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俞純還沒接受完完整的記憶,就被強行喚醒了。

原身彌留之際向她祈求著:請你一定要比我勇敢,替我保護好俞真。

“姐,姐,你怎麽了?”

俞真使勁地搖晃下,俞純覺得自己快散架了,再不醒的話……她可以和原身一起在小黑屋交流養弟心得。

她睜開眼,看到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又好氣又心疼。

最後決定——

再難過也不能走煽情路線,一拳,打在弟弟的下巴上。

“再搖,你就沒姐了。”

她下手不重,俞真懵了下,然後看著睜著眼,沒有任何問題的俞純,他死死地抱著俞純,將臉埋進她肩窩。

“姐……我不惹你生氣了,你別嚇我。”

“姐姐現在是喪屍,沒有以前那麽脆弱,別擔心了。”

俞純坐起來,伸手拍了拍這隻在外拉風,在她麵前這麽孩子氣的俞真,眼神都不覺溫柔幾分。

記憶裏,他們姐弟倆總是從窄小的,慘白的房間,被帶到另一個空曠而慘白的實驗室,躺在冷得令人發抖的台子上,再被取血、注射,然後便是疼痛、抽搐或是嘔吐,周而複始,永無休止。

直到實驗室的小孩,隻剩下她和弟弟,隻有他們健全地活下來,沒有瘋也沒有殘,更沒有因為不能承受痛苦而尋短見。

他們就這樣活下來了,然後成了整個實驗室,唯

二的實驗體。

有兩個博士,一個格外冷酷嚴厲卻會偷偷給她糖,還會在另一個看著溫柔卻格外殘忍的博士給她注射過量試劑後,給她施救。

冷酷的博士叫單究,是弟弟,殘忍的那個叫單研,是哥哥。聽外邊來的研究人員偶然聊天時說過,他們是醫學世家出來的天才,終身以研究人類基因為事業。

她不懂,這樣的人為什麽會被稱為天才。他們的偉大事業以他們這些無辜被選中的孩子為代價,這樣的人,也配稱作博士嗎?

實驗體是沒有尊嚴的,他們這群孩子逐漸麻木,不愛說話,她看著一個個少年、少女抬出去,又看著弟弟一次次注射過藥劑後,便痛苦地在玻璃器皿中砸頭,自殘……但他的傷卻很快愈合,都不用止血和上藥就能愈合。

他擁有了單研口中的“奇跡”,卻也開始了更為殘忍的實驗。

既然傷口可以愈合,那……剁掉手指,打斷骨頭呢?

她看著被打斷骨頭,像是小狗一樣濕漉漉地隔著玻璃無助地望著她的弟弟,心痛極了,哭著求單研拿她做實驗,不要折磨弟弟了。

可是單研捏著她的臉頰,溫柔地擦去她的眼淚對她說,“你是個失敗的實驗體,你還有情感,居然會哭,太可惜了,原本你這樣不懼任何病毒,能完美融合病毒的孩子,才該是完

美的實驗體啊。”

她聽不懂,然後就被關起來了。

再然後,弟弟就不怕疼了,哪怕單研用電擊他,他也隻是短暫地愣了下,然後便恢複如常。

單究給她帶糖,很多很多,他冷漠的眼睛裏帶著憐憫和抱歉。

嗬,這一切不是他們兄弟倆造的孽嗎?怎麽這樣高高在上不將人命當回事的變態,還會對傷害別人感到抱歉?

單究好像和單研在理念上起了分歧,單研便帶走了俞真,單究便開始拿她做實驗。

他每次冷漠地給她打完麻醉後,又會拿著注射器和她道歉。

俞純久了,便冷漠了,反正,也不會疼,反正,不會比弟弟疼。

再後來,長大一點的她,用一張漂亮乖巧會騙人的臉,獲取了每天五分鍾在實驗基地自由活動的機會。

她假意玩耍,卻默默記下了實驗基地的地形,等記熟了後,她就策劃了逃跑。

她冷靜地規劃出一條逃生路線後,便利用單究那份愧疚心理,將他打暈,她趁弟弟在試劑排異反應消失蘇醒時,帶著他穿上外來取樣的研究人員的衣服,準備坐他們的車逃出去。

變故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

單研底下兩個助手,忽然發狂似的在基地裏咬人,被他們咬過的人很快也開始咬別人。

她問弟弟,原來是單研的助手不小心碰倒了弟弟的血液試管

,碰到血液後,感染了病毒,他們沒有弟弟這經過長達十年注射各種**改造基因的體質,所以他們變異了。

也就是後來的喪屍。

彼時,俞真還不知道自己就是第一隻喪屍,他被俞純帶著逃亡,然後走散,他拚命將姐姐塞上大巴車,想著她能逃走,自己被喪屍圍攻,好在,它們都怕他。

俞真體內的病毒,在接觸外界的空氣細菌後,開始在他體內迅速地擴散變異,於是他變成了喪屍王。

但他沒法很好地控製他的力量,他隻知道,他要去找姐姐。

“所以,你出來時就知道這一切是叫單研這對兄弟的實驗失敗了才會導致末世……”

俞純和俞真難得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他們坐在陽光不能直射的角落,靠著牆壁,姐弟倆神色都是一派木然。

俞真是習慣了這些,而俞純是一時沒法消化做不出表情來。

“不,實驗成功了的。”俞真再次強調著,他的聲音帶著幾分詭譎,“我是單研的傑作,同樣,也是他們的福報。在我最後一次被注射時,我聽到他瘋癲的笑聲,他說他研究了十幾年終於要成功……

他原本是想將這種強化人類基因的病毒注入他體內的,但還沒來得及,就遭了報應。他沒想到這病毒需要長達十年之久才能和人體共存,並且還必須是年輕健康的

身體,他是有心髒病的,你知道嗎,他永遠都沒法擁有我體內的病毒,他活該。”

看著俞真這咬著牙恨不能將單研撕碎的神情,俞純伸手,像小時候那樣,摸了摸他的後腦勺。

“不怕,不怕。”

本能地說出了從前笨拙的安慰詞。

卻比任何言語都來得有效,俞真久違地感受到了想哭的情緒。

他伸手,握住俞純控製著力道怕拍疼他的手,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笑了下,“姐姐,你都想起來了……那你還記得單究對你做了什麽嗎?”

單究?

俞純眨了下眼,“他總是抽我的血,單研放棄研究我之後,單究就隔幾天抽一次我的血……”

“是麽。”

俞真伸手輕輕摩挲著俞純血管上不存在的針孔——成為喪屍後便會消失,但她耳後的疤到現在都沒消失。

他不禁有些擔憂,姐姐的體質,還真是特殊。

既是喪屍,又像人類,或許這就是單研所說的失敗體,畢竟單研最初是將姐姐當做喪屍病毒培養皿做實驗的。

俞真眸子裏劃過一絲嗜血的暗芒,伸手僵硬地拍了拍俞純的肩膀,也同樣笨拙地安慰她。

“不想這些了,都過去了。”

他會替姐姐向單研討回這一切的。

(容我先交下新稿,31號那天再給大家多更幾章,今天先一更好不好(威脅,不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