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便好,這玉牌確實是我母親的,我這便帶你們進去。”江逸看了一眼林落煙手中的玉牌,淺笑著說道。

“世子!”兩個侍衛見了江逸,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嚇得冷汗都冒出來了。

江逸冷眼瞥了他們一眼,冷聲道:“自覺去領罰。”

林落煙低著頭,沒想到這男人竟然是原世界的男主,靖王府的嫡長子江逸,林落煙之前救的小男孩是他的弟弟。

因為她的任務對象是反派,原世界的男女主似乎跟她也沒什麽牽扯,因此她向來不怎麽關注他們。

如今再想起原劇情,心裏五味雜陳,因為原劇情裏,林慕之也看上了女主,後期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去跟男主搶女人。

最後當然沒搶過,還因為黑化被男主送進地牢,輸得徹底。

她跟在江逸身後進了府,心裏一邊琢磨,一邊忍不住側眸掃了林慕之一眼。

心裏愁得很,唉,她這個炮灰老弟,萬一到時候重蹈覆轍,又喜歡上女主怎麽辦?

他一個反派,生來就是為男女主感情服務的,怎麽可能拆散得了官配。

江逸領著兩人進了王府,靖王妃就在廳堂坐著。

她出身名門貴族,卻不帶一點兒尖酸刻薄的脾氣,待人溫和,性子極好。

見了林落煙立馬喜笑顏開迎上來,又特意叫來了小兒子江晨給林落煙問好,一言一語都是感謝的話。

聊了幾句,林落煙說起此次來拜訪的真正目的。

“小女此次前來拜訪,是想問問夫人有無認識醫術高明的大夫,能治療阿弟的腿疾。”

“不瞞您說,這幾天我帶著弟弟尋了許多大夫,幾乎跑遍了京城所有醫館,可惜一無所獲,這才走投無路想求夫人的幫助。”

靖王妃人脈廣,見的世麵也多,接觸的都是名流傑士,消息也活絡。

女人聞言,輕輕點頭,認真想著,倒是她身邊的江逸率先開口:

“若外麵的醫生治不好,何不讓府上的大夫試一試?”

靖王妃眼神一亮,應和道:

“是啊,我們府上的徐老先生是陛下從太醫院欽點而來,從醫多年,它的醫術應當比外麵的人都更勝一籌。”

靖王妃叫來徐大夫,對方年紀有些大了,嘴邊掛著一縷泛白的山羊胡,拿出藥箱,給林慕之檢查了一番。

可惜依舊沒有進展。

徐大夫捋著胡子,搖著頭歎了口氣,這動作林落煙已經見過無數次了,以至於對方都不用開口,她就已經了然。

“他這腿疾,恕老夫無能為力,不過...”徐大夫說著,頓了頓,繼續道:

“不過我倒是認識一位治療腿疾的神醫。”

他說的這位神醫是前禦醫總管,——何甫。

此人醫術高明,從皇宮退老還鄉後便帶著幾個小徒弟隱居深山,一心鑽研醫術,平日也會為平民百姓治病。

這消息無疑給他們帶來新的希望,林落煙離開靖王府,回去準備了一下,便帶著林慕之前往平邑山去尋找那位隱居的神醫。

好在平邑山並不算陡峭,或許是平時來求醫的人不在少數,踏出了一條還算平坦的小徑,推著輪椅也不費勁。

山上野花爛漫,雲霧繚繞,頗有一種隱居世外的空靈感,幾個小徒弟在山頂練武,看著有點像現代的太極拳。

林落煙好奇地環顧了一圈四周,上前攔住一個弟子詢問了一下,便找到了何大夫坐診的地方。

前來求醫的百姓很多,排了長長一條隊伍,有抱著孩子的,也有推著自家老人來的。

甚至很多像林落煙一樣,千裏迢迢來求醫。

從外麵看像世外桃源,裏麵又人來人往,這算哪門子隱居?

林落煙失笑,莫不是這老神醫既想隱居,又放不下濟世救人的責任心,這才造成這般尷尬的處境。

林落煙排在最後,直到下午才輪到他們,老神醫檢查了林慕之的腿,神情凝重。

林落煙下意識握住少年的手,可她忘了她自己也緊張得很,手心冒出一層冷汗。

濕熱的觸感從手背傳來,少年瞳孔微顫,沒有掙紮,隻蜷縮了一下指尖。

老神醫收起銀針,布滿皺紋的眼角擠在一起,順了順花白的胡須,緩緩說道:

“他這雙腿隻有一個法子能治,便是將長歪的腿骨重新打斷,剔除瘀血殘筋,再搭配千年靈芝以滋補,待骨骼重新生長即可痊愈。”

話音落下,林落煙明顯感覺到手下的肌肉微微一僵,她轉頭看向林慕之,對方也正巧看向她,兩人對視一眼,沉默了幾秒。

“隻有這一個法子嗎....”

林落煙喃喃自語,可這方法聽著就嚇人,什麽打斷腿,剔骨頭,光是聽著就覺得駭人,真正治療時那得有多疼啊。

她看向少年的眼神裏露出些許不忍,不禁開始猶豫,如果治療的過程這麽遭罪,那還不如不治了,大不了她養他一輩子。

林落煙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安慰道:“這太疼了,沒事,我們再找找別的法子。”

“我願意。”

清澈的聲音傳來,林落煙猛地轉頭看他,之隻見少年眼神平靜,眼底沒有絲毫波瀾,語氣卻堅定不移。

“我願意這樣治療,”他又重複了一遍,說著對老神醫緩緩彎下腰,恭敬道:

“晚輩感激不盡。”

老神醫點點頭,沒說什麽便離開了,今日太晚了,加上他看了一天病,精疲力盡,肯定不能今天治療。

老神醫走後,旁邊一位小徒弟對林落煙說:

“剔骨療法十分凶險,需要病人養好身子,身子骨強硬了才能挺得過去,這段時間二位可暫時住在山上,待我師父準備好,就可以治療了。”

山上有空閑的屋子,林落煙沒有推脫,和林慕之在山上住了下來,到了傍晚,她又忍不住問了一遍:

“你真的決定要這樣治療?”

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這句話林落煙已經問了無數遍了,對方的回答無一例外的肯定。

林慕之抬眸看了她一眼,輕輕“嗯”了一聲,半晌又問:“你不想讓我治療?”

“不是,我當然希望你能好起來,可這種法子太....太疼了。”

林落煙說著說著聲音慢慢變小,她連這麽說都不自覺渾身發抖,何況林慕之要親身經曆一遍。

這個時期還沒發明什麽麻醉的藥物,類似需要開刀的治療全靠患者硬撐。

有些甚至撐不過去,活活疼死在病榻上。

林落煙不想他去冒這個險,更不願看他遭受這種折磨。

一想到那個畫麵,她就忍不住紅了眼眶,身後的林慕之瞥見她泛紅的眼角,呼吸一滯,有些無措,小聲問:

“你...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