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回村

同樣是北地裏兩座大城,平陽和鳳陽的氣候卻大不一樣,此刻的鳳陽,柳樹已經長出嫩嫩的葉子,迎春花,桃花,杏花齊放,微風和煦,到處彌漫著春意。

告別了白雪皚皚的寒冬,青璃的心情也要飛起來一般,到了春天,萬物複蘇,家裏的生意也有好轉的跡象,最近事事順心,讓她嘴角總是不自覺地向上勾起。

鋪子裏招聘了幾個夥計,青璃交給富順負責,她站在一旁觀望了一會兒,這些人多半是家住在附近不遠處,兄弟姐妹多,不得不出來做活的,貧苦人家的娃早熟,會看人臉色,很是機靈圓滑。不過,出乎意料,富順選擇的夥計並非都是這種,其中夾雜那麽兩三個嘴笨拙舌,看著老實厚道的。

夥計的職責,除了要招攬生意之外,還要負責庫房和值夜,這個時候,老實本分認真的人就能發揮作用,如果一個鋪子都是一種機靈圓滑的人,也不太好管理,時間久了,起了外心,合起火來欺騙掌櫃,也不是沒可能。

離開鋪子,已經快到了晚膳時間,青璃沒有回府,而是吩咐車夫掉轉馬頭,趕往莫子山的雜貨鋪。馬車剛到,正好碰見上次的夥計,夥計見到青璃很是高興,笑道,“莫小姐,您來的真巧,是找我們東家嗎?正好人這會在,在後堂呢!”

莫子山前幾天才在鳳陽買了一座小院,內有三間正房,平日莫六叔莫六嬸子都在莫家村,小院空著,他要是來鳳陽,經常在後堂空屋子搭個床板,就當替夥計值夜。

這個時間,雜貨鋪沒什麽人,青璃從前廳進入,和掌櫃賬房打了招呼,走到盡頭,打開房門就是後堂,莫子山正在院子的水井邊打水,一抬頭,正好看見青璃進來。

“小妹,你咋來了?前幾天回村,聽說你沒回來,咱族人都等著你回去商議新糧種呢!”

今年天氣比往年暖和的早,正月十五出了年之後,一天比一天暖,現在到了三月中旬,族田深耕了一遍,族人們現在每日裏都在等著新糧種,想看看有什麽特別之處。

空間裏出產的糧食做種,確實和普通糧種有區別,顆大飽滿,看上去就是好種子。青璃隻是提議說會提供糧種,為了怕被有心人盯上,種子遲遲沒有拿出來。

“恩,在平陽開鋪子,京都那邊來了人,一直在等他們送貨過來。”

雜貨鋪的後院有三間庫房,房門虛掩著,院子裏除一口井之外,沒有什麽別的東西,收拾得很整齊。青璃站了一會兒,看了看天色,正是飯點,“山子哥,咱們去酒樓用膳吧。”

莫子鬆把水打好,送到灶間,拍了拍手,掏出帕子抹了一把汗,笑道,“小妹你來的正好,就在前麵一條街,開了一家小酒樓,菜的味道正,生意好著呢,我們得快點去,不然二樓沒位置了!”

聽說有新開的酒樓,青璃笑眯眯地點點頭,二人沒有乘坐馬車,從雜貨鋪子出來,隻走了半刻鍾左右。

這家小酒樓取名聚財樓,一共有兩層,從下麵望去,樓上有幾間的窗戶開著,正好是飯點兒,裏麵坐著食客,青璃順著窗戶縫隙能看到裏麵人綢緞的衣角。

一樓大堂人很多,熱熱鬧鬧,夥計脖子上搭著一個白布巾忙前忙後,見到有客人,忙過來相迎,笑道,“莫掌櫃,您又來了啊,看來是咱們的飯菜有味道,三天能來了三次呢!”

“前幾次是談生意,今兒是我小妹來了,帶她來嚐嚐。”

莫子山對著夥計點頭,又轉過頭對青璃介紹,“小妹,別看酒樓不大,比那些大酒樓味道是不差的,你嚐過就知道了!”

