旁邊的青石板地麵拍了一下,對秦茉兒說道:“茉兒小姐,站著唱歌多累呀,我們還是坐下來吧。”

秦茉兒猶豫了一下,最終小心翼翼的坐到了趙雲澤旁邊,離他有差不多半米的距離。

烏雲踏雪似乎也知道他的主人在泡妞,任憑秦茉兒靠到了自己身上。

太極宮外一處黑暗之地,趙雲澤的那幾個護衛一直在偷偷觀察趙雲澤和秦茉兒。

“嘿,坐到一塊兒了誒!”一個護衛猥瑣的說道。

“啪!”劉英豪一巴掌拍在這名護衛後腦勺上:“你小點聲!驚到了大人,我們就沒好戲看了!”

忽然,趙雲澤的歌聲響了起來:

“夜色茫茫,罩四周,天邊新月如鉤。回憶往事恍如夢,重尋夢境何處求。人隔千裏,路悠悠,未曾遙問星已稀。請明月帶問候,思念的人兒淚常流。

“夜色朦朦,夜未盡,周遭寂寞寧靜。桌上寒燈光不明,伴我寂寞苦孤零。人隔千裏,無音訊,卻待遙問終無憑。請明月代傳信,寄我片紙兒慰離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