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製欲
一股溫熱的氣息拂過麵頰,帶著好聞的香味兒,薄濟川隻覺一股電流順著他的嘴唇一路朝下,他雙手緊握,也不推開她,就那麽任她掛在他身上,低低沉沉地說:“你不適合我。”
他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方小舒聽的,反正他用的是她不適合他,而不是他不適合她,所以方小舒隻是淡淡地問:“為什麽?”
薄濟川抬眼望著她精致漂亮的臉龐,她明亮的眼睛裏倒映著他麵無表情的臉,他嘴角輕輕一曬,不鹹不淡道:“你太聰明了。”
“是嗎,那我可以為了你讓心智發育程度停滯不前。”方小舒立刻道。
薄濟川移開視線望向她身後,清澈的眸子裏閃爍著那棟二層住宅樓裏的燈火,他輕聲細語地說:“你不需要為任何人改變自己,勉強自己不會開心,你自己的感受比較重要。”
方小舒擺正他的臉盯著他的眼睛說,“也就是說就算我把你當爹一樣供著你也不要我?”
薄濟川被她問得啞口無言,半晌才艱澀地說:“你怎麽那麽多問題。”
方小舒推開他麵無表情地大聲道:“因為我不夠聰明!”
“……”剛才他還誇她太聰明來著,她這也太機智了。
“你們在這幹什麽?”
一個渾厚的男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方小舒和薄濟川一齊朝聲源處望去,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一輛黑色奧迪A6旁邊,看樣子是剛剛關上車門。
他嚴肅地凝視著他們,用審視的表情:“回來了不進門兒站在外麵拉拉扯扯像什麽樣子?在外麵住了一段時間把你的家教都住沒了?”他說這話時冷冰冰地盯著薄濟川,薄濟川同樣也沒給他什麽好臉色,不過薄濟川到底是小輩兒,也不能反駁他什麽。
“進來吧。”最終這個中年男人還是放棄了繼續在大門口教訓人,淡淡地瞥了二人一眼便抬腳朝住宅樓大門走去。
方小舒睨著那男人的背影,小聲問薄濟川:“這是你爸爸?”
薄濟川“嗯”了一聲,臉上沒有表情,但手握得比剛才被她追問時更緊了。
方小舒看了看他,並不打算計較剛才的爭吵,她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指掰開,一根一根跟他十指相扣,湊到他耳邊問:“你有什麽計劃?”
薄濟川僵硬地被她拉著跟在薄錚後麵朝大門走,如實道:“我沒有計劃。”
“沒關係。”方小舒毫不在意,“我有。”
“我也不知道你的計劃。”薄濟川目視前方,和方小舒一起進了屋,嘴唇開合小聲道。
方小舒沒有再和他交頭接耳,隻是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間二層複式公寓。
這樓有點舊了,但看上去卻一點都不掉價,裏麵不論是家具還是裝修都是老堯海風格,帶著過去的曆史味道,很符合薄錚的身份與薄家世代從政的家世。
“哥,你回來了!”薄晏晨早就在二樓看見薄濟川來了,他一路飛奔下樓興高采烈地來迎接他,在看到方小舒後立刻九十度彎腰鞠躬,殷勤地道,“嫂子好!”