一樓大廳裏的人不少,眾人推杯換盞,誰也沒注意青璃等一行人,由夥計帶上了二樓之後,視野要開闊一些,青璃要了一個靠窗戶的雅間。

“莫小姐,咱們酒樓是新開的,東家也不是北地人,但是做出來的菜色,北地人也喜歡。”

莫子山說自家小妹的時候,機靈的夥計心裏就有了譜兒,突然進來一位絕色姿容的小姐,讓人眼睛一亮,那會他就隱隱猜到對方的身份,淳於諳的未婚妻,在北地可是響當當的大人物,必須得伺候好了。

夥計很熱情,拿上一本菜譜。聚財樓的東家細心,一共準備了兩本,一本菜譜是有圖無字的,夥計在一旁解說,方便不識字的人,一共是專門菜單,青璃翻看了幾頁,上麵招牌菜有一道香酥鴨,她問道,“山子哥,香酥鴨你點過沒有?”

“莫小姐慧眼識珠,這道香酥鴨可是咱們酒樓的招牌,就是北地那也是獨一份兒的。”

夥計點頭哈腰,嘴都要咧到耳朵後麵去了,不等莫子山回答,他搶先道,“這是咱們東家的家鄉菜,味道好著呢!”

當然,價錢也是所有菜品中數一數二的貴,名字叫香酥鴨,實際上一盤隻有兩個鴨腿而已。工藝複雜,前期,鴨腿需要洗淨,這樣才能去腥味,用各種調料,醃漬幾個時辰入味,光是油炸這道工序,就要三次,第一遍是為了使鴨皮上色,第二遍是要使鴨肉炸透,第三遍把鴨皮炸成金黃色,鴨腿酥透。

香酥鴨對前期的醃漬,後期的油炸油溫要求非常苛刻,若是有一步沒有妥當的話,鴨腿就失去本來酥香的味道,成為敗筆,所以酒樓的廚子小心翼翼,有專門的人一大早就開始準備這道菜。

青璃連連點頭,點了三份,這次帶上了於嬤嬤,麥芽和車夫,三人在樓下開了一桌,剩下幾道菜都靠夥計推薦,涼拌木耳,家常豆腐,糖醋排骨,點了一個菌湯,主食是炒麵,棗花饅頭和一碗小米粥。

“山子哥,最近你的鋪子生意咋樣?”

前段時間,鳳陽開了花燈節,很多外地的客商,百姓都湧進鳳陽,鋪子不到正月十五全部開張,生意一直很火爆,青璃家的幾個小食店也跟著借光,成為鳳陽的招牌,一大特色,有那外來的客人,特地要路過買上一些品嚐。

“還說的過去。”

雜貨鋪子都靠走量,成本投入小,賣的東西也不貴,多半都是用銅板結算,一個月能賺個二三十兩銀子都是不錯的,現在他也不靠這個賺銀子,積累經驗,以後回到族裏,接管族裏的買賣。

聚財樓的後廚上菜很快,青璃剛拉著莫子山聊了幾句,菜品就陸續上來了,她給夥計一個荷包作為打賞。

這道香酥鴨,看著就讓人流口水,青璃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個鴨腿,外麵撒了一些椒鹽,咬上一口,又酥又脆又香,炸的火候到位,不愧是一道招牌菜,很有特色,她這種品嚐過大量美食的人都被征服了。

“小妹,你今兒才到鳳陽,咋沒回府陪子喜呢?”

莫子山要了一杯小酒,喝上了一口,夾了幾筷子涼菜,二人小時候就認識,又是親戚,彼此之間非常熟悉,說話也不見外。

“管家說子喜和念陽兩個小的在學堂吃,吃完才回府。”

因為路程不近,回來怕錯過晚膳的時辰,管家就給了學堂的先生銀錢,子喜和念陽下了學堂之後在那邊吃晚飯,聽說先生的娘子做菜的手藝不錯,家常菜,吃著香甜,兩個小的也喜歡。

幾道菜的味道很不錯,根據北地的口味改良,青璃一邊吃,一邊看著外麵的景色,這會過路的百姓漸漸地少起來,偶爾有漢子身後扛著一個麻袋,哼著小曲往家趕,想必是家裏有人正等著他一起開飯。

