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

一道沙啞得都辨不出年紀的聲音近在耳邊,下一瞬,冰涼的匕首刃就抵著她的咽喉了。

好詭異的人,剛剛她怎麽沒感覺到周遭有人?

看來是個高手。

俞純維持著彎身撿東西的姿勢,不敢抬頭,怕抬頭即掉頭,心髒跳得劇烈,但她努力維持著聲音的冷靜。

“前,前輩饒命,我,不知這是您的東西,無心冒犯……但我,我有錢有寶物還有感恩的心,總之,先別殺我!”

生死關頭,還沒看清來人的麵貌前,俞純決定先苟命要緊。

麵子裏子的暫且不重要。

但下一刻,剛還抵著她咽喉的匕首忽然掉落,轟然倒下一道單薄的身影,眼見就要砸在那劍身上。

倒不是俞純以德報怨,也不是她善不善良的問題,而是她怕血濺她滿身,身體下意識地就將那劍踢開,再……往後一躲,避免被忽然倒下的“前輩”砸到。

重物落地,以及吃痛悶哼的聲響同時落下,俞純閉眼,又睜開一隻眼,覷了下,隨後卻是小嘴張圓。

“這他——”她忙咬著唇將激動之下的國粹憋了回去,心裏卻自動補充了後半句“母親的不是我命定的孟闕分闕嗎”。

很好,都不用她著急找,孩子自己送上門……不,腳來了。

俞純抱著手臂彎身,打量此間世界孟闕的臉,嗯,清俊如鬆竹,偏生眉眼戾氣

橫生,眼睛黑而深,眼神像是凶惡的狼崽子。

本該是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但他現在著實狼狽,渾身都是血不說,衣衫也破了幾處,她視線下移,傷在腿上,是被暗器所傷,血成黑紫色,中毒了。

哎,就這也敢拿匕首威脅她?

知不知道她剛剛拿到的秘籍,就足以證明她現在是古代錦鯉設定,加上女主這護短的大腿,得魚者才得天下,他還想殺她?

“咳,別過來……”

孟闕傷得很重,他沒想到都到青山派腳下了,還會遭到那幾人的埋伏,受了傷不說,還中了有毒的暗器,但他沒辦法,他若是空手回魔教,定會被老東西懲戒。

他強撐著力氣,按照他從青山派臥底那的線索,尋到了試煉洞隱秘的出口,想在這養好傷再去搶奪秘寶。

誰知剛來就看到一看起來不太聰明轉來轉去的少女,看她腰間令牌,知是青山派弟子,他屏息打算待她離去,誰知她到後來隨地就撿到了寶劍。

那劍,看外形,怕就是傳說中的“赤霄劍”,他見俞純沒有防備,內力也弱,便想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打算搶奪寶劍,卻不料身上的毒在此時發作了。

孟闕額頭冷汗涔涔,他睜著眼凶戾地瞪著眼前的小姑娘,看著很有氣勢,但隻有他自己知道,恐怕今日,他是活不了了。

他的運氣,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差。

和他相反,俞純卻覺得她這位麵開篇運氣是真好,一來試煉洞,就拿到了原劇情爭了半本書內容的絕世秘籍(姑且當它是真的),出來就碰到了還隻是魔教教主義子,沒變成後來篇幅不少的大反派的孟闕。

隻是小反派他此時渾身是傷,卻還敢凶戾地和她搶寶物。

俞純像是個粉團子(因為懷裏揣了太多秘籍了),她自打認出了孟闕的臉,便放下芥蒂,尤其是在他這快嗝屁的狀態下,她伸手就將絕世秘籍塞他懷裏了。

“這個送你了。”

眼前隱隱要發黑的孟闕,在俞純伸手時,便認命地咬著舌尖,想要負隅頑抗一波,卻不想,對方塞了個帶著陳舊黴味的書一樣的東西到他懷中。

他身體一僵,視線開始模糊,都要看不清少女的臉,卻能看見她翹起的毫無惡意的嘴角,掛著從沒有人對他展示過的笑容。

“你傷得可真重,我給你逼出毒血解毒,你可不可以別拿匕首劃我脖子?”

孟闕想,這怕不是個傻的。

他剛要殺她,她明明可以趁他毒發時補一劍了結了他,卻還愚蠢地說要給他解毒,再央求他別劃她脖子……

他不信青山派中能進試煉洞的弟子,會有腦子壞掉的。這不符合沽名釣譽的正道作風。

暗暗催動著功法,想要魚死網破的孟闕,正陰暗地想著,下一瞬卻發現他動不了了

被點了穴道。

“你不老實。”俞純不顧形象地坐地上,不滿地嘀咕了聲後,板著小臉,將人扶起來,腦袋枕在她大腿上,伸手,掌對著毒鏢上方位置,運氣,一掌輕揮,毒鏢……紋絲不動。

靠,忘了這招是女主會的,她不會了。

俞純尷尬地扯了扯唇角,默默收回手,心想,好在他被點了穴,重傷之下也不會注意到這點。

感覺腿上沒中毒鏢的地方有一陣可以忽略不計的掌風掠過的孟闕:“……”或許,他是真的碰到了傻子?

“你忍著點啊。”

俞純蹙著眉心,他瘦得厲害,身上瘦骨嶙峋的不說,這傷也太多了,她緊張地抿著唇,不忍地伸手,咬咬牙,一鼓作氣地將毒鏢拔了出來,丟出去。

然後看著他大腿上的血窟窿,她想起自己為做萬全準備不走上輩子受傷老路而帶出來的各種傷藥,不禁熱淚盈眶。

太好了,機會果然不留給沒準備的人。

孟闕,你命中就是缺我!

她翻找出師姐給的解毒丸,不知道起不起作用,掐著孟闕的下巴,給人強行喂下去,然後又拿出金創藥要給他上藥。

但看了眼他的衣裳……為難了。

孟闕因拔毒鏢吃痛,以及被迫喂下藥丸,愣是驚怒交加得沒暈過去,此時他瞪著似吃人的雙眼,陰冷地瞅著俞純。

“得罪了。”

俞純被這看著和自己一

樣大的少年,歎了聲,一手刀將人劈暈了。

目睹他那因暈過去而翻的白眼,俞純不合時宜地撲哧笑了聲,隨即將人抱起來,就著旁邊山澗流下的溪水,扒了少年的衣服,清洗傷口後,再麻利地給他上藥,撕下幹淨的裏衣給他包紮好傷口。

做完這些,俞純喘了會氣,癱坐在溪邊。

這還得感謝上世界倆月護工的體驗,照顧傷號這事,她都信手拈來了。

做完這些,俞純不敢在此處繼續耽擱,因為她聽見蘇漫語的哨聲了——

女主在找她,估計就快趕來了。

她想了下,將背麵刻有自己名字的腰牌塞到少年的手中,留下身上所有傷藥,俞純又將寶劍用他破舊的中衣包好,放到他身側。

希望他機靈點,劍上交給老魔頭,秘籍自己留著練。

“我走啦,名字信物留給你了,記得回來報答我!拜拜!”

俞純伸手捏了捏少年瘦得有些脫相的臉,又認命似的,將她的錢袋子也留下了。

心疼男人會變得不幸,至理名言啊!

俞純抹著眼角不存在的淚,好事做盡,原路返回去找大部隊匯合。

地上,少年的手指狀似動了下,隨即又歸於平靜。

(小魚兒:做好事圖報恩得留全名,嚴謹。絕不給自己留狗血的“認錯救命恩人”誤會梗機會。)

(女婿越慘我……們魚崽越愛。四更已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