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女的?”沈心顏問。
“男的,一個男的,給了我們一人一百兩,告訴我們到望江茶樓鬧事,還有告訴我們鬧事後就去飄香茶樓找何老板,即便是外麵查起來,也讓我們一口咬定是何老板讓我們做的。”
至此,真相白了一部分,何老板洗脫了一部分身上的冤情後,開始憤而怒吼:“這是個什麽人,為什麽要這麽害我。——沈老板,你看真不是我吧,我最多隻是幸災樂禍了一把,但這確確實實不是我做的,現在您都清楚了,您就更該明白,那把火也不是我放的,我哪裏有這個膽子,我怎麽可能有這膽子。同行間的競爭很正常,縱然妒嫉我也不至於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的。”
沈心顏倒是相信,這把火不能是何老板燒的。
那些女人也忙道:“放火的事情,我們也不知道的,我們真的隻是收了錢去茶樓鬧事了而已,沒有放火。”
沈心顏沒理會她們,要真實她們,她們白天就不該來鬧,徒惹嫌疑而已。
她知道不能是她們,所以沒搭理她們。
看向許大人,她道:“那把火燒的是我前院茶樓,後院沒事,可見放火之人,並不想害人性命。我估計跟那蒙麵人脫不了幹係,派幾個女人來鬧事,放把火鬧事,本質上都屬於下三濫手段。還請許大人問問清楚這些姑娘們,那人具體有些什麽特征,至於我這邊,想到我有什麽的罪過的人,也會第一時間告訴許大人的。”
“是是是,沈姑娘放心,下官一定盤問清楚。”
“刑就不用上了,想來許大人威勢下,她們也不敢不配合,等許大人的消息,我走了。”
“是是是,沈姑娘慢走。”
許大人親自送的沈心顏到門口,沈心顏抬頭看看天,烏雲壓境,一場暴雨將至。
她隨手招了個馬車,上車後車把式問她去何處。
她猶豫了下:“望江茶樓吧。”
刑部這邊的事情,還是先和毛毛她們說一聲,那邊一片狼藉,她也要去主持下場麵。
一陣悶雷下來,轟隆巨響。
車把式趕緊的套上蓑衣和鬥篷:“這大冬天還打雷,真是見了鬼了,別是要出什麽大事了。”
冬雷陣陣,確實不像是什麽好兆頭。
沈心顏看向皇宮的方向。
能出大事,也隻能是那裏出事了。
彼時,宮內,梅辛竭盡全力,終於吊不住太後的氣了。
太後床榻前,跪了一圈人,她仔細尋找了一番,沒有焦距渾濁的眼睛,才終於看清了那一身明黃龍袍的人。
“辰兒,過來。”
百裏辰眼圈通紅,膝行直床邊:“母後。”
“辰兒,哀家,哀家怕是不行了,哀家死之前,唯一遺憾,沒能抱上你的孩子,你,你答應哀家一件事。”
百裏辰握住太後的手,滿目悲傷不舍:“您說。”
“哀家要,要月琉璃,給哀家,哀家陪葬。”
百裏辰身子一僵。
太後呼吸急促起來,語氣也顯得極為冷冽陰沉:“欽天監測算,她是災星轉世,是個不祥之人,你,你不能留她,她,她會害了你,害了我們南燕國,你,你答不答應哀家。”
太後撐著最後一口氣,死死拽著百裏辰的手,努力撐起了上半身。
因為用力,臉色撐的一片煞白。
百裏辰怎麽應得下口。
身後,皇後悲呼:“皇上,臣妾請皇上,以孝道為先,以南燕為重,月琉璃是禍國災星,留不得。”
其後,眾妃嬪齊呼:“皇上,臣妾等懇請皇上,以孝道為先,以南燕為重,月琉璃是禍國災星,留不得。”
**,太後死死的看著百裏辰:“你,答不答應,哀家。”
那聲哀家,幾乎要破聲了,可見她說的有多憤怒和吃力。
“皇上,月琉璃留不得。”皇後等在後麵,再次齊呼。
百裏辰滿目的痛苦複雜,終於,沉沉應道:“兒子,答應母後。”
太後臉色一鬆,滿是欣慰的跌回了**,抬起頭,看著頭頂的明黃色帳幔,渾濁的雙眸越發潰散,卻在某一瞬,忽然清明,大呼一聲:“淑妃,淑妃,你來哀家了。”
竟然不是先帝,而是淑妃。
眾人皆驚,隻有人群中跪著的百裏齊,神色可謂淡然,無喜,亦無悲。
太後呼完淑妃,目光頓然散去,放在百裏辰掌中的手,指尖也無力垂落了下來。
梅辛一抹她的脈搏,神色沉重的對邊上一個太監搖了搖頭。
太監大為悲痛,顫著聲大聲唱道:“太後,薨。”
底下瞬間哭成一片,屋外,驚雷大作,暴雨隨即而至,那大喪鍾聲傳出宮外的時候,車把式猛的拉住了馬車,靜靜的聽,路上行走的人紛紛停下了腳步,便是那沒有帶傘,正找屋簷躲雨的人,也在大雨之中停駐了腳步。
那鍾聲不多不少,撞了九下,九下後,街上有人對著皇宮的方向跪了下來,其後,更多人跪了下來。
沈心顏似乎明白,這渾厚沉重的鍾聲,代表著什麽了。
太後,去了。
她拉開了車簾,車把式正跪拜起身,她拍了拍對方肩膀:“不去望江茶樓了,去齊王府。”
*
對於沈心顏失蹤這件事,容子風到中午時候就發現了。
派人翻找了整個齊王府,都說沒看到沈心顏的蹤跡,他還特地去了一趟望江茶樓,知道沈心顏回來過去了飄香茶樓,他又趕緊追去了飄香茶樓。
等他到飄香茶樓,又聽說人都去了刑部。
他再趕到刑部,沈心顏正好走了。
走去哪裏了,他也不知道。
隻覺得可能是回望江茶樓了,於是再跑了一趟望江茶樓,不見人。
等到幾番輾轉折騰到天都快黑了,他打道回齊王府才知道,沈心顏已經回來一個多時辰了。
這一天,他都光追她了。
直到看到她,這一顆心才算放了下來。
人要是正大光麵的從正門離開的,容子風當然不至於擔心。
可這人是好端端憑空消失在齊王府的,齊王府的守備何等的森嚴,就是個蝴蝶都別想鑽進來,一個大活人卻忽然憑空消失了,何況屋內門窗緊閉,從內落了閂,屋頂上也沒有揭瓦過的痕跡,容子風會滿京城瘋找沈心顏,實在是因為她消失的太過突然,讓他內心相當的不安。
是以,見到沈心顏的他就立馬追問她是怎麽離開齊王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