“山子哥,我約莫明天就回莫家村去。”

青璃一時之間不知道從何說起,自從發生秦氏女之事後,二人好像有了隔閡,不如曾經一樣親密,或許是因為長大的關係,有些關於到未來親事的問題,她也不好意思問。

原本是想問問莫子山和王小翠的親事成了沒有,想了想,又問不出口,找王三胖子討論養殖場一事,還是她親自上門的好。

青璃不提,莫子山更是巴不得,隻說了一些村裏人家的小事,又囑咐青璃早點回村,關心了平陽的局勢,從見麵到青璃回到鳳陽大宅,二人也沒說上一點私事。

“小姐,子山少爺明顯是沒看上那個王小翠,再說子山少爺人也俊俏,那個王小翠太普通了。”

於嬤嬤咂咂嘴,酒足飯飽,意猶未盡,那道香酥鴨,讓人吃了還想吃,走的時候提醒小姐打包兩份,結果已經售罄,後來的客人也沒吃到。

青璃沒有回答,這個時候的親事多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講究的是門當戶對,那種富貴小姐和窮書生在一起的段子,隻有戲班子裏才能唱出來。

回到大宅裏,天已經黑了,小子喜和念陽兩個人剛練完功夫2,身上的衣襟濕透,晚風夾雜著涼意,青璃真怕二人染上風寒,又吩咐他們趕緊洗漱。

兩個小的見青璃回來很高興,非要找她聽故事,青璃肚子裏沒有什麽墨水,前世幾個經典的故事全部都有講過,子喜一潤色,比她講的還精彩。

如今小弟已經八九歲,不是當年好糊弄的小娃,青璃每次編故事,稍微有一點不合理的地方,立刻被小弟指出,青璃揉揉額角,承認她沒有編造故事的天分。

第二日一早,子喜和念陽早早地去了學堂,她起身之時已經日上三竿,昨夜在空間裏整理糧種,順便把在大秦打劫的東西拾掇了一遍,其中一間庫房堆滿了雜物,多半是桌椅板凳等,上次打劫了一個米糧鋪子,那家店比較大,貨物齊全,還有一些油鹽醬醋,用大桶裝著,堆在庫房裏占地方,這次回村,青璃想著不然以後這個調味品也給族人們發放算了。

季韻在岐山書院,剛好今日休沐。上門去探望,也不能空著手,她從空間裏翻找了幾個食盒,裏麵裝一些糕餅茶葉,乘著馬車,先去子歸茶樓裏麵打探。

書院休沐,茶樓裏有不少學子,眾人在議論京都恩科之事。青璃進門之後,引發了不小的轟動,有人認出她就是莫子歸的妹妹,這些學子們很殷勤,大家迅速圍攏上來。

在北地這麽久,青璃身上有一圈一圈的光環,但是很少是因為她是莫家人,多半是沾了淳於諳的光,她是淳於諳的未婚妻,北地士兵眼裏公認的少夫人,今兒是頭一次,學子眼裏的她,隻是莫子歸的妹妹。

青璃覺得很自豪,就和眾人多說了幾句,其中有一些在京都回來的,對她的態度很友好,經過多方打聽,才得知季韻的具體住處,有幾個好心的學子,把她帶到了季韻的小院。

曾經的知府公子,如今住的地方隻是一戶人家單獨隔出來的一間房,院牆斑駁,掉了皮,磚瓦之間滿是縫隙,像隨時都能轟然倒塌一般。

在側麵開了一扇小門,門虛掩著,青璃走進去,在牆角處搭了一個棚子作為灶間,角落裏散落著柴火,小院淩亂,院子裏還有幾隻母雞正在跑,見到有生人,從窩裏鑽出來兩隻看家的大鵝,很是凶悍。

岐山書院旁邊有很多租賃的房間,很多學子都是外地的書生,住在書院裏怕不自由,在外麵單獨賃住小院,所以這些小院水漲船高,比一般價錢要貴。

季韻租賃的小院離書院有一段距離,這裏又是普通百姓居住的人家,自然便宜些,每個月隻要二百文。

聽見外麵有聲音,季韻放下書本,揉揉發澀的眼睛,從來沒有這麽急功近利過,他的資質一般,先生曾經說過,考上進士很難,但是爹爹就是進士出身,就指望他有出息,讓季家發揚光大。

