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純鬆開俞懷義,往後退了一步,抹了抹眼角,撇了下唇:“哥哥真固執,邊關少了你還會有別的將軍,但純兒隻有你一個兄長。”

她仰頭,紅紅的眼睛裏滿是執拗:“你不在,這京城路邊的狗都能欺負我一下。”

身後的樂兒差點沒站穩原地打滑:“……”小姐,這京城現在是狗都不敢惹你吧?

文能咬文嚼字氣貴妃,耍臨安王團團轉,武……前有廣勝小舞小露護衛,如今有老爺撐著。說小姐是智勇雙全、文韜武略,也不算誇張的話了吧?

樂兒表示,小姐什麽樣沒見過,這樣子,她還真沒見過。

她搓了搓胳膊上不存在的雞皮疙瘩,想了想,還是默不作聲——總之,小姐能用這招,絕對是有她的算計。

果然,俞懷義這種一根筋的直男,聽到妹妹這麽說,立馬就上鉤了。他一直覺得保家衛國是軍人天職,哪怕要和親人分開,要犧牲,那他都是眉頭不皺一下的,也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但現在,他覺得他是不是沒考慮過家人的想法?

保家衛國,他卻沒有保護好家人。妹妹小小年紀便在京城獨自生活、長大,他一門心思鎮守邊關時,她卻吃了很多苦。

俞懷義依舊覺得他沒錯,

卻對俞純感到很抱歉。

“是哥哥不好,要不,你揍我?你告訴我,哪些人欺負你,揍完哥哥,哥哥再去替你出氣!”

俞純看他這皺眉心疼又愧對的樣子,有些良心痛,但飛快就想到:看來找個嫂子迫在眉睫了。

最好是找個真正溫柔似水又能勸說俞懷義回來的。如今的皇上昏聵不顧百姓死活,且對俞家十分忌憚,他不給俞忠實權,隻封了個忠勇侯,哪怕收回了兵權,卻也沒有對俞懷義放鬆警惕。

她在宮裏的“眼線”說前兩日皇上喝了藥還念叨說,俞忠這招是以退為進,老的回來假意還兵權,實則將少的留在邊關接替軍職,說俞家心比天高惦記著皇帝手中的兵權,想在軍中獨大……

聽得她都想進宮捶他一頓,整天的不想著攘外,怎麽反其道而行鬧起了內訌?

但眼下困境,非幾句話能解決的,俞家接受的觀念就是為天兆赴湯蹈火,她不能自私地反對,但她希望他們能不要將忠留給當今這位皇帝,而不顧他們自己的死活。

哎,她的父兄死磕忠義為老皇帝效力,她的未來老公卻一心想著弑父顛覆皇位,三個人湊一塊都能打起來,這樣的家庭……她真的有必要組建嗎?

【呼嘯而

過的X:有啊,你就是粘合劑,你將這三個人粘起來,就是幸福的一家四口了!】

【有昵稱的C:再找個和你臭味相投(不是)的嫂子,這個家散不了!正好,孟闕這麽痛恨他老子,建議他入贅俞家,換個爹。】

俞純:……

不愧是你倆,就沒有你們不敢建議的。

“小妹別生氣,是哥哥不會說話,此事……罷了先不提,你去看看我給你帶什麽好東西了?”俞懷義抓了抓腦袋,看俞純不接他的話還以為她在生他的氣,忙試著轉移話題。

俞純促狹地笑了:“你送的,該不會又是什麽我提不起來的兵器吧?”

說到這個,俞懷義的笑徹底斂去了。他便看向俞純的左肩,咬著牙槽很恨道:“若是我抓住那賊人,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聞言,俞純摸了摸鼻子,看來廣勝是真的沒有對俞懷義透露什麽,要不然俞懷義也說不出這話來。

她的左肩中了一箭後,左手便不怎麽方便了,不能提任何重物,陰雨天還會疼。

“哎呀,又不是他射的那一箭……”俞純拍了下俞懷義的胳膊,示意他別生氣,但話沒說完卻又臉上的笑落了下來。

射那箭的士兵……後來死了,雙手被砍。

她懷疑是孟

闕做的,但相隔甚遠,他的手應該伸不了那麽長吧?可是不是他,又能是誰做這種事?

“萬幸右手沒事。”俞懷義心疼極了,對習武之人而言,手不能提兵器是多難受的事啊?就算他們俞家的女孩不習武,但原本他的妹妹也是練練劍和騎射的,聽父親信中說,如今,卻是不能拉弓射箭了。

他怕妹妹傷心,便忙轉移話題:“走,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不是兵器。”

“好啊。”

兄妹倆便無隔閡的有說有笑地往前廳走。

將軍府,不,如今改成忠勇侯府了,難得的熱鬧了起來。

俞純的請帖送出去後,也得到了京城各大家的關注——看似是個女兒家相聚的生辰宴,可俞家女頗受宮中帝後、娘們們的喜愛,又和京城貴女交好,她父兄一個有侯位一個有軍功,那都是炙手可熱的人物。聽說俞懷義回來後,各家便動了別的心思。

對此,俞純表示,真是想跳起來跟大家擊個掌,不謀而合了。

天氣轉冷,俞純穿了俞懷義給她帶回來的襖裙和鬥篷,大紅的裙子,外罩雪白的鬥篷,整個人一改往日的清雅,而明豔大氣。

樂兒打了簾子,俞純微微彎身進了花廳,解下了鬥篷,拂去額前沾到的雪

花,落落大方地和宴上的小姐們打招呼。

“哇,這襖裙真漂亮,瞧著輕薄,但俞妹妹穿著卻很是保暖的樣子呢,紅色真襯你!”一名貴女言笑晏晏地誇起了俞純的新衣裳。

她起了個頭,旁邊的便讚起了俞純的首飾妝容:“咦,這眼尾可是胭脂?但又有金箔?好亮眼的妝容,這手鏈好顯白……”

俞純唇角含笑地一一點頭道謝,然後有些難為情似的道:“哪裏就有諸位說得這般好?倒是我,進門滿眼絕色,倒是看得有些愣怔了。

至於這些啊,都是家兄帶回來的新衣裳和新興的妝粉,諸位姐姐妹妹要是喜歡,稍後俞純給大家取一份帶回去試試。”

商業互吹後,不忘安利下她哥——明明是不知道她喜歡什麽,就都帶回來讓她自己看著挑,但她推銷成一個很懂女孩的形象。

啊,還得找補下,不然時下京城貴女圈不吃哄人開心的花花公子這類,那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她在大家或高興或好奇的目光和議論下,又歎了聲:“真是惱人,我這哥哥這把年紀了,身邊沒個教他這些的,他索性啊,一股腦全買了,好在買的多,我才能選中喜歡的。你們是不知道,他竟給我送了一把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