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流放

京都的貨物運送來,青璃心裏也就放心一半,等到了陽春三月,平陽天氣也會暖和一些,她真怕那些烤魚片和手撕魷魚會變質,找借口留在家裏庫房一部分,都被她放在了空間裏。

這樣也有不方便的時候,她在平陽還好說,能根據店鋪售出情況補貨,若是回到鳳陽,就沒辦法掌控,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鳳陽同樣開一個鋪子,兩邊的庫存可以串換著售賣。

除了一些吃食,還有手工擺件,在鋪子裏專門設立一個櫃台,有簡單一些的,價錢便宜,還也有那種用貝殼拚起來的,費時費力,價格自然要高上一些。

這些貝殼所做的物件,種類豐富,有裱畫的邊框,屏風邊框,花盆底座,還有各種飾品,釵環,耳墜,項鏈,不是金銀之物,戴上就圖個新鮮。

青璃在現代的時候,很喜歡這種貝殼拚起來的首飾匣,風鈴,傷兵們做得件件過關,都是完美的工藝品,她去鋪子裏就立刻看上了好幾樣。

新鋪子還是由富順出任大掌櫃,賬房是鳳陽的老人,夥計是原來陳府鋪子留下來的,青璃觀察一下,發現此人有些小精明又不失厚道,她讓韓霜在鋪子裏跟著幫忙,到底是女子,行事細致一些。

開業那天,生意火爆,那些吃食賣得一般,反倒是擺件更受歡迎,不過青璃對這個不看好,這些大戶人家買來玩,就是圖個樣式,以後新鮮勁過了,就扔到一邊去了,隻有吃食,賣得好了,是永久的生意。

平陽城百姓的消費能力還算可以,烤魚片剛出來,一片就要二百文,頂半個月的生活費用,但是這些人很多沒有吃過海魚,也咬牙省下一些,買點嚐味道。

北地百姓還是很認可辣味的,沒有辣嘴裏就吃不來滋味,原味的隻有小娃喜歡,鬧著要買,做爹娘的狠狠心,銅板不夠,也有三五個人合買的,到時候大家一分,以後別人提起,也能說道幾句。

這些烤魚片在京都賣得很是便宜,在北地翻了好幾番,香草在心裏算了一筆賬,路途遙遠,要刨除車馬費用,這就是一筆銀子,還要住店,吃飯,怎麽也要用個幾十兩,光靠吃食積少成多,想賺大錢也不太容易,若是加上擺件,那肯定沒問題。

青璃主要目的不是為了賺多少銀子,隻要能保證收支平衡就好,因為路途太長,路上肯定是有損耗,夏日炎炎,保質期也會縮短一些,這些都是這個時代她解決不了的。

新鋪子一開,總有跟風之人呢,自家的貨架,在午時之前就銷售一空,下午隻得打烊。富順對此並沒有多樂觀,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隻能代表有一個好開頭,日後如何,還不能確定,還是得看長期積累下來的口碑。

香草著急趕往京都報告情況,在三月初二的晚上就出發了,來去匆匆,沒有時間觀看塞外的景色,這會兒平陽城內比較潮濕,街道上都是泥水,天又寒,確實沒有什麽好景色。若是等到下次來,這邊春暖花開,青璃答應到時候帶她遊玩一番。

走之前,自家的一些金銀玉器被帶到車上,青璃把從大秦打劫的一些比較常見的胭脂水粉,書畫古玩等,送到京都銷贓,那邊人購買能力巨大,離平陽又遠,不用擔心出岔子,還能有回籠資金。

這次家裏有車隊,青璃想送人的東西就多了,她抓緊時間在空間裏給文氏準備了幾套衣裳鞋襪,一匣子首飾。收到皇後娘娘阮冉冉的信,信上問候青璃在北地的生活,冉冉姐已經貴為皇後娘娘,母儀天下,信中沒有一點架子,二人私下的稱呼還是沿用她未曾出嫁之時的。

後宮沒有想象那麽空虛寂寞,冉冉姐的日子過的還算好,她在後宮裏種了幾顆果苗,等待秋天收獲。平日裏耶律楚陽忙於政務,她有時候也會出宮,回娘家看看,一般不會過夜。現在她身子貴重,宮人們都當祖宗侍奉著。