家裏的一些事情,季韻不是不明白,後院的爭鬥頗多,他也不太在乎,認為那是女子的事,季盼好歹是他的妹妹,而且以前對他這個哥哥噓寒問暖,很是體貼,有時候晚上還會命令丫鬟婆子端宵夜給他。

對比起來,親妹妹季悠就做的差多了,經常生氣撒嬌,不懂事,脾氣也直接。那時候他在書院裏,每天聽到有同窗誇季盼,曾經為這樣的妹妹自豪,而季悠,琴棋書畫都不算精通,在北地沒有才名。

現在想起往事,季韻恨不得打自己幾巴掌,都是他愚鈍,不分好賴,詩書上平庸,這才讓娘和妹妹沒有了依靠,每日裏受三姨娘的氣,他作為男丁沒有立住門戶,得不到爹爹的喜歡。

有時候爹爹總是說,他的腦子和木頭疙瘩一樣,很懷疑他是不是老季家的子孫,那時候他很傷心,也會努力上進,心裏最羨慕最崇拜的隻有師兄莫子歸,那才是天神一樣的人物。

師兄永遠都能回答出任何問題,無論是先生的提問,還是同窗的刁難,總是一副淡定的模樣,對任何人疏離,可是就這樣的人,在南北書院比賽上,一鳴驚人,震驚北地。

“青璃,你怎麽找到這裏了?”

麵對青璃,季韻苦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知府的後衙,那時候他還是知府的公子,記得初次見麵,她的容顏確實讓他很是心動,或許每個書生的心裏都有一個風花月雪的夢。

後來得知他的身份,心裏的那點旖旎全無,多了一些類似崇敬的東西,現在二人見麵,季韻隻能感歎物是人非,他現在不過是一個平頭百姓,家破人亡的苦命人。

“我來看看你。”

青璃跟著季韻進了房門,這一間小房間是個套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外麵有一個小偏廳,裏麵是書房和臥房,收拾得還算整齊,擺設不多,最珍貴的恐怕就是書架上麵的書籍。

“青璃,不管麽樣,謝謝你。”

季韻泡好茶,沉默良久,隻說出這句話,他對青璃的心思是複雜的,他心裏明白,造成現在這樣的結果,都是爹爹自作自受,可是一想到故去的娘和被流放的小妹季悠,他的心就和針刺一般的疼痛。

人總是要向前看,他要在三年之內考中進士,做官,做一個好官,以後給小妹季悠依靠,到時候,即便是小妹流放歸來,即便是已經嫁過人,那又如何?他可以養小妹一輩子,讓她過最好的日子,不用擔心會不會再次被趕出家門。

“我明白你想說什麽,我相信你可以。”

季韻是季悠唯一的依靠,提起倔強的季悠,青璃心裏隻剩下心疼,季悠走的時候,把所有陳家的家產捐出去,絲毫沒有給自己一點退路。

青璃知道季悠不會死,因為她心裏還有仇恨,對季知府的恨,對季盼的恨意,為這個才能活下去,還是很可悲的,她有的時候想,若是抓到季盼,是不是要不停地折磨,讓季盼活著,這樣季悠也有活下去的理由。

“住在這裏還行嗎,有沒有什麽難處?”

