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再戲趙德言(下)

趙雲澤又在耍寶了。

既然趙德言讓他閉嘴,他幹脆連說話也閉著嘴了。

“趙大人,某隻是讓你不要避重就輕妄言其它事情,並非是不讓你說話。”趙德言見趙雲澤如此,隻好耐著性子軟語解釋了。

“哦,原來你是這麽個意思呀!”趙雲澤說話了。“早說呀,某感了風寒,鼻子不透氣,可憋死我了!”

說完,他還故作憋得慌似的呼呼喘了幾口粗氣。“趙使節想讓某說什麽呀?要不,我給你唱個小曲?”

趙德言又想讓趙雲澤閉嘴了。可有了前車之鑒,他也隻好繼續耐下性子,說道:“某是問你,突利小可汗進攻陰山大營之事,可是你挑唆的?”

趙雲澤一愣,隨即問趙德言:“趙使節,你可有妻妾?”

“你問這個作甚?”趙德言不解道。

“回答我!”趙雲澤忽然一聲大吼。

他這一驚一乍之舉,不但讓趙德言嚇了一跳,連李世民和朝堂中的官員,也都嚇了一哆嗦。

“某自然有妻妾。”趙德言下意識的回答道。

“要是哪天某去你家中做客,難不成過段時間你的妻妾生了個長得不像你的孩子,你就要賴在某頭上?”趙雲澤冷著臉說道。

“你……趙大人,請注意你的言詞!”趙德言對趙雲澤提出警告了。

“嗬嗬,該注意言詞是你趙使節吧。”趙雲澤冷冷一笑道,“我隻不過到突利的牙庭去了一趟,你就要把突利攻擊陰山大營的事情算在我的頭上,這是何道理?”

“可正是因為你趙大人去了突利小可汗的牙庭一趟,突利才大興兵馬,進攻陰山大營的。此事若與你無關係,某卻是不信的。”趙德言又道。

“我看了你老婆一眼,你老婆就能懷孕?”趙雲澤又拿趙德言的老婆說事兒了。這個比方……好吧,很好很強大,至少,堂中有那麽幾個大唐官員是如此認為的,比如程咬金和尉遲恭。

趙德言又被趙雲澤噎的說不出話了。無恥!太無恥了!趙德言隻有在心中大罵趙雲澤。

趙雲澤又道:“當時隨我一起去突利牙庭的,還有頡利可汗帳下的執失思力,就算我有心挑唆突利,難道執失思力會盡著我這麽做?再說了,突利就那麽傻,我一說他就聽?他是我孫子呀?”

一句“孫子”,又戳到趙德言的痛處了。他一張嘴,就想說話。可趙雲澤卻不給他機會,繼續說道:“突利進攻陰山大營,是你們突厥的家事,某身為唐臣,躲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摻合到裏麵?你趙使節難道忘了,某一見陰山大營發生戰事,立刻不顧麵子,灰溜溜的逃跑了。就連回途,都沒敢再走陰山,而是從遼東繞回長安的。唉,突厥太危險,生人勿進啊!”

“哼,你那哪是逃跑,分明是另有任務。”趙德言說道,“某正好再與你論一論薛延陀之事。薛延陀本是我突厥的部落,你們大唐為何許他自立一國?”

趙德言一說起此事,李世民立刻豎起了耳朵。這件事,若是講道理的話,還真是大唐理虧。李世民也很想聽聽趙雲澤如何解釋此事。

“趙使節,某聽說去年夏天,頡利可汗跟薛延陀打了一場仗?”趙雲澤問道。

“是又如何?此乃我突厥家事,趙大人方才不是也說了嘛,你身為唐臣,是不會攪合我們突厥的家事的。那又為何去了薛延陀部?”

“噢,您也承認是家事了。這麽說,突利進攻陰山大營的事情,某也不需再解釋了。”趙雲澤又繞回去了。

“我現在是在說薛延陀!”趙德言大聲吼道。

“對呀,我也是在說薛延陀啊!”趙雲澤一臉委屈道,“突利打頡利,是你們突厥的家事,頡利打薛延陀,也是你們突厥的家事。都是家事,我才不去摻合,也不該摻合。難道不是這樣嗎?”

