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上了一把翠綠蔥花的餛飩被端上桌,還冒著嫋嫋的熱氣。
早餐店店麵不大,五六把桌椅幾乎都坐了人,一對帶著圍裙的夫妻忙碌著。
賀添舟從一旁放著的餐具中抽出一把勺子,遞給阮軟。
在邀請她一起吃早餐之前他就在附近找好了地方,這家的餛飩皮薄餡大,近似透明的餛飩皮薄韌而不破,淡紅色蝦米浮在湯麵上,香氣隨著熱氣一同散出來,令人食指大動。
咬上一口,鮮香在唇齒間綻開,肉質彈滑鬆而不散,在冬日和湯汁一同暖到胃裏。
見她嚐了一口,賀添舟才另抽出一把勺子,自個兒也吃了起來。
透明的玻璃窗稍開了些,在微暖氤氳著食物香氣的室內,清爽的涼氣飄進來,又不過分寒涼。
賀添舟掀了掀眼皮,偏頭望過去的眼神略淡,穿過那一道縫隙,隔著透明的玻璃,不知何時有銀白落下,輕飄飄的。
“要堆雪人嗎?”他突然道。
開口沒有任何征兆,似乎隻是望著窗外雪的突發奇想。
絨毛似的雪花落到地上就消融了蹤跡,就連葉上也隻積了薄薄的一層,遠不到能堆出個雪人的程度。
但他向來不會無的放矢,阮軟執著勺柄的手纖細蒼白,順著他的視線也望過去一眼,一時間烏眸中映入點點碎白,“要。”
清淡淡的一個字,她沒有問他要怎麽做,要帶她去哪裏,隻是安靜的隨著他走。
這次的車程過於長了,中途他停了一次車,從大衣口袋中掏出根煙,視線凝著她問她介意嗎。等得到她不介意的回答後他才下車,略離遠了一些。
一點火光在指尖燃起,太陽穴處有些緊繃之感,他皺著眉按了按,眼下那點不明顯的青色被睫羽打下的陰影遮擋。
簌簌風聲吹起他衣角,在寒涼風中他頎長的身形依舊挺拔,一截修長的脖頸毫無遮擋,冷風灌入,有冰涼的雪花貼上,不見瑟縮。
等身上的味道散的差不多了他才回到車上,掌心失了溫度,骨節分明的指略有些僵。
四五個小時後,庫裏南在莊園前停下。
地上已經積了一層比指甲蓋略高一些的雪,雪質鬆軟,鞋底踩下時能聽到輕微的咯吱聲。
兩串大小不一的腳印沒入了門內,穿過假山溪石,青石板搭成的小道,橫跨湖泊的木質橋梁……最後停在了廊下。
筆直的廊道外是一大片空地,用翠綠裝點著,此刻盡數被埋於雪下,隻剩一片銀霜。
賀添舟蹲在阮軟身旁,兩雙手一同在已經顯出些雛形的雪球上輕輕拍打,冷白的手直接觸碰到上麵,泛上些紅。
賀添舟的視線說是落在麵前的雪團上,更多的卻是停留在她蒼白的手背上,不動聲色地描摹著她指骨輪廓。
他清了清嗓子,似不經意的說,“女朋友,我有一點冷。”
聞言,阮軟側頭望向他,正對上他映著笑意的眸子,他主動提出解決方案,聲音透出些輕哄,“圍巾分我一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