青璃知道季韻是個讀書人,有氣節,她假裝進入到書房參觀,把一個荷包輕輕地放在桌上,裏麵有季悠的一封信,還有幾百兩銀票,足夠支撐岐山書院的束脩以及未來的科考。

“挺好的。”

季韻第一次和女子單獨在同一屋簷下,現在二人身份如此懸殊,他有濃重的自卑感,想到曾經活潑的小妹季悠,被流放之前的那一幕,他忍了又忍,這才沒流下眼淚。

“你一定可以,別讓阿悠等太久,以後你就是她的依靠。”

來到這裏之後,青璃也有淡淡的傷感,她不知道說什麽好,為了怕季韻不自在,她隻是短暫停留一會兒,離開之時告知季韻,若是有什麽難處,可以去大宅找管家。

“好好的一家人,因為三姨娘那個禍根,現在鬧得家破人亡。”

回程的路上,於嬤嬤唉聲歎氣,季家能有今天的淒慘,還是三姨娘埋下隱患,不怕有小妾,就怕小妾不安分,有野心,想要替代正妻,最後折騰來折騰去,就成了這副模樣。

季知府因為貪汙大部分銀兩,草菅人命,已經被刑部批文定為秋後處斬,時日不多,聽說在平陽的牢房時常口出狂言,季盼沒死,又逃離出大牢,給了他希望,所以還摸不清楚眼前情況。

“於嬤嬤,都是男子薄幸,不然哪來的三姨娘?”

三姨娘是很可惡,可是站在她的立場上,一個小妾,就算自己安於現狀,也要為自己的而兒女打算,正室和小妾永遠沒有辦法和睦相處,因為有利益牽連。

“麥芽,你這丫頭,你看看有哪個做官的人家沒有小妾的,可誰像季知府家這樣烏煙瘴氣的?”

於嬤嬤和麥芽打開話匣子,你來我往,青璃聽得頭疼,好不容易回到宅院,二人這才閉上嘴巴。

考慮到族人還在等候新糧種,青璃沒有在鳳陽城裏久留,原本打算去看看沈老爺,也抽不出來工夫,隻能留下幾樣禮盒,讓管家跑一趟,裏麵有沈冰雨在京都那邊寄過來的家書。

馬車行駛了一夜,終於在第二天午時到達了莫家村,青璃的馬車剛進村,碰到不少族人,一問才知道,村裏現在蓋房,已經蓋好了三間屋子,暫時作為開族會的場地。

“璃丫頭,回來啦,剛好族長要開族會,也跟著過去聽聽吧!”

一個嬸娘微笑著和青璃打招呼,莫家村的族會,一般都是家裏派代表,有的人家全部到齊,每次眾人議論紛紛,都能提出很多意見。

族裏已經在小鳳縣周邊購置了鋪子和田莊,族中的年輕人到鋪子裏麵練手,莊上的土地交給有經驗的佃戶們,他們負責村裏的這片族田,采用新糧種是以前沒有過的事,族人很重視。

既然有族會,青璃也不能錯過,是時候拿出來新糧種給大家看看,以前光靠嘴,還能得到族人信任,真是難得,畢竟土地才是莊戶人家的**,萬一失敗,收不上糧,那可要餓肚子了。

莫如湖正在準備一些糧米,族裏每個月都要發上一些,有的人家能吃,不夠的話,族裏還要貼補,但是族人比較自覺,很少過來找麻煩,他們說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

路過自家的小院,青璃打發於嬤嬤和麥芽回去,這才讓車夫直接到族會地點,族裏人正在排隊登記,堂姐莫青菊低頭記賬,核對數目。

“堂姐,你忙的過來不,用不用幫忙?”

上次見麵是正月裏,一晃有三個月了,時間過的真快,青璃覺得這次見麵,堂姐的身量又高了一些,比之前看著還好,臉色白裏透紅,有一種健康的紅潤。

“小妹,你咋才回來啊!”

莫青菊跺跺腳,聽起來像是責備,這是屬於姐妹之間的親昵,她過來拉著青璃的手,打量一番,“又是趕夜路回來的?,馬車上沒休息好吧?你去那邊坐著,這裏有我就行。”

簡單聊了幾句,莫青菊動作更快,很快給族人們分發了糧米,誰家沒有來的,由鄰居負責告知。

在屋子裏麵,長凳配著長桌,整齊地坐著族人,大家坐直身子,有那村裏的媳婦,給眾人倒茶,莫如湖站在前麵,有族長的派頭,正在對眾人說著以後糧食,肉類的分發。

前段時間,莫如湖給族人每家每戶分配了養雞鴨的任務,等到養大之後,回收上來,分發給族人,這樣省去一大筆采買的銀子,不過,無論如何做,都沒有絕對的公平,族人養的雞鴨和采買的雞鴨,沒有個頭一樣大的,也有肥瘦之分。

