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淚砸在俞純手背上,她的靈魂仿佛也被燙到了一般,隨後她看到黑暗驅散,這淚,似替她開了一條路,讓她得以逃脫這暗無天日的困境。

俞純順著這路往前走,聽著耳畔壓低的溫柔之語,信念更為堅定:他是她在這世上必須存在的支撐,孟闕在,她便不能消失。

隨著這心聲堅定落下的瞬間,俞純發現她渾身一輕,手好像能動了,她伸手往光源處觸碰,隨即便天旋地轉,又陷入黑暗。

但此時的黑暗……是真實的。

孟闕感覺握著的手動了動,他正要查看俞純的狀態,忽而外邊傳來一聲他手下的暗語——有人來了。

他咬了咬牙槽,他還不能被發現和她熟稔,他所行之事很是凶險,不能牽連到她。

忍著不舍,他親了親俞純的指尖,低聲道:“等安全了,我再來接你走。”

他去哪,就會帶著她去哪的,他永遠不會和她分開。

——這就走了?怎麽回事?我才剛醒!

俞純愣了愣,起身時,見那背影微微一頓,似是察覺到她蘇醒了,但卻沒有回頭,而是利落地翻窗出去,消失於夜色中。

“樂兒,樂兒?”俞純看著床邊地上倒著的婢女,想了下,掀開被子,下了地,身體晃了晃,她稍微定了定,站穩後才將樂兒扶到旁邊的榻子上,給她調整了睡姿,蓋上小被子。

一來是怕這丫頭躺地上著涼了,二來也怕一會有人進來發現她是被打暈的,橫生枝節。

來的是小舞和小露,她們似是被引開了,此時察覺到被調虎離山又迅速回來了。

一進門瞧見乖乖坐**睜著眼的俞純時,兩人俱是一愣:“小姐,你醒了?”

“太好了!我這就去叫大夫來。”

“不急,爹爹和大哥何時回?”

俞純安靜地坐著,聲音還有些虛,但人是清醒的,瞧著也沒什麽別的毛病。小舞這才安心地回著她的話:“二位將軍……進宮平亂了。”

見俞純露出幾分迷茫之色,小舞立即解釋道:“小姐昏睡了五天五夜,而這幾天……宮裏發生了一係列大事。皇上暈倒,十一皇子蘇醒,張貴妃買凶殺他被識破後,她的心腹被十一皇子審問道出驚天秘密——張貴妃指使周太醫給十一皇子下毒在先,後又聽聞皇上有意立十一皇子為太子,便,忤逆犯上!張貴妃及其宮人被當場抓住,皇上震怒之下,還發現……

發現張家不知為何偷偷屯兵,準備,準備隨時發動宮變……且還搜到了張家與臨安王的書信來往,證明臨安王是知情者。皇上好生憤怒,但好在兩位將軍都在京中,且事先得了風聲,及時前往宮中護駕去了。”

俞純覺得她整個大腦都被燒幹了。

她甚至懷疑這裏的人物是不是弄反了。怎麽起兵逼宮的從原定的孟闕,變成了張貴妃母子?他怎麽做到半死不活好不容易活了後,短短幾日就扭轉局勢,將張家扳倒的?

這不合理啊,難道她這一“躺”,給他們的劇情躺出了加速器?A哥和她斷聯前提到過任務進度過慢,以至於直播間bug,而她也因此被世界意誌困住,還以為這一下要將孟闕徹底逼瘋魔了,報複天下呢……

合著,沒空和她走感情線的孟闕,就拚命拉複仇事業線的進度條呢。

隻是,這裏頭到底還是有許多叫俞純想不通的。

孟闕在躺著的時候,就算好了怎麽讓貴妃狗急跳牆對皇帝下手,好親手斷送她張家的命數,他甚至還想到了讓孟齊和張家都無法在這件事中摘幹淨,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給她父兄傳遞消息,讓他們做這個“護駕功臣”。

俞純眉心緊皺,一時無法舒展,一如她此時十分不安的心緒。事情進展過於順利的時候,她就覺得完全改變的劇情又會以另一種方式來折騰了。

關鍵是她現在滿肚子的槽點和疑問,卻偏偏最能和她嘮嗑、分析、排解的直播間……暫時“嗝屁”了啊!

俞純抬手重重一扶額:對不起,腦細胞已死,實在是動不了這個腦了。

如果說副線靠孟闕自己完成(虧她前麵在宮裏打點、埋線那麽久,結果宮鬥、宮變都用不著她?),那這看似成功在即的主線,該不會因為直播間沒了而停滯不前吧?

可惡,這時候要是芫姐和X姐在,絕對能和她一塊罵罵咧咧這坑魚的劇情走向的,好不容易來了個政鬥、宮鬥的局,她都做好幫孟闕一塊腦力風暴了,結果她將這麽重要的一趴給躺過去了?!

小舞覺得,她家小姐好像心情很差——都在用臉無聲罵人了。

她猶豫了下,才試探地問道:“小姐可是擔心?”但看著更像是要找誰決鬥似的。

俞純麻木地點了下頭,是啊,能不擔心嗎,擔心她這麽多年的心血,白費啊。

不過她就不是個悲觀的人,吐槽歸吐槽,“班”還是要繼續“上”的,她作為金牌(這事應該已經沒跑了吧)任務者,這點心理壓力還是承受得住的。

“張家的兵多嗎?”俞純心裏七上八下的,眼皮子也一直在跳,她看著外頭的天色,眉頭始終難以舒展,低聲問道。

張家若是真要舉兵,人馬絕不會是少數。張貴妃這麽瘋,都到了給皇上下毒的地步了,豈能是不留後路?她為了讓孟齊登上皇位,這些年打壓皇後,給孟齊造勢,誰不知皇位是孟齊的囊中之物,隻待他行弱冠之禮正式受封?

此時殺出一個在貴妃眼中本該死了的“對手”,還一舉殺進了老皇帝的心中,讓她多年的謀劃全盤崩塌,她定然是要走謀反這條路,直取皇位的。

臨安王是帶著他的兵回京的,俞純懷疑孟齊手上也有兵……所以,也就是說,她父兄在和整個張家——貴妃、臨安王對抗。

就俞懷義帶回來的那點兵,根本不夠啊。

那孟闕在這當中起了什麽樣的作用和扮演了怎樣的角色?他借刀殺人,將他的仇人弄到對立麵互相廝殺,那他是要他們玉石俱焚,叫摩苛坐收漁翁之利,還是說,他要自己坐上那個位置?

“這個,屬下就不知……”

“不好了!小姐,侯府外邊都是兵,我們被包圍了!”去請大夫順帶讓人通傳俞忠父子的小露,急匆匆折返,她麵露凝色,但還算鎮定地對俞純說明外邊的情形。

俞純立時掀了被子,走到榻子邊,伸手掐著樂兒的人中強行將其喚醒,然後冷靜地抿著唇問小露:“可有看清,是哪方人?”

莫非是張家?他們想趁機挾持她來威脅她父兄?

(魚崽:咱就是說,我剛醒,這都啥情況啊?各位,標題不是隻有我對象瘋?怎麽大家好像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