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嚇得縮了縮腦袋,說:“林姐姐這麽激動做什麽?”
“沒,沒事,你....你跟那個王紀民是怎麽認識的?”林落煙尷尬地笑了兩聲,問她。
小姑娘臉上的緋紅更深了,像是想到什麽美好往事,語氣羞澀:
“我是在路邊撿到他的,當時他被要債的搶光了錢,無家可歸,流落街頭靠說書勉強混口飯吃,可憐得很,我便把他帶回了府上。”
“他那時雙腿受了很嚴重的傷,連走路都不利索,我看了著實心疼得緊。”
“但他雖然落魄卻很有誌氣,想攢了錢就繼續求學科考,我不忍心見他這麽辛苦,就給了他一筆錢,讓他繼續求學。”
蘇姣姣停頓了一下,臉頰緋紅,小聲說:“他還說,等他金榜題名便會娶....娶我。”
林落煙聽蘇姣姣說了後,整個人都不好了,張著嘴有些語塞。
原劇情中蘇姣姣撿到了殘廢的林慕之,如今她穿來帶走了林慕之,結果,蘇姣姣又撿到了落魄的王紀民?!
所以王紀民鑽了這個空子,代替了林慕之的位置。
林落煙欲哭無淚,都有些想笑。
什麽王紀民雙腿受了很嚴重的傷,這傷不會是那次她逼著他跪在玻璃渣上道歉造成的吧,還有被要債的搶光了錢,她成了要債的了?!
重來一世,女主還是躲不過救贖小可憐的命運,她沒救下林慕之,倒是把王紀民給救了。
而且,還是林落煙親手把他推上這條路的,要不是她把他收拾得這麽慘,他也不會見到蘇姣姣。
算起來林落煙還是他的貴人呢。
林落煙氣得牙癢癢,恨不得現在就去把王紀民揪出來,狠狠揍一頓。
可惜她不能,她什麽也做不了,如今這倆都看對眼了,她能說什麽,難不成還能拆散他們?
她草草和蘇姣姣道別,便離開了。
另一邊,林慕之來冀州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他此行主要就是跟著禦史大夫長長見識,平時就幫著大人打打下手,批改些公文,沒什麽重要的事。
可林慕之倒是希望自己能更忙一些,最好忙得腳不沾地,興許這樣就沒時間去思念心中的人了。
他在冀州待的時間越長,對林落煙的想念便越深。
從前兩人天天生活在同一屋簷下,林慕之不覺得怎樣,如今一離家,他才恍然驚覺,自己對她的依賴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不知從何時起,林落煙已經成了他的一部分,當對方離開時,也順帶著從他身上挖走了一部分血肉,空落落的渾身都不自在。
於是林慕之一有時間就寫信給她,案桌上,少年執筆,在薄薄的信紙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字跡。
心中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寫完後,他捏著紙,輕輕吹幹墨跡,然後折好收進信封,準備寄出去。
剛出門,就迎麵碰到了禦史大夫,男人捋著胡須,麵色溫和,笑著問他:
“又去寄信?”
“是。”林慕之對他行禮,抿唇有些難為情的點了點頭。
“給家人寄信?”男人問,他知道自己身邊這位年輕的狀元郎沒有成家,那就隻能是給家中親人寄信了,倒是個孝順的。
可林慕之聞言,罕見的沒有應下,他頓了片刻,搖了搖頭,說:
“是寄給心上人的。”
他與林落煙沒有血親關係,算不上家人,隻有以後他們成了婚,那才是真正的家人。
林慕之頓時心跳加快,他暗暗掐住指尖,壓下過於激動的情緒。
禦史大夫了然地笑了笑,說:“原是如此,你倒是坦誠,行了,趕緊去吧。”
聞言,林慕之又彎腰行了禮,這才離開了。
他將信寄出去,回來時,卻看到院子門前站著一個婦人。
婦人穿著華麗,四十歲左右的年紀一點都不顯老態,保養得極好,不難看出年輕時的美貌。
更重要的是,那婦人樣貌與他有幾分相似。
一種莫名的直覺在心底萌生,林慕之怔在原地,瞳孔猛地一縮,緊緊盯著那婦人。
薑儷一看到林慕之,嘴唇顫抖,眼眶泛上淚水,聲音哽咽:“慕之…我…我兒,還記得阿娘嗎?”
林慕之僵在原地,徹骨的寒意從頭頂流落到四肢百骸,聲音發顫:“你…你是誰?”
“我是你娘啊,慕之,娘終於找到你了,你跟娘回家吧,好不好。”
薑儷說著就跑上來要拉林慕之的胳膊,被少年猛地甩開。
“滾開!!”林慕之紅著眼,有些失控地大吼。
“我告訴你,我隻有一個父親,沒有母親,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他從出生就沒見母親,如今這個女人卻突然冒出來,站在他麵前口口聲聲喚他兒子。
或許是兩人過於相似的五官,又或是母子間特殊的感應,總之林慕之相信她的話。
她是他的親生母親,但那又怎麽,他不接受,也不需要。
他從小到大無數次盼著能見到母親,他爹死的時候,他在鬥獸場被老虎撕咬得快死了的時候,他雙腿癱瘓隻能在地上爬的時候。
無數次,林慕之都哭著祈求娘親能來救救他。
心中冒著一股無名的火,不斷升騰,他腦袋嗡嗡作響,林慕之壓下滔天的怨氣,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往院子裏走。
婦人從後麵拉住他的手,跪在地上,哭著說:
“慕之,我錯了,我不應該拋棄你和你爹,為了榮華富貴就去給別人當妾,我知道錯了,你跟我回去吧。”
“那王老爺死了,府上沒個主兒,你和娘回去,你就是新的當家人,你現在也是狀元了,咱們回去一起過好日子。”
林慕之僵在原地,感覺到一陣刺痛,渾身仿佛被抽光了力氣,連被她拉住的手也抽不回來。
他眼睛通紅,死死憋著眼眶的淚水,許久,他才輕輕說:
“我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