薄錚和剛剛出來的妻子臉色各不相同的望向門口站著一對男女,薄錚是打量與諱莫如深,而他年輕的妻子則是微微蹙眉與端莊矜持。
方小舒對薄晏晨道了謝,隨後大大方方地拉著薄濟川朝他們夫婦二人一彎腰:“伯父伯母好。”她直起身,一臉驚訝地看向薄錚的妻子顏雅,微笑著甜甜道,“哇,伯母可真年輕,看上就跟我差不多大。”
這話要是放在一般正常的家庭裏,母親絕對是很愛聽的,可是這一家人很不正常,老夫少妻暫且不談,這顏雅何種人物,怎麽可能聽不出方小舒話裏的深意,更別提身經百戰的薄錚了。
於是,夫妻二人看著方小舒的眼神越發變幻莫測了,尤其是顏雅,她對方小舒的來曆極度好奇。
“謝謝。”顏雅先開了口,笑得天衣無縫,“聽晏晨叫你嫂子,你應該是濟川的女朋友吧?”她說話間很禮貌地看了一眼薄濟川,帶著詢問的意思,似乎並不認為薄濟川會承認似的。
但薄濟川卻沒給她麵子,他沒有半分猶豫便點了一下頭,他話一直都不多,解開風衣扣子遞給薄晏晨掛到衣架上,直奔餐廳走去:“還有事,吃完飯就走了。”他走了幾步回頭對方小舒說,“你也過來吧。”
“哦,好的。”方小舒朝顏雅和薄錚抱歉地笑笑,道了一聲“不好意思”便緊跟著薄濟川的腳步朝餐廳走去。
年紀還小的薄晏晨並不是太想攙和這種麻煩的家事,他更傾向於和他崇拜的大哥說說話,於是也跟著他們去了餐廳。
薄錚淡淡地收回視線,低聲說:“先吃飯。”
顏雅點點頭,招呼傭人上菜,和薄錚一起走向餐廳。
中國人喜歡在飯桌上談事兒,這是恒久不變的定律,現在也不例外。
酒過三巡,暴風雨之前的平靜過去之後,顏雅開始詢問關於方小舒的事。
“方小姐今年多大了?”顏雅笑得很和藹,一點距離感都沒有,不到四十歲保養得體的姣好臉龐上掛著這種笑容,讓方小舒控製不住地產生了一種生理性的厭惡,這樣虛偽的笑容她看得太多了。
“二十五歲。”方小舒麵上絲毫沒表現出她對顏雅的厭惡,隻是語氣頗為遺憾道,“說起這個就覺得很慚愧,伯母像我這麽大的時候應該已經有晏晨了吧,可是我到現在才遇上濟川。”
她叫薄濟川的名字時叫得一點都不生澀,就好像已經叫過千遍萬遍那麽自然,惹得薄濟川不禁微微側目看向了她。
顏雅再次被方小舒噎住了,她沉默下來不再說話,隻是不停地喝紅酒,薄錚掃了她一眼,終於開了口:“二十五歲?研究生畢業了嗎?”
薄濟川聽薄錚問起學曆不由想開口替她回答,可方小舒在他說話之前就回答了薄錚:“沒有,我高中念完就沒再讀了。”方小舒微笑著說,“沒辦法,父母雙亡又沒一筆可觀的遺產,還得靠著政府的資助過活,哪有閑錢念書啊,我能健健康康活到現在還得要好好感謝薄市長呢。”
薄錚聽完她的話就整個人僵在了原地,難以置信地將視線轉到了薄濟川臉上,薄濟川臉色淡淡毫無起伏,似乎一點都不介意這些,他隻是在心裏有些驚訝方小舒的態度而已,他沒想到她竟可以對自己與他天差地別的身世與學曆如此坦然,還毫不因此妄自菲薄,實在難得。
薄錚一口氣沒喘上來使勁咳嗽了一下,顏雅立刻讓站在一旁的傭人去準備水和藥,方小舒看在眼裏急在心上,僵著臉湊到薄濟川旁邊,並看不見她嘴唇的開合,她的話就已經傳到了他耳中:“是不是有點過了?”
薄濟川沒說話,隻是看了她一眼,他端著高腳杯晃了晃,輕輕抿了一口紅酒。
他喝紅酒的姿態非常優雅迷人,紅酒的顏色映襯的他膚色粉紅,引人犯罪。
尤其是他修長的手指,那手指彎曲捏著透明的高腳杯性感得不得了。
被那手指撫摸的話,一定感覺不錯……
“咳。”方小舒掩唇咳了一聲別開頭,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尷尬。
那邊薄錚已經平靜下來,壓抑地說:“我有點不舒服,先去休息了,你們繼續。”他說完轉身就走,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顏雅朝方小舒和薄濟川抱歉地點了點頭,便扶著他離開了。
薄濟川見此也站了起來,方小舒跟著他走到門口,他拿起衣架上的風衣直接披在了她身上,她微微一怔,便被他牽著手走出了大門。
“哥……”薄晏晨站在門口依依不舍地望著他,欲言又止。
薄濟川沒回頭,握著方小舒的手緊了緊,聲音平靜,臉色卻沉得陰肅:“禮物我放在茶幾上了,你替我交給他吧。”他說完就拉著方小舒頭也不回地走了,兩人上了車他就急急踩著油門離開,甚至都不敢去看後視鏡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