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斯年腹部中了一槍。

炸開的血花洇濕他腰腹衣料,捂在上麵的手骨節上都沾了粘稠的紅,沿著指縫不斷地滴落下來,張副官扶著他,他麵色變得蒼白起來,額上冒出冷汗。

偽裝過的士兵們開槍掩護著他們,張副官帶著他往外撤,密集的子彈劃破空氣,在絕對性的兵力壓製下,喬裝後不同衣飾的士兵們被盡數殺死,張副官帶著顧斯年拚死逃了出去。

槍聲止歇,士兵們收槍,直到安靜下來很久後,阮軟才從他的懷抱中出來。

她臉上還殘留著幹涸的淚痕,痛癢,腳上磨破的傷口中嵌入了沙礫,冷靜下來後,痛意後知後覺的加倍襲來,她蹙眉忍耐。

通紅的眼眶有些微腫酸澀,她眨了眨眼,水洗後烏黑的眼瞳明亮攝人。

下一秒,失重感突然襲來,她下意識環住他的脖頸,肩頸處壓到他蘊含著爆發力的薄薄一層肌肉,線條明顯。

冰冷的掌心恰好勾過她的腿彎,壓在她旗袍處的開叉上,毫不費力的往下扯了扯。

紅色毛織披肩被撿起,沈副官站在他們身前,目光隻敢盯著自己的腳尖。

裴殊言膝蓋抵著她,單手接過那條披肩,而後蓋在她腿上,垂著頭,透著幾分認真。

他抱著她走。

阮軟雙臂環著他,手臂下他脖頸上的動脈一下下跳動著,像是在應和著她的心跳聲。

……

“大小姐,有一封給您的信。”

薑音此刻正在正廳用飯,管家送上來一封用黃色信紙封著的信,上麵隻寫著她的名字。

她隨手接過,不甚在意的放在了一旁。等用完飯才突然想起來似的,靠著椅背拆開,眼皮耷拉著望了幾眼——

她猛地把信紙合上,同時坐起身。看了看周邊人和她的距離,勉強冷靜著把它重新疊好。

毫無預兆的說道,“備車,我要出門一趟。”

……

回來的時候她整個臉色都沉了下去,姣好的容顏陰沉著,一言不發的就回了房。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緊接著就傳來刺耳的碎裂聲和碰撞聲,動靜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薑音喘著氣,整個人失態的倒在地上,臉頰通紅,熱血上湧,屋內精致的布置被她砸的一片狼藉,掌心按在破碎的瓷器上,她卻好似感知不到疼痛。

阮泰明,她在心裏默念著這個名字,咬牙切齒。

直到很久之後她才從地上爬起來,找出一枚打火機,火舌舔舐著黃色信紙,陰影在她臉上扭曲。直到快要燒到指間她才鬆手,灰燼一點點落下。

她含著笑推開門。

“大小姐。”丫鬟們提著心喊她。

“進去收拾一下,哥哥不在家,我也不想打擾他。今日的事不必告訴他,你們覺得呢?”

她們齊齊稱是。

裴殊言抱著阮軟回了房。

沈副官提著醫藥箱進來的時候他終於想到應該請幾個丫鬟,府裏全是男的總歸是有點不方便。

醫藥箱被放置在床前的腳踏上,他浸濕了帕子往阮軟臉上捂去,溫熱濕潤的帕子帶走她臉上的淚痕,緩解了難受的緊繃感。

“想要和我解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