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兩人,一看身段也是一男一女,和上次屠舞陽侯外宅的人,估摸著是同兩人,而且這些公子哥說,殺手就是奔著舞陽侯來的。
她不免問了一句:“那兩人進來就把舞陽侯殺了?說什麽了沒?”
幸存的幾個人,七嘴八舌開了。
沈心顏聽的費勁,指著拔蘿卜出來的那人,道:“你說。”
那人忙道:“他們進來,直接就對著舞陽侯說,上次算你運氣好沒在外宅,這次要你狗命,然後那個女的一劍就抹了過去,舞陽侯當即舉杯子反擊,我們幾個中也有些會武功,可是,可是我們喝的太多了,他們兩個武功又實在高,很快,我們就跟案板上的白菜一樣,等著宰割了,若不是沈老板來了,我們,我們恐怕……沈老板,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送我們去齊王府求救吧。”
他又開始苦苦哀求。
沈心顏為難:“這個,我覺得她們目標既然在舞陽侯,舞陽侯都死了,他們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幾個人一聽,這是要撒手不管他們的意思啊,不顧男兒膝下有黃金,紛紛給她跪了下來:“沈老板,沈老板你不能不管我們,我們手無縛雞之力,那兩人回來,我們必死無疑啊,而且他們可能會在路上伏擊我們,上次他們就把和舞陽侯有關的一府人都殺光了,連個孩子都沒放過。”
“沈老板,幫幫我們。”
“沈老板,也沒多遠,隻要你把我們帶過去,我們就是在齊王府門口坐一晚上也沒關係。”
“沈老板,求你了。”
沈心顏實在受不了:“好了好了,起來吧,走。”
他們願意在齊王府門口坐一晚就坐一晚。
反正,她是不會幫他們去叫門,作為準齊王妃,當眾被齊王府的人拒之門外,這個臉她丟不起。
帶著浩浩湯湯近三十個人穿街過巷,如果不是這些人畏畏縮縮,一副草木皆兵的慫樣,這場麵其實也算壯觀,畢竟古代的街巷都很窄,這麽幾個人,足夠拉出一支有點規模的小隊伍了。
所有人,都搶著要走到沈心顏跟前,如果不是礙於她身份,估計都恨不得上來巴住她的手臂大腿。
沈心顏帶著這麽一群慫男人走到了官宅區,燈火亮堂起來,畢竟這裏住的人都是朝廷要員,皇族貴胄。
這群人膽子也大了些,沈心顏把人群帶到了齊王府門口:“到了。”
那些人就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紛紛往齊王府門口靠。
當然,被門口侍衛攔住了:“你們是何人?半夜再此作甚。”
沈心顏本是打算帶到人就走的,沒想到其中一人竟然大聲的報了她的名字,還帶著那麽點理直氣壯:“是齊王府未來王妃,望江茶樓的沈老板帶我們過來的,我們在前麵的醉仙酒樓遭到了殺手伏擊,求王爺出手相助。”
“求王爺出手相助。”
眾人紛紛跪了下去,那姿勢比跪沈心顏時候可虔誠恭敬多了,好似在等著神明下凡救世似的。
沈心顏本來已經往回走了一半,一堆人一跪,站著的她就顯得太過突兀了。
這下,還真沒法走了。
她真怕那侍衛看到她就又翻臉翻到天靈蓋,把她無情轟走。
結果,那人看了她一眼,對邊上一人嘀咕了一句,邊上人進去了。
侍衛高聲對底下道:“等著。”
這話沈心顏怎麽聽著,倒更像是對她說的。
看她這個準王妃,齊王府的未來主母,混成這樣,也是夠可以的。
一行人,等了會兒,門又開了,出來的是容子風,掠過所有跪著的人,目光落到沈心顏身上。
“王爺肯見你了,沈老板。”
語氣雖說不至於跟她燒古月軒那一陣似的冷漠甚至有點厭惡了,可也絕對生硬死板。
沈心顏覺得,比起被當眾拒之門外,現在這樣其實臉麵上也沒好看到哪裏去。
她倒是不求齊王府的人對自己多客氣多恭敬多順從,她沒這套講究。
可正是因為對禮儀上的東西並不講究,才覺得慪。
他是把她當成了謁見他的小粉絲了嗎?以為她是帶著什麽粉紅心情來求見他的嗎?
讓容子風來傳的這叫個什麽話。
王爺肯見你了。
她還不肯見他了呢。
所以,沈心顏很硬氣負手站在人群中,一步都不挪:“沒必要,天色不早了,我還趕著回去,我隻是送這些人過來而已。”
說完,轉身就走。
走沒兩步,一道身影擋在了她跟前。
她挑眉:“怎麽了,還不讓走了?”
容子風蹙眉:“王爺要見你。”
沈心顏:“告訴王爺,今兒,老娘,沒空。”
說完甩手就走。
容子風再攔。
沈心顏哂笑:“你打不過我,趁早邊去。”
容子風:“沈心顏你可真是!王爺病了。”
隻四個字,沈心顏臉上的痞壞得意的笑就消失殆盡,她想到了白天看到梅辛來過:“他怎麽了?”
“你進去就知道了。”
“走。”
她返身,動作語氣,皆是幹脆。
容子風愣了一下,看著她的背影,神色略略有些費解,很快又舒緩開來,沉沉歎息了一口。
沈心顏來過齊王府,找到百裏齊的瑤光院,沒有什麽困難。
何況,容子風還跟在身後不遠,沿途侍衛奴才奴婢,見到容子風也自動會給她讓路。
到瑤光院門口,容子風就不跟進去了。
沈心顏推門而入,饕餮紋三足銅鼎內,焚著香丸,嫋嫋白煙中,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藥香,鎏金鏤刻九頭鶴燭台中,點著九節蠟燭,將屋內照的一片黃橙橙的柔光。
百裏齊衣衫半解,半坐在**,長發傾泄在湖藍錦緞的枕頭上,竟是比那緞麵的絲綢光澤更甚。
縱然他**的樣子見過多次,沈心顏卻也從沒見過他這般恣意慵懶的模樣。
看她進來,他微微挑了下黑眸,那眼神雖是淡淡一掃,可也許是因為屋內柔光,也許是因為他這番裝束,也染了幾分溫度,看起來不跟平常似乎的,冷酷淩冽了。
“來了。”
他翻了一頁書。
沈心顏心底掠過一字:裝。
明明想見她不是,明明這麽打扮是在勾搭她不是?拿個書裝什麽淡定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