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大婚（下）
趙雲澤在秦府大門口挨了鶯鶯燕燕們的一頓“棒殺”，這才得以進入大門。
秦府大院中，此時也烏央烏央的全是人。秦瓊的大兒子秦懷玉和他的妻子就在影壁牆前迎接趙雲澤一行。
雙方簡單寒暄幾句，程咬金便指揮著人往院子裏搬迎親所用的各種備禮。秦懷玉則領著趙雲澤、房遺直、杜構、還有一班接親的丫鬟婆子，往堂屋走去。
路過院中，很多認識趙雲澤的朝中官員便上前道喜，趙雲澤不停的拱手答謝，應付的胳膊都酸了。
穿過天井，眾人來至堂屋。
堂屋中，李世民和長孫皇後、秦瓊老兩口四人麵門而坐。秦瓊老兩口的位置稍稍靠前，以示君臣有別。
兩側相對而坐的，是朝中一班高官和他們的夫人。都是一對夫妻共用一張矮幾。
趙雲澤一進入堂屋，一看堂屋中的架勢，便有些恍惚。怎麽跟上朝似的？所不同的是，夫妻一同“上朝”。
到了這時，趙雲澤也知道自己該去給秦瓊夫婦行禮了。這也是迎親的一個步驟。
可是，因為沒有想到李世民也會在此，趙雲澤一時不知該先給誰行禮。
趙雲澤是第一次見長孫皇後，但他不用打聽，也知道跟李世民坐一塊兒的就是那位千古賢後了。
隻是稍一猶豫，趙雲澤便走到了李世民夫妻身前，跪下參拜道：“臣趙雲澤，拜見陛下，拜見皇後娘娘。”
“鵬羽平身吧，朕與皇後今日是來湊熱鬧的，你無需多禮，該做什麽隻管做什麽便是。”李世民笑嗬嗬的對趙雲澤說道。
“謝陛下！”
趙雲澤起身，又挪至秦瓊夫婦麵前，再次跪下，向秦瓊夫婦行禮。
秦瓊夫婦頜首答禮。秦瓊問趙雲澤：“郎君今日登門，所為何來？”
“為迎娶令愛茉兒小姐而來。還望尊慈嚴早讓令愛發家。”趙雲澤答道。並雙手將迎書交給秦瓊。
秦瓊打開迎書虛瞄幾眼，便點頭道：“那便去吧！”
“多謝尊慈嚴！”趙雲澤起身，在秦懷玉的帶領下又出了堂屋。他與秦瓊的對話，也是程式化的，但這個過場必須要走。否則，便是沒有經過人家新娘子父母的同意就把人家閨女領走了。於禮不合。
一班迎親的人又來至後院秦茉兒的閨房門前。
門口，有四名小丫鬟攔門。
這時，同樣要念催妝詩。但這卻沒趙雲澤的事了，這時的催妝詩，應由儐相來念。聽詩之人也不是新娘子，而是攔門的那四名丫鬟。意思就是催促著四名丫鬟，快點為新娘子梳妝打扮。
房遺愛和杜構各吟了一首詩，那四名丫鬟中的兩人，各答了一首詩。之後，那四名丫鬟進屋，不一會兒的工夫，便攙著一身大紅喜服的新娘走出了閨房。
秦茉兒頭上蒙著紅蓋頭，右手持一把團扇，以扇遮住麵容。
趙雲澤此時很想看看秦茉兒今天的模樣，於是，他便走到秦茉兒身邊……與秦茉兒並肩前行。唉，還是忍忍吧，這會兒要是揭了紅蓋頭，那可真就鬧笑話了。
一眾人等要來至堂屋，向秦家親屬辭行。秦瓊夫妻對著趙雲澤和秦茉兒叮囑一番，又行完正式的改口之禮，秦瓊夫妻各送與趙雲澤和秦茉兒一件小禮物。
最後，趙雲澤又攙著秦茉兒向李世民和長孫皇後跪拜。
長孫皇後這時對趙雲澤說道：“鵬羽，陛下與本宮，向來視茉兒為妹子，你以後可莫要欺負她。否則，本宮可是不依的。”
“皇後娘娘但請放心，臣必與茉兒相敬如賓。”趙雲澤答道。
“相敬如賓可不成，你們要親親密密才對。”李世民忽然開了一句小玩笑。
“對嘛，相敬如賓可生不了娃娃。”賓客當中的其中一人接了一句。
趙雲澤望向說話之人，記得這人好像是叫牛進達的。
“哈哈哈哈……”堂屋中的人都被牛進達這句話逗的大笑。趙雲澤有些臉紅了。
待眾人笑夠了，長孫皇後站了起來。她褪下手腕上一隻玉鐲，拉過秦茉兒的左手，親自為她戴了上去。
“這玉鐲是一副，本宮留一隻，另外這隻就送與茉兒了。”長孫皇後說道。
“多謝皇後娘娘！”秦茉兒的聲音從掩扇後傳來。
“茉兒，今後若是趙鵬羽敢欺負你，你就憑這隻玉鐲，代本宮收拾他！”長孫皇後笑吟吟的說道。
趙雲澤一聽長孫皇後這話，心裏就發怵了。老婆大人這就有了尚方寶劍了呀！
秦茉兒道：“趙郎不會欺負我的。”
“喲嗬，這就維護起自己的男人來了。皇後娘娘呀，您可做了惡人了。”牛進達又開口了。
“就你話多！”長孫皇後白了牛進達一眼，笑道。
眾人又一起笑了起來。
趙雲澤眼巴巴的望向李世民。
“看朕作甚？難道你還想讓朕賜你一件禦用之物，好壓過茉兒去不成？”李世民沒好氣的對趙雲澤說道。
“那個……臣是想問問陛下，我和茉兒可以走了不？”趙雲澤尷尬道。
“哈哈，這個朕可做不了主，你得問你嶽父嶽母。”李世民大笑起來。