因為有之前小產一事,阮冉冉對肚子裏的孩子很是看重,有一段日子抑鬱,驚弓之鳥一般,有人走近,她就覺得對方是想要陷害於她,整晚睡不著。

耶律楚陽有一次晚上回來,見她睜著眼睛看著床帳等待天明,心酸的不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幾乎沒有人看好他這個透明人一般的皇子,隻有她不停地安慰,一起經受風雨,共同進退,為此失去第一個如珍寶的孩兒,她也差點再也不能有身孕,多虧了青璃施援手。

阮冉冉每天都在擔驚受怕,人也迅速消瘦下去,加上心理壓力大又無處傾訴,人也變得沉默,耶律楚陽發現之後,默默地陪伴,拒絕了朝中官員提出的選妃,潛移默化地改變了她。

冉冉姐在信中說,一切自有天意,孩兒也是,都是緣分,每次這樣想,就慢慢從抑鬱中走出來,心境豁達。這次寫信問詢在她在北地過的如何,她時常招姐妹們進宮說話。

水零歡還是那樣咋呼的性子,每次來信都要數落青璃,現在天風書院開課,她又在學禮儀,這次又換了先生,比之前宮裏出來的那個嬤嬤還要嚴厲,人家劉花生成親脫離苦海,水零歡自己還在掙紮中,好在有趙羊羊陪著一起受苦,二人有時間就去萃華樓逛逛,尋找新鮮物件,而趙羊羊還是著迷一般喜歡羊。

每次看到來信,青璃總會不自覺地發自內心地微笑,信上說的每個場景,都出現在腦海裏,有時候做夢也會夢見,夢裏在肆意地歡笑,那段最悠閑的歲月。

所以這次,家中的車馬有空餘,青璃盡可能的搜羅北地的一些特色,擺件,掛飾,還有大秦風格的毛毯,紗帳等等,裝了兩輛馬車,全是送給眾人的禮物。

三月初三,是傳說中王母娘娘的生日,一大早,下人有婆子來請假,想去玉塔寺燒香,青璃立刻應允,她心裏知道,今日不但是王母娘娘壽辰,也是京都開恩科之日。

莫子歸起個大早,實際上,他應該是一夜未睡,不過是這對他來說沒有什麽影響,他穿戴整齊,眸子淡漠如水,一點沒有學子將來參加科考的緊張情緒。

昨日晚上,麥冬和外海公主麗莎才到京都,盡管鬼羅刹早就收到了消息,他還是決定召見麥冬,和小妹已經有半年多未見,心裏有些想念,他問麥冬回答,說著生活的點滴,小妹現在也成了捕快,還能幫人分析破案。莫子歸淡淡地搖頭,冷漠的眸子深處,夾雜著一絲溫柔,麥冬一直低垂著頭,能讓主上有如此表情的,恐怕也隻有自家小姐。

言談之間,莫子歸比較關心平陽戰事,當然,這還要靠淳於諳,既然是未來妹夫,總有一點才能,光靠那張麵癱臉和護國將軍府的背景,對自家來說,沒有什麽**力,他是看到小妹喜歡,才忍住沒有出手。

淳於諳是個人才,莫子歸對這點給予肯定,不然當初兩家定親,他也會拚盡力氣強烈反對,讓他稍微有一點不滿意的地方,就是淳於諳太正直,而他更欣賞心狠手辣之人,例如宇文鯤,隻是作為未來妹婿,宇文鯤顯然不合格。

早膳時分,偏廳內,爺奶,二伯二伯娘,四嬸早已經等候多時,眾人一臉緊張之色,爺爺莫福來破天荒地沒有拎著煙袋鍋子,見到莫子歸進門,一臉淡然,原本的安慰之言,卡在喉嚨裏。

自家就是莊戶人家,莫福來在心裏,也希望家裏能出來一個光耀門楣,當初家裏窮,沒有供得起小兒子考舉人,這麽多年他雖然心裏不說,也不是沒有遺憾的,好在孫子爭氣,輕鬆考上舉人,今日又是個重要的日子,如果考上進士,家裏又多出來一個官兒,莫家族裏,已經很久沒出來過文官了。

“大小子啊,今日人多,咱得早點出門,別誤了時辰。”

二伯娘也想著勉勵幾句,看莫子歸淡定地喝粥,隻得轉移話題,聽說耽誤了時辰的考生不能入內,這也算是趕考的第一個試題,今日車多人多,還是要提早出發。

“你二伯娘說的是啊。”

