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安靜下來,沈心顏試著運行氣息。
意外的,很順暢。
他們竟然就這麽把她放在馬車裏?
不怕她跑了?
想到了杜廷。
她又明白了。
整個齊王府的人,都以為她又聾又瞎又被百裏齊廢了武功。
所以,杜廷他們這夥綁架她的人,當她是廢的,才對她如此放鬆。
以她的功力,外麵兩人,未必是她的對手。
不過,她倒是更想知道,他們要帶她去哪裏。
不能枉費他們費盡心機把她綁來,杜廷背後的主子,她想瞧瞧。
馬車又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的光景,天亮了。
車子一路顛簸的厲害,可見這一路,都是避開大路和官道的。
冬日的清晨,很是冷清。
靈夢精神高度緊張一夜,終是撐不住,靠著車壁,睡著了。
沈心顏撩起一角車窗往外看。
四周一片枯敗荒蕪,別說人煙,連隻鳥都沒有。
坐姿稍微調整了一下,換到了窗戶另一邊,朝前看。
從縫隙中望去,一條被枯枝敗葉遮蔽的路,看不到盡頭。
收回目光時候,無意一撇,叫她撇到個不得了東西。
那是半張臉,烙著三角烙印的半張臉。
那張臉,正在前後張望,目光之中,俱是防備。
而馬車此時,也停了下來。
沈心顏不動聲色,撤回目光,放下車簾。
車外,憑空一聲百靈鳥叫。
大冬天的,哪來的百靈鳥,如果沈心顏沒猜錯,這是某種暗號。
果然,百靈兩長兩短啼了幾聲後,隻覺得車子一陣劇烈晃動後,然後,開始不斷下沉。
這動靜,把靈夢都給吵醒了,扒開窗戶往外看,嚇的就差尖叫了。
“這是哪,這是哪裏,我們怎麽在下降。”
車簾再次被撩開,帶著幾分惡劣戲弄:“送你們下地獄。”
“不要,嗚嗚嗚,饒了我吧,大俠饒了我吧。”
靈夢的哭聲,惹的趕車的兩人哈哈大笑起來,顯然,拿別人驚悚,當有趣呢。
沈心顏不動聲色的,按住了靈夢的手。
算是種安慰,靈夢慌亂的在她手上寫了一堆。
縱然因為緊張,寫的亂七八糟,沈心顏也知道她要表達的,是恐懼。
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她低聲說了六個字:“你放心,有我在。”
如果是要殺她,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既然把她帶來,可見她是有用處的。
這點用處,保個靈夢,她有這自信。
馬車下沉了一陣子後,停下了。
車簾被人拉開,衝入鼻子的,先是一股濃重的潮氣,確切來說,是泥土氣。
“下來。”
有人粗魯一聲喊。
沈心顏裝聾作啞到底,一動不動。
那人再次大喊:“下來,聾了嗎?”
靈夢生怕他們以為沈心顏是不配合,忙道:“我家小姐,又聾又瞎,聽不到的。”
“瞧我,趕一夜車,差點忘了她是個廢人,那你攙她下來。”
廢人,三角烙印八字胡胖大個,老子記下了。
靈夢不敢違抗,上前攙扶了沈心顏下車。
一下車,眼前一片黑暗。
隻有頭頂,有一方亮堂的天空。
一塊石板,卸下她們後,緩緩回去了。
很快,那一方亮堂的天空,也被堵上了。
這不是“電梯”嘛?
時尚時尚最時尚啊。
而她們所處的位置目測距離地麵,至少有十層樓。
所以,這還是個地下“電梯”。
原著作者,優秀到過分啊。
竟把好好的地掏空了一塊,設了個升降“電梯”,從地表上看,誰能想到底下居然藏著這麽深一窟窿。
三五十米,這高度,更讓她想給作者傻逼豎大拇指,會不會他媽誇張了點,你怎麽不把地球挖穿了?
吐槽歸吐槽,不得不說,這地方找的真是夠巧妙的,沒有暗號,鬼都不曉得怎麽進這裏。
而作者的腦洞,不僅僅是開了這三五十米的深度,還有一個巨大的地下城的寬度和廣度。
是的,地下城。
一個錯綜複雜,到處是窟窿,四處是火把,不見天日的地下城。
如果不是有人帶路,這地方簡直能當迷宮玩兒。
她仗著自己眼瞎,走的極慢,實則是在趁機記路,並且循著機會,在牆壁上落下點痕跡。
彎彎扭扭走了好一陣子,偶爾聽到幾聲猛獸的嘶吼。
在路過一處窟窿的時候,那嘶吼聲更是明顯,此起彼伏。
狗熊!
這聲音,沈心顏打過交道,不能再熟悉了。
以前,她曾一度懷疑,這群三角烙印的狗雜種,是係統為了完成屠山任務,空投下來的。
不然沒法解釋那浩浩湯湯的狗熊群,他們到底是藏在哪裏養著而不為人知的。
現在,可算明白了。
原來,養在這裏了。
地底下三五十米,還真能藏。
“快走。”被這熊嚎聲勾起舊時回憶,她不覺放緩了腳步。
身後人嫌她慢,在她肩膀上重重推了一把。
靈夢柔弱,沒拉穩。
沈心顏整個被推的往前跌去,加上腳底下的路凹凸不平還絆了幾下。
下意識的,想伸手去扶邊上的牆壁。
然而,想到自己現在是個“小聾瞎”狀態,她忍住了。
這一跤,以為必然要跌了,卻被一雙手,接了個滿懷。
頭頂,傳來一聲怒斥:“誰讓你推的?”
熟悉的聲音,沈心顏幾乎下意識的,僵了身體。
好在,差點跌倒,她的僵硬,被當成嚇了一跳,沒有引起懷疑。
被扶著站直,如果說,剛才隻是聲音熟悉,那麽在看到眼前這張比女人還好看的麵孔時,她就無法欺騙自己了。
秋夜白,真是秋夜白。
似乎知道她看不到聽不到,他看著她的目光,過分溫柔,都能掐得出水來。
沈心顏被看的感覺自己要崩不住了,於是開口:“誰?”
她“警惕”問的同時攤開手心。
她想看看,他打算怎麽回答自己。
手心裏,落了兩個字:別怕。
別怕?
她明明問的是誰。
答非所問,可見,他不想讓她知道綁架她的人是他。
這個好理解,畢竟這勾當太惡劣了。
“你想幹嘛?”她再問。
手心裏,又落下了幾個字:不會傷害你。
如果是秋夜白,沈心顏可以確定,他不會傷害自己。
可身體不傷害,心可真給她傷了。
自己費力吧唧的,終於把他從渣男狀態**成嚶嚶狀態,他怎麽就死性不改,非要和這群三角烙印混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