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陰山之變(下)

陰山大營南麵,塵土飛揚遮天蔽日。無數的騎兵列成一隊隊方陣,橫壓向大營的寨牆。

突利並沒有帶攻城拔寨的器械,他的軍隊,衝鋒至離寨牆一箭之地後,便彎弓搭箭射向寨牆。前方軍隊射完一箭,立即調轉馬頭繞走,後麵的騎士補上來,繼續往寨牆射箭。

陰山大營之內,寨牆後的士兵同樣以箭矢對著突利的軍隊還射。寨牆前方約百十米的空場上方,羽箭你來我往,像對向而飛的蝗蟲群一般,黑壓壓連成一片。不少的羽箭,還在空中相撞,落向地麵。

突利的軍隊以攻對守,勝在機動靈活;陰山大營以守對攻,勝在有寨牆可依,又有大型守禦武器,增添了射程。一時之間,雙方難判高下,人員死傷比例也相差不多。

蕭氏的帳篷之內,趙雲澤見突利果然發動了對陰山大營的進攻,頓時興奮起來了。

“老阿,該你出場了!”趙雲澤對阿史德烏默啜說道。

“某明白該怎麽做了。”阿史德烏默啜說道。

說完,他就要往帳篷外走。

“等等!”蕭氏和黎仁同時出聲。話一出口,兩人都是一詫。“你先說!”兩人又一次同聲說道。

蕭氏一下臉紅了。

黎仁連忙對阿史德烏默啜道:“我得給你恢複本來麵目啊。”

“對對對,把這茬給忘了。”阿史德烏默啜尷尬的一笑。

黎仁讓一名蕭氏的侍女打來一盆清水,拿條布巾給阿史德烏默啜洗起臉來。

“老阿,你羞不羞,這麽大人了還得別人給你洗臉!”趙雲澤在一旁取笑阿史德烏默啜。

蕭氏剛剛緩過來的的臉色一下又紅了。

趙雲澤一看到蕭氏臉紅,當即會意,連忙又道:“蕭娘娘,某可不是說您。您是貴人,別人伺候洗臉理所應當。”

趙雲澤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蕭氏的臉頓時紅到脖子根兒了。

“你還說!”蕭氏羞惱的對著趙雲澤一聲嬌嗔。

乖乖,這老女人也太妖精了一些吧,這嬌嗔薄怒起來,比起少女絲毫不落下風呀!難怪在原先曆史上李世民會那麽重口呢,這讓誰都受不了啊!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哥們兒是純潔的孩子,千萬要把持住,重口味那種事兒,還是留給老李同誌吧。

阿史德烏默啜恢複了本來麵目。趙雲澤端詳了一下,道:“怎麽看著這麽別扭呢……對了,胡子!你胡子沒了!”

“沒了就沒了吧,某的舊部,對某熟悉的很,定能認出來的。”阿史德烏默啜說道。

“要不,我拿木炭給你畫上胡子?”趙雲澤說著,就往帳篷內的一個炭盆跟前湊。

“可別,某可不想變成碳烤豬頭。”阿史德烏默啜趕緊阻止趙雲澤。

蕭氏這時問阿史德烏默啜:“阿史德將軍,你可是要去召集舊部?”

“正是!”阿史德烏默啜答道。

“現在亂哄哄的,你這麽貿然露麵,太危險了,還是帶上些我的護衛吧。”蕭氏說道。

“這……”阿史德烏默啜猶豫了。

“還是蕭娘娘想的周全。老阿,都這時候,你也別客氣了。”趙雲澤說道。

“那好吧。多謝可敦關照!”阿史德烏默啜對著蕭氏一抱拳說道。

蕭氏微微一笑,便命一名侍女出帳喚過了她的侍衛統領來吩咐了一下。那侍衛統領領命,跟隨阿史德烏默啜出了帳篷。

“蕭娘娘,您都準備好了嗎,要是準備好了,那某也要行動了。”趙雲澤對蕭氏說道。

蕭氏點點頭,道:“我沒有什麽可準備的,隻要我人能回中原就行。”

“那就請娘娘躺回去吧,再派人去尋義成公主,就說您……得知突利攻打大營,急的一口氣沒上來,死了。”趙雲澤硬著頭皮說道。

蕭氏衝趙雲澤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對著兩名侍女叮囑了一番,就又躺下,閉起了雙眼。趙雲澤又一次被蕭氏那一翻白眼的‘風’情給電到了。奶奶呀,您就饒了我這凡夫俗子吧。您都一大把年紀了,能不能別賣萌啊!

“趙大人,你可千萬別傷害義成。”蕭氏忽然又睜開眼睛,對趙雲澤說了一句。

“娘娘請放心,某心中有數。”趙雲澤說道。

兩個侍女裝出一臉驚慌的樣子,跑出了蕭氏的帳篷。

此時,帳篷外麵已經一片混亂了。無數的突厥武士在跑來跑去,各級頭領們大聲吼叫著,不停的下達命令。

方才,阿史德烏默啜因為是帶著蕭氏的一半護衛離開的,此時又是非常時期,倒也沒人去過問阿史德烏默啜這支隊伍。也沒人留意到,阿史德烏默啜這個逃犯出現在了大營中。再說,普通士兵,也大多不認識阿史德烏默啜。

要說此時陰山大營中最冷靜的一支隊伍,就是執失思力所部了。

執失思力有著自己的部落,他的部落並不在陰山。他這次來陰山,隻帶了八百人馬。他的軍隊,此時就列陣於大營之中,擺出了一副隨時衝出大營與突利的軍隊交戰的樣子。其實執失思力已經暗中叮囑了他的部下,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動。

阿史德烏默啜帶領蕭氏的護衛從執失思力的軍隊邊上經過的時候,執失思力一眼就認出了阿史德烏默啜。不過,他隻是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並沒有聲張。

同時,執失思力也有些意外,他不明白阿史德烏默啜為什麽會跟蕭氏的護衛走在一起。

想不明白,執失思力幹脆就不去想了,隻要他本部落的人平平安安的,至於別人,這位突厥智者可就懶得去操那份閑心了。

阿史德烏默啜帶著一百護衛,騎著馬在大營中到處亂竄。

其實阿史德烏默啜也並非是那種無頭蒼蠅般的亂竄,他是有目標的。他的目標,便是有他的舊部所在的軍陣。

“雄鷹展翅——”每經過一個有他舊部之人所在軍陣的跟前,阿史德烏默啜都要用突厥語大吼一聲。然後他身後的護衛們也大聲吼叫。

這是聯絡的信號,是在提醒他的舊部們做好突圍準備。等他再回來時,便是行動之時了。

一開始,還隻是阿史德烏默啜這一隊人在喊。也許是這句暗號很有雄壯的感覺,大營中的一些突厥武士也跟著喊了起來,以此振奮士氣。很快,越來越多的人喊起了這句口號。這倒是意外之得了。這下,就算阿史德烏默啜不喊,他的舊部也都收到信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