莫子歸要考進士,是全家這麽年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奶奶李氏也是一夜未睡,輾轉反側,和老伴說個不停,回憶當年的苦日子,沒想過有一天,家裏的情況翻天覆地,子孫有大出息。

到底是長輩,莫子歸停下筷子,對著爺奶點頭,看著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不安,他破天荒地安慰了一句,“爺奶,二伯二伯娘,四嬸,你們安心,我有把握。”

就這麽一句話,淡淡的,沒有吹噓,卻有安定人心的力量,眾人的臉上神情緩和了一些,又開始擔心莫子歸的身體,恩科等同於會試,四書五經,策問,詩賦每場要考三天,原本按照大周的考試習俗,是黎明前進場,最後一天出考場,但是考慮到和早朝有衝突,特地改成辰時進場。

每個進場的學子都要被搜身,筆墨紙硯,在考場中已經準備,吃食也會有專門的人分發,這就避免了有些人想要在吃食中夾帶,作弊抄襲的問題。

但是每人隻有一方逼仄空間,恭桶都是在身後不遠處,三天不能出來,有很多學子身體上受不住,暈了過去,提前被送出考場,錯過考試,這是一大遺憾。

“子歸啊,聽說不準帶吃食,四嬸給你準備幾片老參。”

四嬸陳氏讓丫鬟蓮子送上荷包,這可是百年人參,青璃在皇家狩獵場一共得了兩株,送給她一株,平日舍不得用,在生產的時候,為了補充元氣,狠心切了幾片。

“是啊,大小子,帶上,萬一覺得沒力氣就泡水喝。”

奶李氏看到參片,這才想起來,一拍腦袋,“還有那個清涼的薄荷膏,我記得璃丫頭留過幾盒,找出來帶著,萬一覺得頭疼,舀點抹在太陽穴。”

考場裏陰暗,從早到晚一直點著油燈,眼睛也受不住,提前上交考卷等於放棄考試資格,也就是說,無論如何都要在裏麵呆夠三天,這是其中的一門而已。

莫子歸淡然地喝了一碗粥,用了一些花卷和小菜,這才站起身用清茶漱口,看著家人跟著他忙上忙下,隻不過三天而已,用一天的時間答題,剩下兩天閉目養神,不過在那種地方條件惡劣,四處不通風,還有一種恭桶裏的尿騷味兒,這對於有潔癖的他難以忍受,那些分發的飯食,他是不會用的。

科考非常消耗體力,就是一向雲淡風輕的大哥,從考場出來也是形容狼狽,人瘦了一圈,青璃聽爹娘說過,所以頻頻走神,感覺一整天心不在焉,於嬤嬤麥芽說了什麽,好幾次她都沒有聽到。

這個時候麥冬已經到了京都,見到家裏人,而香草也在回京的路上,以後建立自己的商隊,南北走貨,加大貿易往來,自己想要給京都送點禮物就方便多了。

送麥冬離開的時候,因為隻有一輛馬車,還有麗莎的行李,她減下去好多東西,京都有那麽熟人,姐妹,她雖然在北地,心裏可是惦記呢,但願下次見麵的時候不要生疏。

幾天時間,一晃而過,到了三月初六這一天,算算時日,大哥已經考完四書五經,等待下一門科考。青璃相信大哥的實力,絕對有資格參加殿試,至於排名,那就看新皇耶律楚陽的意思了。

天氣開始暖和起來,有些百姓們脫去厚厚的棉襖,換上薄款的小襖子,平陽城恢複以往的熱鬧,戰爭並沒有給這個邊陲大城帶來什麽影響,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唯一不同的,街道上巡邏的士兵開始增多。

陳公子最後不得善終,百姓們明白真相之後非常心痛,現在幾乎沒有人提起這個話題,人們很刻意地壓製住情感,陳府也失去了往日的奢華,變得破敗起來,被官府貼上了封條。

季盼仍舊不知所蹤,成為官府通緝要犯,各個鬧市的公告欄上,都貼有她的畫像,以前當鳳陽知府千金的時候,一直很想有個好名聲,僅僅被一些富戶知曉,現在可算滿足了季盼的願望,震驚北地,隻要她出現,估計北地的百姓們都能認出,官府特地從陳府錢財中拿出五百兩銀子作為懸賞,財帛動人心,民間曾經有專門的小混混,組隊尋找季盼,不過她就好比石沉大海一般,杳無音訊。

