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純不見了,俞啟回家後便對著妻女大發雷霆,指責她們糊塗,放虎歸山養虎為患,往後還不知道那丫頭會不會給他們大房惹出大.麻煩來。

“爹,娘和妹妹知道錯了,您就別生氣了。不就是個病秧子嘛,哪裏就能掀起大浪了?”

大房的長子俞席見父親一連幾天都沒個好臉色,再看旁邊嚇得和鵪鶉似的娘親、妹妹,便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輕飄飄勸了句。

俞啟看了眼沒有什麽出息的長子便更來氣,他在官場上打拚這麽多年,在俞家好不容易熬走了老太太,暗中逼走了二弟,結果呢,這倆孩子一個比一個沒出息叫他失望!

這一切,都是他娶的這個沒見識的婆娘害的!想當初俞承娶的可是才女,將俞純教得是七歲就比現在的俞珍還要聰慧有學識,都是老太太偏心,給親生兒子娶的媳婦就是出類拔萃的,他呢?他雖然覺得趙家當時有錢有權,但現在還不是落魄了?

娶妻娶賢,他倒好,現在一雙兒女被這目光短淺的女人教成了什麽樣了!

“你再翻了年就二十三了,半點功名都沒考回來,你看看你這德行,還有臉說,你那堂妹要不是體弱,她都比你有能耐!你懂什麽,你和你娘你妹妹一樣鼠目寸光,那俞純的爹

可沒死呢!你們對著個十七歲的病丫頭鬧著分家,這要是你們二叔回來,不得參我一本!”

說來說去,俞啟最擔心的還是他的仕途。他那個二弟才學好,聰明有出息,但文人的毛病也占了個全。惹著他了,筆杆子一提,就能參他個欺淩侄女。

大夫人很不喜歡丈夫用“鼠目寸光”這樣的詞來諷刺自己,她咬了咬唇,但放走了俞純那丫頭,派出去跟蹤的人被車夫甩開了,現在都沒查到人去了哪……她的確氣短心虛,便忍著沒有反駁什麽。

俞珍就不一樣了,她自從攀上一門好親事後,人就有些飄飄然,像現在,被父親這般數落,她立馬不滿地反駁道,“父親怎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人威風?哥哥也不差,不過是時運不濟罷了,您當年也不是一兩次科考就……考上功名的呀。”

她末了那句,說得極其小聲,因為俞啟看她的眼神已經開始冒火光了,顯然是動氣了。

俞珍呐呐躲到俞夫人身後,俞夫人恨不得擰她一下。

“你也還有臉說?你娘糊塗,你也沒腦子的嗎!分家能是這時候分的嗎?你們還讓她帶走了那麽多值錢的東西……”俞啟說到這,頓了頓,不想將本性露得太明顯難看,便話鋒一轉,“她臨走前的威脅,

你們就信了?那丫頭裝乖了這麽多年,要是真有什麽人在外邊幫她,早就反咬咱們大房一口了,還要等到這時候魚死網破?”

俞啟越說就越氣,手指顫抖著指著這母女倆,麵紅耳赤地低斥,“你啊你們啊,真是被騙了還不知道!”

愚蠢至極!他怎麽就生了這樣蠢笨如豬的女兒呢!

俞珍眼睛都氣紅了,忙辯解道,“那,那我也不知道啊,她那麽狡猾,誰知道敢誆我們?不怕,父親,我們多派點人,全城搜她,就不信她還能逃出城去……隻要抓到了,我們就——”

她眼神裏的殺意和歹念是怎麽都掩飾不住的,俞席看了眼自家妹子,隻覺得後脖頸一涼——難怪妹妹十八歲了都還沒嫁出去,這狠毒的樣子,誰敢娶啊。

雖然他也不喜歡那病秧子,但要是叫他挑選妻子,肯定也選病秧子,至少溫柔漂亮還好拿捏。

那邊俞家大房內訌不止,互相埋怨,亂成一鍋粥。而俞純這邊卻有了好的進展。

“什麽,真找到了?”

她緩緩擁著被子坐起來,眼底流露出驚喜之色,望著氣喘籲籲的香雲,問。

香雲也不顧什麽禮儀規矩,就著這身打扮,喘著氣走到桌前,提起茶壺便給她自己倒了一杯冷掉的茶,冷茶灌入喉中,總算

是緩解了跑了大半天帶來的燥熱和口渴。

“是,人是打聽到了落腳處,但他太狡猾了,我們剛追過去,人就跑了。”

跑了?

俞純眼睛一瞪,“跑哪去了?”

香雲扯了扯嘴角,然後有些誇張地比劃著手勢,“他就是忽然平地起飛,然後咻地一下,人就上了屋頂,再腳如踩平地似的在瓦片上迅速移動,旋即便不見了。嗯,不知道跑哪去了,畢竟他會飛的。”

“……”要不是俞純知道這是飛簷走壁的輕功,都想配合地“哇塞有這麽厲害的嗎”捧個哏了。

這丫鬟的敘事能力還挺強,畫麵感夠夠的。

【有昵稱的C:這丫鬟不錯不錯,我打賭她和那飛簷走壁小哥是一對。】

【呼嘯而過的X:啊,可是我已經入股了她和小六這對憨憨壯漢vs伶俐丫鬟的cp……】

【導演M:喲謔,你倆這是打算加入兩個陣營正式對決了?】

【有昵稱的C:不影響,我和X姐各站各的,隻要在蠢萌夫婦這對上一致就行了。】

【呼嘯而過的X:讓導演失望了,我們是不會內訌的。】

俞純:你們可真是什麽cp都能嗑……

小六那身板,都有兩個香雲不止了。

至於那飛簷走壁的孟闕兄弟,人正麵都沒瞧過也能嗑,真是離譜

得很。

“你和小六想法子,將人攔下,就說是孟家有求於他。”

俞純沉思了會,才對香雲冷靜地吩咐了句。

香雲點頭,表情帶了點無奈,“是,不過,小姐,您確定這麽個原地起飛的人,能幫我們找到孟將軍的下落嗎?”

大概是被俞純天天耳提命麵過,香雲現在都快跟著相信了孟闕還活著這事了。

“你照做就是了。”俞純聲音輕啞,又咳嗽了幾聲,而後才歎道,“盡人事聽天命,沒有找到屍首前,我不相信將軍就這麽死了。”

香雲怕她憂思過慮又傷著神,便忙順著這話勸道,“對,小姐說得對,吉人自有天相,小姐別想這麽多了——對了,您給老爺寫的信,奴婢已經托人快馬送去敘州了,相信不出一個月就能收到老爺的回信了。”

不出一個月……那也挺慢的了。

【導演M:想到那句“從前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隻夠愛一人”。】

【有昵稱的C:土狗導演,氣質這塊拿捏死了。】

“嗯,希望如此吧。”

俞純麵上這麽說,心裏卻想,原身忍氣吞聲報喜不報憂,但我不啊,我直接添油加醋地將大房的惡行細數了一遍,將自己塑造成風雨飄零的小可憐,就不信這遭老爹還不知道努努力,趕緊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