秦瓊手捋胡須微微一笑，道：“時辰不早了，你們這便啟程吧。”
趙雲澤這才和秦茉兒一起出了堂屋。
秦府的親屬和一眾賓客將趙雲澤和秦茉兒送出大門。
大門外，秦府送嫁的隊伍也早已做好了出發的準備。那隊伍中除了有秦茉兒專用的馬車，還有數輛大車，拉的都是陪嫁之物。送嫁的人也不少，林林總總有四五十人。
兩個丫鬟將秦茉兒攙上馬車，並陪同秦茉兒一起在馬車中就坐。
趙雲澤也回到了他自己的車上。
唐代，親迎歸家時，迎親隊伍和送親隊伍是不能同時啟程的。迎親隊伍先行，送親隊伍後行。
在趙雲澤的迎親隊伍走出常樂坊的坊門後，送親隊伍便要啟程了。
“小姐，該哭了！”
新娘座車內，一名丫鬟提醒秦茉兒。秦茉兒一聽，便放聲大哭。這便是哭嫁之禮。哭嫁，是表示出嫁的女子對娘家的留戀之意。後來引申為哭嫁是為娘家留財。據說，哭的聲音越大，將來娘家便越興旺。要是不哭，那娘家將來就有厄運。
秦茉兒是習武之人，氣息十足，哭起來聲音驚天動地。連秦府堂屋中的李世民、秦瓊等人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叔寶啊，你這閨女好啊，哭聲這麽大，將來你家還會更興旺。”牛進達對秦瓊說道。
秦瓊也不答話，隻是笑眯眯的捋著胡子。
新娘子一哭，也是一個讓送親隊伍出發的信號。於是，鼓樂手吹打起來了，送親的隊伍也正式啟程。鼓聲、嗩呐聲伴著秦茉兒的哭聲，一路往常樂坊外飄去，倒是熱鬧的很。
直到出了常樂坊，丫鬟才提醒秦茉兒，可以停止哭了。秦茉兒這才止聲。
“香兒，有水嗎？”秦茉兒弱弱問道。
一個丫鬟答道：“小姐，馬車裏沒水呀。您渴了嗎？”
“嗓子哭啞了。”秦茉兒說道。
“噗嗤”。四個丫鬟頓時忍俊不禁。
“小姐，您也太賣力了。”一個丫鬟說道，“不過小姐的聲音聽上去還是那麽好聽，一點都不啞。”
既然沒水，秦茉兒也無法，隻好忍著了。
等送親隊伍到達趙雲澤家門前時，迎親的隊伍也早就到了。
在來路上，程咬金又對趙雲澤細細叮囑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趙雲澤見送親隊伍已至，便上了秦茉兒的馬車。
進入車廂後，趙雲澤手拿錐子照著秦茉兒的腦袋虛紮三下。這是給新娘子的下馬威，以此樹立夫權的表現。同時，錐子又與“追子”諧音，暗含早生貴子之意。到了辮子朝，這給新娘子下馬威的工具換成了弓箭，卻是不知有何含義了。難道是要新娘今後在丈夫麵前“躬、賤”？
之後，趙雲澤便下了馬車。四個小丫鬟把秦茉兒攙下馬車，與趙雲澤並肩而立。
此時，作為主婚人的杜如晦已經來至門口，接下來要走的程序，便由杜如晦指揮趙雲澤完成了。
在古代，主婚人相當於現代的婚禮主持人，又同時兼著證婚人的身份。後世的很多古裝電視劇，在播放劇中人婚禮時，都有一名唱禮之人。這唱禮之人便是主婚人。但是，很多電視劇中的唱禮之人，卻打扮的如小醜一般，其身份也很低下。這點是不對的。主婚人一般由男方的長輩或德高望重之人擔任。若是皇家的婚禮，主婚人通常由宰相擔任。也就是說，主婚人是很受人尊敬的差事，絕非插科打諢的小醜。
其實在現代，婚慶司儀還沒有職業化之前，婚禮上的主持人也都是由長輩或單位領導擔任的。這點與古代非常相似。
在杜如晦的唱禮聲中，趙雲澤和秦茉兒跨過了門檻處的火盆、馬鞍、米袋，走進了院中。
火盆是去邪，同時象征日子紅紅火火；馬鞍寓意平安；米袋則寓意富足。
接親入門，要先拜祖宗祠堂。在唐朝，女子是可以進入祠堂祭祖的。比如李世民立李承乾為太子時，旨意中便有後宮諸嬪妃、皇子、皇女、諸皇室親王、郡王、嗣王、諸王妃、郡主、縣主隨祭太廟的說法。
但是到了宋朝理學盛行後，女子一生便隻有一次機會進入祠堂了。那便是嫁入夫家過門之時。所以說，唐朝是中國古代曆史上最開放、包容的一個朝代。這個時期不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相當平等，而且女子的社會地位較其它朝代也都高出很多。
趙雲澤因為以前說他是孤兒，不知父母是誰。所以，趙家的小祠堂中隻供奉著“秦川散人”的牌位。這位秦川散人便是趙雲澤為自己虛構的那位師父。
跪在秦川散人的牌位前，趙雲澤一時百感交集。若是自己的親生父母，能親眼看到自己結婚，那該多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