天氣暖和,家裏的生意也開始好轉,青璃現在每天都要去鋪子裏轉上一圈,看看營業額,二堂嫂生產,家裏人讓她回去,至少也要趕上滿月酒。

就在青璃準備動身的前一天,知府衙門有官差來新宅找她,季悠想要見她一麵。最近刑部下達了批文,南邊沐陽城被屠城之後百廢待興,需要人手,有被暫時定罪流放此地的,要加緊出發,其餘至於刑罰,刑部的政策比較放鬆,有點像現代的勞動改造,若是幹得好,可以提前得到自由。

季悠要在三月初八出發,二人的交情說不上頂好的,但是陳公子死後,解決了青璃的心腹大患,還省下一個麻煩,她手上沒有沾染一點血腥,又得到陳府龐大祖產,可謂是坐收漁翁之利。

得知季悠流放,青璃準備了一些吃食,衣衫,打了個包袱皮,裏麵放了幾張銀票,陳府大宅沒有變賣,裏麵還有一些比較值錢的擺件,她沒有動,萬一以後季悠想回來,總要生活。

官衙大牢裏,季悠已經洗漱過,穿戴整齊,隻是幾天未見,她的鬢角已經有了白絲,她才十五歲吧,剛剛及笄,原本可以成為一個幸福的新嫁娘,誰之一切變得太快,此刻她是孤苦無依的孤女,女犯。

“青璃,你來了,你看我這身衣裳好看嗎?其實習慣了綾羅綢緞,現在才發現,還是棉布衣衫最舒服。”

季悠穿了一件淡色碎花的薄襖子,臉色憔悴,見青璃來看她,勉強勾起了嘴角,淡笑道,“我求你的事情,我的丫鬟……”

“不會忘,放心吧,現在她在卿和堂,等一會兒就把她接回府去。”

青璃打算問問季悠的丫鬟有什麽打算,想留在府裏當差也可以,或者想得個自由身,嫁個好人家,有季悠給的二百兩銀子做嫁妝,到夫家也不會被輕視。

即便是殺過人,季悠還是如此善良,或許這就是人的本性吧,她現在要被流放,絲毫不擔心以後的日子,想的最多的是她的丫鬟,還有未來可能趕不上青璃成親。

“你有什麽打算嗎?”

聽官差說,這些被流放的人,一路上都靠徒步,從北地到沐陽,山高水長,有的苦頭吃了,遇上風霜雨雪也不會停留下來整頓,更不用提有什麽好吃食進補,而到沐陽之後,會被分派一些苦力活計。

“暫時沒有打算,到沐陽再看吧。”

季悠神情落寞地搖搖頭,青璃已經多次表示,如果她願意的話,流放都可以免了,那天之事,目擊者季盼已經跑了,趙知府和官差都屬於自己人,隨便找個借口搪塞過去就好,不一定非要去南邊受苦。

一個弱女子,原來還曾經是知府嫡女,即便是季知府對待季悠不疼寵,但是物質上也沒有虧待太多,嬌花一般的年紀,十指不沾陽春水,怎麽能忍受一路上的磋磨。

“青璃,我知道你是好心。”

對於青璃的幫助,季悠銘記於心,她實在不需要什麽陳家的家產,已經和趙知府表明,全部捐獻給城北大營的士兵,也算她這個戴罪之人,唯一能做的一點點貢獻。

未來,她還有未來嗎?自從看到娘親落入冰潭的一幕,她心已死,現在如行屍走肉,靠的是仇恨的力量,她恨季盼,所以會好好的活下去,無論再苦再難,都要活著,等著看季盼遭到報應。

勸說無果,青璃也不再做無用功,她把為季悠準備的包裹送給她,又給了官差厚厚地打賞,希望一路上千萬不要薄待了,季悠不是能吃苦的村婦,也不是男子,女子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盡量不要淋雨,若是人平安到了沐陽,官差回來,還可以在她這裏,領上一大筆賞銀。

青璃記得,三月初八那天,送季悠離開的時候,平陽城下了一場雨夾雪,原本潔白的雪花,從空中落到地下,又變成了水滴,天氣變暖,原來的積雪已經融化,從知府衙門出來的道路上,有大量的積水,地麵也髒髒的。

