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純進了宮,被宮人帶著,越走越覺得不對勁。

她在石子路上站定。

“公主快些,別耽誤時辰,娘娘還在等著。”帶路的太監沒聽見俞純跟上來,便轉身,瞧見她站著不動,立時催促。

俞純卻定睛冷冷地望著他,眼神像是看出來什麽一般銳利:“貴妃娘娘往常召見,都是在落霞宮,可這不是去落霞宮的方向。”

她說完,審視著眼前一瞬臉色閃過慌亂的太監,靜待他的狡辯。

太監眼神閃爍了好幾下,然後色厲內荏道:“你,你敢質疑貴妃娘娘的命令?娘娘叫你去南華殿見,便是南華殿。”

“是麽。”俞純琢磨了下,笑得親和,像是信了這說辭一般,“那就去吧,一會我還要去一趟彩雲宮。”

彩雲宮?太監皺了皺眉,下意識問她:“淑妃娘娘的寢宮?您去那做什麽……”

淑妃和貴妃可不對付已久,但淑妃從不摻和這位安樂公主的事當中,怎會召見她呢?

俞純撒謊臉色都不改一下地說道:“哦,上回宮宴,淑妃娘娘讚本宮的女紅,本宮答應為淑妃娘娘繡一方新帕子,正好進宮了,一會就給送過去。”

聞言,太監麵露猶豫,想了下,還是催促俞純快些走,那步子也自然急了些。

管他信不信,俞純知道這一趟多半是要受罪的,想了下,不動聲色地抬手摸了摸發間的釵子,將其拔下,握在手裏,藏於袖中。

罷了,這局麵,一看就是高手局困難模式,要不是沒有武力值,管什麽危險,衝就是了。

沒有的話,那就隻能靠腦子和嘴了。

想著,她就竭力將柔弱從內到外發揮好,走路慢悠悠,一臉弱雞的苦相。

【尊貴的A:先偽裝戰五渣,雖然實際上也是戰五渣了,但等到敵人掉以輕心的時候,就開始發威了。】

【有昵稱的C:魚崽這是保存體力和保留實力。】

【呼嘯而過的X:掐指一算,魚崽要準備打怪升級了。】

“公主,主子就在裏邊等著,您進去吧。”

南華殿一處偏殿外,太監站在門口就不進去了,隻側過身,示意俞純自己進去。

這要是沒問題,就見鬼了。

俞純沒立即進去,而是柔聲咳了下:“公公,那勞煩你先去彩雲宮通傳一聲,就說我稍晚會去……你也知道,淑妃娘娘性子急,若是叫她等得久了,就不好了。”

看她麵露苦惱,是真的怕得罪淑妃娘娘的樣子,小太監更加不懷疑她說的了。整個宮裏,最直性子的就是淑妃娘娘,也不是說脾氣爆,而是說一不二的,是個很沒耐心的急性子。

安樂公主都讓他去通傳了,如果淑妃娘娘沒有讓繡帕子,這安樂公主怎麽敢假傳她的話?敢蒙騙淑妃娘娘,那可是要惹大麻煩的。

這麽想著,小太監左思右想,還是選擇先進殿內和那位說一聲。

便對俞純低聲說“公主稍等”,然後將門打開一條縫,進去。

等他進去,俞純忙轉身往外,褪下另一隻手腕上的鐲子,塞給一旁打掃的宮人,低聲說了幾句話,那宮人起先還猶豫,被俞純幾句話震懾住,在俞純的催促下,便跑著離去了。

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在皇宮也行得通,隻要她這邊再拖拖時間,應該能等到救兵。

當然,等不等得到,她都得想法子先自救。

淑妃是孟闕的親姑姑,最是寵這個侄子,如果能和她來往,得到她那邊的好印象,那攻略孟闕也會有個助攻。

最要緊的是她在皇宮的處境實在是尷尬,有個靠山,也是好的。

太監在裏邊待了片刻,出來時,見俞純站著遠,不禁眯了眯眼,剛要起疑,就被俞純的話轉移了注意力——

“可以進去了嗎?”

“啊,進吧。”

等俞純一副深信不疑的樣子進去了,小太監才將門合上,然後四下張望,一副替裏邊的人望風的警惕狀。

殿內門窗緊閉,隻有幾盞燭燈點著,帷幔重重,熏香嫋嫋,看起來……詭異的浪漫。

俞純:“……”用我腳趾頭猜,這氣氛也不能是貴妃在召見我啊。

【有昵稱的C:怎麽形容呢,又浪漫又恐怖的,怪得很。】

【呼嘯而過的X:一股子陷阱味兒。】

俞純將帕子掩住口鼻,沒什麽,這熏香太香了,有點擔心,畢竟皇宮裏醃臢多,萬一是什麽迷藥、催情香的,她這身體,中招效果肯定杠杠的。

“怎麽不繼續往前了?”一隻大手將帷幔掀開,隨即一道陰柔的聲音響起,聽得俞純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這是原身本能的生理反應!

她下意識後退,而聲音的主人露出真容了,一張陰柔白皙的臉露出,一雙明明年輕卻顯得有些渾濁的眼睛,帶著詭異的笑,曖昧地望著俞純。

“怕我?”

“三殿下怎麽是你……貴妃娘娘呢?”俞純故作不知道怎麽回事地問,一隻手掩鼻假意輕咳,一手卻死死地攥緊了藏在袖中的釵子。

三皇子高旭,貴妃之子,十分受寵,但,也是個十足的好色之徒——且就喜歡巧取豪奪那套。

不巧,原身雖然不是麵上表現堅韌不屈的女子,卻也一直虛與委蛇沒讓這位得手過,所以三皇子始終惦記著她。

純粹是看中她的皮囊,以及,想玩刺激的,覺得能將前朝的公主玷汙了,算一件刺激又彰顯本事的事跡。

呸,下三濫的玩意兒,真是晦氣。

高旭毫不遮掩眼裏的欲色,就這麽明目張膽地從頭到腳掃視俞純,表情帶著玩味,手裏還拿著酒杯,喝了口後,遞到俞純麵前。

“嚐一口,嗯?”

“……”

嘔。俞純後牙槽都緊了緊,不會覺得這尾音上揚的“嗯”,從他嘴裏說出來會很有魅力吧?

她忍住惡心,甚至還朝他輕柔地笑了下:“咳咳,咳咳咳——三殿下抱歉,我身子孱弱,飲不得酒。”

說著,一陣劇烈的咳嗽,像極了病入膏肓的狀態。

高旭略帶嫌惡地後退了一步,然後丟了酒杯,伸手要摸俞純的臉,被後者巧妙地躲開了。

“你知道我叫你來做什麽的,別告訴我,你這麽單純,看不出來?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