以前,族人有很多吃不飽,現在不但能吃飽,也能吃好,家裏也有了存下來的銀子,一些沒有子女的老人也不用擔心無人奉養,一切都有族裏掏銀子。

人和人之間,總是有點利益關係,莫如湖希望族人能一條心,不要總是計較蠅頭小利,計較個人得失,族裏會把事情做到最好,但是不可能完美,少了誰的東西,無非就是一口吃食的事,男人們好說,就怕婦人小心眼,鬧起來。

族人也不是沒有一點想法的,一頭豬身上,有很多肉,你愛吃五花,未必就能趕上,或許是沒有什麽油水的瘦肉,這方麵都是趕到哪算到哪。

“族長,您不用擔心這個,咱們現在日子過好了,不差這三瓜兩棗的,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鬧起來,傳出去不是讓其他村笑話嗎?”

族裏最小氣的胖嬸公開表態,以前她就是喜歡占人家便宜的人,一棵蔥,一頭蒜也不會錯過,歸根結底,還是家裏窮,吃不飽,總想多省點,多攢銀錢。

可是多年下來,名聲不好,銀錢也沒有攢下,以前寒冬臘月,除了柴火之外,為了省幾個銅板,舍不得用炭盆取暖,結果落得一身的毛病,時不時的腰疼,省的那點銅板全部花出去,買湯藥,也沒治好。

族長帶領族人開會,胖嬸的感觸最大,她當著族人的麵,上台和大家認錯,以前都是她小心眼,現在看啊,銀子真不是攢出來的,是賺出來的,有新糧種提高產量,以後就能吃飽,畢竟拿了族裏這麽多的東西,也不能一點不回報。

胖嬸表態之後,平日裏愛掐架的幾個人也上了台,眾人用茶水代替酒,冰釋前嫌,感情融洽,以前見麵不說話如仇人一般的,也開始見麵點頭微笑。

青璃覺得,爹開族會,每次都在給族人灌輸一種精神,也是一種凝聚力,說白了就是給眾人洗腦。莫家族的利益至上,大家都是親人,一個祖宗的,必須齊心合力,隻要族裏興旺,每家每戶就不會短了吃穿,能一直過好日子。

“就是,族長,您放心吧,咱們不能總是占族裏的便宜,也要給族裏做點事,不然銀子都是您貼補的!”

“就是,您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啊!我們都懂!”

族人們紛紛表態,為了表示自家不會藏私,眾人又想了一個法子,在族裏專門劃出一片地方,養雞鴨和豬,由族裏的媳婦們輪流喂養。

青璃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族人比想象的明理,一切進展順利,又等了一會兒,眾人在討論的工夫,青璃進了門。

“璃丫頭,回來了?”

莫如湖正在垂眸思考,見青璃來之後招招手,搶先問道,“平陽那邊怎麽樣了?在村裏也得不到消息,戰事還順利吧?”

“恩,還好,少將軍也好著呢。”

青璃知道爹娘因為她,也要跟著憂心淳於諳,主動解釋了一下平陽如今的形勢,從長遠看來,對己方有利。前提是,軍需方麵跟得上。

爹爹手裏拿著一個小本子,青璃接過來看了看,裏麵都是對莫家村未來的規劃,養殖,修路,學堂的建設,農忙時候如何給族人補充體力,分發什麽東西獎勵,農閑時分搞點什麽業餘活動,讓族人開闊眼界,豐富生活。

上麵寫得很是詳細,青璃也不知道爹編寫了多久,對未來的一些安排頭頭是道,她覺得,作為莫家村的族人,一定是幸福的。冊子裏還有一項計劃,選族裏幾個年輕的小夥子,到京都去見世麵。北地還是太偏僻,隻有走出去,才能開闊視野,學到真本事。

------題外話------

大年初六小蓮給親戚過壽,因為不在一個省,今天坐了七八個小時的汽車才趕到的,明天晚上回去,所以真的不能保證字數,盡量多更的同時,保證質量,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