這次流放的一批人都不算重犯,眾人被捆著胳膊,跟著官差們一起走,前頭的官差趕著一輛馬車,上麵放著一些糧食,鍋碗瓢盆等物,以防止眾人露宿山野沒有吃食。

道路兩旁,早已經等候一些平陽的百姓們,有流放人員的親戚,也有特地來送行的。天陰沉沉的,雨雪交加,雪花透過車窗,飄落在青璃的手心,一股寒涼沁入心底。

大街上,隱隱傳來哭泣聲,有犯人的家人不住地拜托官差,都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不過犯了一點小錯,在牢裏,好歹能探監,這要是要去了沐陽,三年五載都沒有再見麵的機會。

送別的親人們用布包裝著衣物等,放到馬車上,幾名官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說什麽,站在一旁,默許百姓們自發的送別儀式。

“丫頭,你未來的路還長著,千萬別想不開啊。”

青璃從馬車上下來,送別季悠,已經有心善的百姓圍攏過去,眾人低聲安慰,早發現了這個陳公子的真麵目,總比守一輩子活寡強,姓陳的又是個大秦的探子,早晚有一天被發現,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現在雖說苦了點,好歹命是保住了,還能得一部分陳家的家財,隻要挺過去,就一定會有好日子。

“是啊,你才及笄,還是個小丫頭呢,等到沐陽幾年,在當地找個婆家,好好過日子。”

有那大娘為季悠以後的出路打算,青璃點點頭,沒有時間愈合不了的傷痛,故去的人回不來,留下的人還要好好生活,她記得季悠娘在落下深潭一瞬間的眼神,不舍,疼愛,心酸,各種交織在一起。

季悠娘最後還把陳公子的小娃一起帶到了冰潭,可能她不算一個好人,也不是一個好的正室夫人,但是絕對是一個稱職的娘,對季悠的疼愛到了骨子裏,用自己的命,來給女兒鋪路。

“以後的路,你就要自己一個人走下去,好好照顧自己。”

該說的話,二人昨日都已經說完,受氣氛感染,臨別時,總是多了傷感的情緒。

“青璃,你一定要幸福,我希望在南邊聽到你出嫁的消息,可是你成親我注定不能來了。”

季悠忍住眼底的淚水,盡量露出一個微笑來,她拉著青璃的手,隱忍著,眸中含著淚珠。真好,少將軍不是陳公子那等人,是一個真正的英雄,不但受城北大軍和北地百姓敬仰,還能對青璃體貼細致,這種男子是值得托付一生的。青璃很幸運,有家人的疼愛,少將軍的愛重,未來一切會平順,季悠嫉妒不起來,她是真的為青璃高興。

“雖然你不能來,但是我希望你能收到我的信。”

和淳於諳成親,那或許是幾年後的事情吧,那個時候,或許季悠已經回來了,二人的雙手交疊,沉默,心底都為彼此送上了一份最真的祝福。

流放的時辰快到了,趙知府也從衙門出來送行,交待官差們,一路上盡量讓眾人少受些苦,送給這些人一些藥材。

天色陰暗,天空中飄落的雪已經完全變成的雨滴,一些沒有穿著蓑衣的百姓們,身上被淋濕,頭發上滴滴答答落著水珠,可是眾人誰都沒有離開,目送了一行人走在泥濘的雨水裏。

“青璃小姐,奴婢也該走了。”

馬車上,季悠的丫鬟這才下來,她穿著一身青布小褂子,頭上戴著一頂小帽,做男子的打扮。青璃在卿和堂接她回來之後,她就表示一定要和季悠在一起,小姐這麽多年一直沒有把她當下人,現在她就是小姐唯一的親人。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青璃答應季悠,會安排季悠的丫鬟,不過這丫鬟對主子情深意重,有自己的打算,就算留住人也留不住心,不如就讓她跟著,主仆二人也能有個照看。

“青璃小姐,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永遠不會忘記,如果將來能有報答的機會……”

丫鬟抹了一把眼淚,話說了一半,又哽咽了,莫小姐已經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她還能有什麽報答的機會,隻能把恩情記在心裏罷了。

“快走吧,不要離隊伍太遠。”

看著丫鬟的堅定的背影,青璃輕輕地歎息一聲。季悠身邊能有人照看,她也就放心了,以後的路,未來,誰又知曉會是什麽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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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是來自2015的問候,終於是傳統意義上的跨年,新一年美人們大吉大利,越來越美麗。

晚上碼字,沒有看上春晚,錯失我的偶像馮鞏老師的小品,回頭看重播補上,大家抱抱,麽麽噠

現在外麵鞭炮震天,終於有點過年的感覺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