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是一段段零散的視頻和錄音被人公布到了網上,再配上蘇易水聲淚俱下的哀求。
美貌和弱小是她最大的武器,所以她沒有發文字,而是給自己錄了一段視頻。
她說班主任試圖猥褻她,被同學看見,她不同意就威脅動員同學排擠她,那些同學有好幾個起了和班主任一樣的心思,她好幾次差點被強奸。
她說,整個學校都在傳她的黃謠,他們試圖告訴所有人她就是個賤人,說她向學校反映過很多次學校都含糊帶過,把家長帶來學校也沒有用,還附上了和校領導對話的錄音。
視頻和錄音可以看出她在被欺負,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羞恥,那方麵的內容所表達的比較隱晦。這種事立刻激發了網友的憤怒——要是別人發他們可能還會懷疑一下,但是蘇易水長得太漂亮了。
是那種不化妝和電視上的女星站在一起,你一眼看過去還是會被驚豔的那種漂亮。
似乎所有人都認為,老男人和血氣方剛的學生對這麽漂亮的姑娘動心思很正常。
後來警察立案調查取證,學校死不承認視頻和錄音是真的,但是輪到看監控時,所有監控都恰好在那段時間“壞掉”。
所有人都在猜測,是不是視頻裏有什麽對學校更不利的東西,監控才會壞。
而後查了半天,都沒查到能證明他們清白的證據,相反蘇易水偷偷錄製的東西,雖然說因為是偷拍不能作為法庭上的證據,但是已經可以基本證明這件事的真實性了。
最後,雖然沒證據但是警方還是帶頭辟了謠,蘇易水轉學,那個班主任被吊銷了教師資格,涉事的那些學生大半都被開除,本來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落下了帷幕。
直到一周之後,某一天早上蘇易水的屍體被發現掛在學校的旗杆之上。
放下來之後,所有人都驚呆了。
死的時候,凶手掏空了她的內髒,挖去了她的骨頭,剃去了她身上大半的血肉,然後塞入棉花,用紅線縫合傷口,為她換上漂亮的公主裙,就那麽靜靜地被掛在陽城二中的旗杆上,本來該開啟新生的女孩在新生前死去,洋娃娃般的少女變成了真正的洋娃娃。
後來警察試圖聯係蘇易水的父母,被告知昨天老兩口也是在家裏突然暴斃……
於是,輿論瘋了。
不止一個人懷疑是班上被她爆料的同學和老師幹的,他們開始挨個分析,要求警察嚴懲凶手。
警方很重視,這個案情太惡劣了,全員加班加點。
但是,查不到。
什麽都查不到,無論是蘇易水的死亡還是她父母出事,都查不到任何有用的嫌疑人信息。
仿佛,殺死他們的不是人一樣。
隻要人走過就必須留下痕跡,怎麽可能一點都查不到?網友認定是因為對方有背景,一時間各種輿論都上來了,在一部分有些人的領導下很多人開始質疑國家公信力……但是案子就是查不清,於是,那段時間,“蘇易水”“陽城二中”“血娃娃”這些詞都成了屏蔽詞,哪怕用拚音也不行。但凡哪條帖子或者哪句評論裏出現了這些屏蔽詞,審核全部不過,關於網上的輿論也被刪除,“蘇易水”這個名字像是被全網淨化了一樣,很長一段時間在網上根本找不到她的任何信息。
也沒人知道她是朱小晴的同班同學,畢竟這年頭,受害人可以高清無碼地出現在鏡頭前,凶手的資料必須被全方位無死角地保護,不能讓案子影響他們以後的生活。
就此,這樁案子到現在還是一樁不能被提及的懸案,現在還有人經常因為一個名字或者稱呼而在網上莫名違規,慘遭和諧。
也因此,她剛開始查朱小晴的案子時沒有查到,她的學校也對這件事守口如瓶。
現在……
看著晃悠著腿兒,咬著大蘋果,坐在沙發上傻樂的林白白,林楓晚歎了口氣。
算了,人死債消,管他以前什麽是非曲直。
“媽媽,你吃嗎?”林白白見到林楓晚低頭看她,頓時舉起了手中的蘋果,塞到了林楓晚的嘴邊。
她身上的黑色殼子完全褪去之後,已經可以吃一些人類食物了。
林楓晚咬了一口。
刹那間,有一種冥冥的預感降落在她的身上,她抬起頭,感受著落在靈魂上的,那一絲微不可查的束縛。
有什麽因果類的東西纏上她了。
再低頭,發現自己手腕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一條紅線。
紅線細細的,沒頭沒尾,在她手腕上繞成一個圈,像是畫上去的。
林楓晚一愣,她揉了揉眼,紅線又消失不見了。
她仔細感應了一番,發現自己靈魂上的束縛沒有解開,不由眼睛微眯。
“白白,你剛剛做了什麽?”她拎起林白白,語氣和善。
能在她的靈魂上做手腳,她自然也不會輕視。
林白白被拎著後衣領掛在半空中,抬眼迷茫地看著林楓晚,手裏還拎著那個啃著大半的蘋果。
“我沒做什麽啊!”林白白委屈巴巴地說著,“對不起我讓媽媽不開心了……”
也不知道這孩子跟誰學的,在她麵前特別喜歡裝可憐,有時候還一股綠茶味兒。
但是這次林楓晚沒有放過她。
雖然以前林白白也闖過禍,但這次和以前的性質不一樣。
目前她還沒見過什麽東西可以直接作用於她的靈魂,尤其是成神之後的靈魂的。
這是第一個。
林白白被林楓晚盯得是真茫然了,她想了半天沒想明白,隻能歸咎於她因為太饞全鬼宴導致晚上口水染濕了半個枕頭這件事。
“媽媽我以後睡覺不流口水了,你放下我好不好?”她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林楓晚真的把她放了下來。
林白白在心裏鬆了口氣,心想果然是因為這件事。
她對著林楓晚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再次把蘋果沒動的那一麵伸到林楓晚的嘴邊:“媽媽吃蘋果!”
林楓晚沒動。
她還在回味剛剛的感覺。
她不是自願放林白白下來的,就在剛剛,林白白開口請求她的時候,她忽然身體就有點不受控製了。
使勁兒的話,她大約也是能掙脫的,但是她沒動,她想看看這股力量想讓她幹什麽。
然後她看見自己把林白白放了下來。
把林白白放下來的那一瞬間,靈魂上的束縛無聲消散。
她低頭看著毫無自覺的林白白,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