趙德言被繞糊塗了。他很想像範廚師一樣說一聲:等等,好好理一下,理一下。

可趙雲澤卻不給他機會理,好不容易把你繞糊塗了,豈能再讓你清醒過來?“頡利打薛延陀,原本是你們突厥的家事。可是打完之後,這就不是你們的家事了。”趙雲澤說道。

“為何?”趙德言也顧不上“理一下”了,連忙問道。

“這就像當爹娘的打孩子一樣。生氣了,拉過來打一頓。可事後,對這熊孩子,當爹娘的該管還得管。可你們頡利可汗呢,薛延陀打完了,就不管不問了。去年冬天,薛延陀那地方大雪紛飛啊,別說牲畜凍死了很多,連人口也凍死了不少呀,也沒見頡利可汗賑濟薛延陀啊。”趙雲澤說道。

趙德言心道:我們頡利可汗傻呀?薛延陀都跟頡利翻臉了,頡利還去賑濟他們?

趙雲澤又道:“這就等於說,你們頡利可汗這當爹的,把薛延陀這個孩子掃地出門了,不認這個孩子了。我們大唐,乃突厥的鄰居,看薛延陀這個孩子可憐,便想幫這個孩子一把,扶持薛延陀自己創業。這難道也有錯!換做是你趙使節,看到鄰居的孩子被父母趕出家門,在外麵挨餓受凍,難道你就硬的下心腸,對那孩子也不管不問,任憑他凍死餓死?”

高呀!以國喻人,這個比方打的好!很多官員都對趙雲澤暗讚起來。

可話說回來,有些時候,可以把國家比作一個小家庭或者是一個人,可也有些時候,卻不能這麽比。趙雲澤打的這個比方,就純屬牽強附會了。可你還真不能說他錯了。要是說他錯了,那趙雲澤肯定就會反過來說,你這人太沒惻隱之心了。這就是詭辯!

趙德言又糊塗了,他被趙雲澤說的呐呐不言。

“那朔方呢?我們突厥可沒有不管朔方,他們還不是投奔你們大唐了!”趙德言又提起一事。

“朔方自古就是中原之地,以前被你們突厥強占,我們大唐礙於鄰居情麵,就不說什麽了。可既然人家朔方那邊自己願意回歸到大唐治下,我們大唐豈有不接納之理?”趙雲澤說道,“反過來,薛延陀也是一樣,如果薛延陀哪天想回歸突厥,隻要你們頡利可汗善待薛延陀,那我們大唐也絕不說三道四。陛下,我說的對嗎?”

李世民一愣,隨即點頭道:“正是如此。若頡利可汗能善待薛延陀,那大唐也絕不摻合這種事情。”

趙雲澤敢這麽說,是因為他摸透了李世民的心思。最多一年,連突厥都要成大唐之地了。方才那話,隻是一個空口許諾而已,說了也就說了。再說,薛延陀也絕不會那麽傻,夷男放著好好的可汗不當,非要上趕著去舔頡利的腳後跟?

“自始至終,某就從未摻合過你們突厥的事情。某隻是忠於王事,盡心完成出使的任務而已。可你們突厥生了亂子,某的任務無法繼續,這卻怪不得我了。”趙雲澤像是總結陳詞一般說道。

“哼,詭辯!全是詭辯!”趙德言不服氣道。

趙雲澤微微一笑,道:“趙使節說某是詭辯,那請拿出實際的證據來,證明某摻合了你們突厥的事情。如若不然,某也決不允許你往某身上潑髒水!”

有證據我還用費這個勁跟你砸牙!趙德言無語了。

李世民嗬嗬一笑,道:“趙使節,之前我大唐君臣就說了,突厥發生的那些事情,與大唐無關。如今,朕也如你所願,讓趙雲澤與你當堂對質了。既然貴使辯不過趙雲澤,也拿不出實際的證據來。那朕也隻能如先前一般答複你了,突厥的家事,我大唐從來沒有參與過。貴使難得來長安一次,不如多住些日子,好好領略一下中原風光。”

“多謝陛下盛情。隻是,某此次來長安,是奉了大可汗之命,與大唐交涉國書中所言之事的。既然陛下如此說,那某也無話可說了。某在長安的一切經曆,某自會稟明可汗。至於可汗做如何反應,那就不是某能幹涉的了。”趙德言語氣不善的說道。

“嗬嗬,頡利有何反應,我大唐也拭目以待。”趙雲澤不待李世民說話,就直接對趙德言說道。“趙使節,某最後再送你幾句話。我們大唐的待客之道便是,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弓。誰要是把大唐當朋友,那大唐就拿他當親人;誰要是把大唐當敵人,那我們大唐,必是他最稱職的敵人!”

“說得好!”程咬金大聲叫好起來。

李世民一笑,對趙德言道:“趙使節,趙雲澤方才所說的話,也是朕的意思。”

趙德言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過後,對李世民一拱手道:“小使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