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吧?”林落煙一臉期待的問他,少年點了點頭,接過糕點,繼續吃著。

林落煙笑了笑,緩緩開口:“我去找了木匠師傅,等過兩日,輪椅做好了,你就可以自由活動了,到時候帶你尋醫也更方便。”

聞言,少年動作微微一頓,垂眸什麽話也沒說,但林落煙知道,他心裏並不像表麵那般平靜,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他隻有強行壓住心底的情緒,才能保護自己不被殘酷的現實打擊到。

這時,外麵院子裏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煙娘,你在家嗎?”

林落煙一聽,頓時坐不住了,迅速蹦起來,把點心全塞到林慕之懷裏。

說了句“你先慢慢吃,我出去一趟。”就神色緊張跑了出去。

這油膩的腔調,肉麻兮兮喊她煙娘,除了那個秀才王紀民還能有誰?

王紀民是來還錢的,上次他被林落煙嚇得夠嗆,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就莫名的相信這瘋女人真的會說到做到,把他閹了賣進青樓。

況且,她已經賣過她弟弟了,有這種前科在,王紀民絲毫不敢馬虎,嚇得好幾晚沒合眼。

回去後就把給他小情人買的宅子給賣了,又到處借錢,甚至把他爹給他攢的娶媳婦兒的錢都搭上了,東拚西湊這才補齊了欠林落煙的錢。

“煙娘,你數數,是不是一分不差?”

王紀民捧著錢袋子,小心翼翼去看林落煙的眼色,幾天不見,他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穿得也沒之前華麗講究。

林落煙數了數,確實一分不差,她點點頭,正要讓開口,屋子裏傳來林慕之的聲音:

“林落煙,誰來了?”

林慕之癱坐在**,對屋外的情況一無所知。

隻能隱約聽到兩人的談話聲,那男人的聲音聽著有些耳熟,林慕之卻一時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從林落煙鬼鬼祟祟跑出去的時候,他就發覺不對勁,心裏有些不踏實,皺著眉頭,朝門外又喊。

“到底是誰來了?”

林落煙支支吾吾,還沒想好怎麽瞞著他,一旁的王紀民卻先一步聽出了林慕之的聲音,一臉驚恐,沒忍住驚呼出聲:

“那是你弟?!你…你怎麽把他帶回來了?!”

“你不怕他報複你啊!”

王紀民一臉驚恐,眼珠子瞪得老大,他不怕林慕之報複林落煙,他主要是怕那小子報複他!

畢竟最初是他教唆林落煙把人賣進鬥獸場的,林慕之家的錢最後也都進了他兜裏。

如果林落煙是主犯,那他就是從犯,也脫不了幹係。

他不說話還好,他這一開口,少年聲音更加急迫:“是誰?到底是誰來了!”

林落煙眼看瞞不下去了,於是心一橫,硬著頭皮拉著王紀民進了屋:

“來,跟你王叔叔打聲招呼。”

少年一見到王紀民,瞬間就炸了,隻當他們又糾纏在一起,籌劃什麽見不得人的壞事。

氣得臉色通紅,怒氣衝衝瞪著兩人,抖著手指著他們的腦袋就罵:“王紀民,你個王八蛋,你還敢來?!”

“你們兩個奸夫**婦!滾!你們都從我家滾出去!”

林慕之清楚他們兩人之間的勾當,以及他們幹的那些喪盡天良的損事。

這倆人算得上臭味相投,渣男惡女,一肚子壞水。

可以說林慕之落到如今這個下場,全是他們倆一手策劃的,少一個都成不了。

兩個罪魁禍首大言不慚地站在他麵前,林慕之氣得幾乎失了理智。

才對林落煙升起的一點點改觀也瞬間破碎,拿起手邊的茶杯就往兩人身上扔過去。

林落煙昨晚上剛挨過一下,已經有經驗了,她熟練地往後一閃,眼疾手快拽過王紀民擋在身前。

砰的一聲,茶杯砸在王紀民頭上,落在地上炸得四分五裂。

她看著男人捂著頭疼得齜牙咧嘴,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還笑?你還有臉笑?!”林慕之狠狠瞪著林落煙,氣得肺都炸了。

可手邊已經沒有東西可以扔了,他使勁砸了下床板,無能狂怒。

林落煙噘著嘴憋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嚴肅有誠意,對少年解釋道:

“阿弟你誤會了,他今日是來給我還錢的。”

她晃了晃手上的錢袋子,“這些都是我以前從家裏偷的錢,如今他一分不少地還給我了。”

林落煙怕對方還在氣頭上,也沒敢上前,就隔著一段距離,把錢袋扔到林慕之手邊。

“這些錢是你爹的,如今爹不在了,也理應由你保管。”

林慕之瞥了一眼錢袋,眼神顫顫,沒有說話,但情緒也沒剛剛那麽激動了,臉色緩和了些。

“是我考慮不周,應該早點和你說一聲的,免得你一時接受不了。”

林落煙態度卑微,語氣十分誠懇,她這一番操作,把旁邊的王紀民都整懵的,一臉難以置信的盯著她。

林落煙轉過頭,涼颼颼的視線落在對方身上,看的王紀民渾身一抖,緊接著,就聽到林落煙說:

“我今日讓王紀民來,也是想讓他給你道個歉。”

“啊?有這事?”王紀民張著嘴,一臉疑惑,林落煙彎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對著他輕輕點頭。

王紀民這家夥,能屈能伸,向來識時務,如今對林落煙一點意見也不敢有,老老實實彎下腰,給林慕之道歉:

“林家小弟,是我王某對不住你,我心術不正,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從今以後,我定為你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林落煙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咂舌,不愧是個秀才,口才就是好,至於他這話裏有幾分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她嘖了一聲,不滿意地搖了搖頭,說:“不是讓你這樣道歉。”

她語氣輕飄飄的,說著用腳尖把地上的玻璃渣聚在一起。

在男人疑惑的表情中,林落煙薅住他後脖領,從後麵往他膝蓋上狠狠一踹,王紀民重重跪在地上,膝蓋正好壓在玻璃渣上。

“啊!!”

他疼得嗷嗷直叫,扭著身子幾乎跪不住,林落煙揪著他領子,才沒讓他倒在地上。

她微微俯下身,輕聲說:“這樣道歉才對,來,說詞兒吧。”

王紀民眼淚嘩嘩往下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顫著唇說:“對...對不起..”

林落煙逼著他又把剛剛那話說了一遍,這才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