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小吃街時,俞純才發現,這裏有多火爆——

從前極具煙火氣有點老舊的小吃街,現在變成了商業街,燈光絢麗、餐廳眾多,以前都是小推車賣各種美味的小吃,現如今基本上都變成了店鋪。

那會還有附近的大學生們過來擺攤賣小飾品,現在都少了。

啊,看著比以前幹淨正規不少,但卻少了從前的煙火氣。俞純感慨地望著四周,明明對她來說該是很熟悉的地方,這會看著卻有點陌生了。

站在她身側的孟闕,側眸看到她感歎又有點失落的神情,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後腦勺:“不是餓了?幹鍋雞的老板還在,最裏側第三排第二家就是她的店。”

男人臉色平靜,但語氣卻帶著說不出的安慰,說完,牽著俞純在熱鬧的人群中穿梭,去找那家店鋪。

那家幹鍋雞當時隻是個很小的店麵,門口看著還有點破,但店內弄得很幹淨,老板是一對三十來歲的夫妻,老板老實憨厚,老板娘溫柔善談,當時他們家的雞絲麵很好吃,俞純帶著孟闕過來吃過一次後,他們就經常和蘇禾一起吃。

夫妻倆還有個可愛乖巧的女兒,當時在讀小學,經常在店裏靠近收銀台的地方寫作業,店裏很忙,小孩的外婆還時不時過來幫忙。俞純來得次數多,又活潑嘴甜,一家子漸漸和她熟了,有時候店裏人多,俞純等得無聊,還去看小妹妹做作業,輔導下簡單的題目。那奶奶便每次偷偷給俞純加點小菜或者煎蛋。

俞純讀書時老和孟闕炫耀這點“麵子”,說她也是能靠刷臉吃上飯的“大紅人”。

孟闕就會冷不丁地說:“剛那道題你教錯了,誤人子弟的紅人嗎?”

將俞純打擊到了後又給她一塊糖,在俞純嬉皮笑臉之前,解釋:“我糾正後,小女孩送我的。我不吃,你吃吧。”

俞純便會哼哼:“怎麽回事,我和小花妹妹這麽熟了,她都沒給過我糖果,你教了她一次數學題,她就給你糖?”

彼時蘇禾就會溫溫柔柔地補刀:“長得帥的也能刷臉吧。”

俞純:“可惡,這個看臉的世界。”

孟闕當時走在路燈下,影子拉得很長,他走在前麵,聞言隻搖搖頭:“雙標。”

但俞純每次都沒看到的是,他的唇角總是上揚的。

那時候有多簡單呢?簡單到他每天最開心的事——大概就是和她一起上下學走過那一段路,一起放晚自習後吃小吃。

哪怕他口是心非,像是被她強拉著一起的,但高中的三年,是他整個學生時代最開心的時光。

在這之前,在這之後,他再也沒遇到過像俞純那樣明媚、勇敢還堅定不移地支持他、跟著他的人了。

所以每次回頭看不到身後的小尾巴時,失落排山倒海地襲來,心裏空落落的,他才知道,不是吵吵鬧鬧粘人的俞純離不開他,而是他早就習慣她在身邊、身後,離不開她了。

思緒翻湧而過,現實熱鬧的聲音傳入耳中,孟闕回過神來,才發現,哪怕記憶中的很多東西都變了,但熟悉的事物依舊不會變。比如他憑借著感覺便帶俞純順利找到了“夫妻幹鍋雞店”。

“生意還是這麽好啊!”俞純看著煥然一新的店鋪,再看店裏坐滿的人,不禁感歎道。

“老板還有位置嗎?”孟闕點點頭,然後牽著俞純推門進去,看到站在收銀台後的老板娘,走上前問了句。

老板娘正在摁著計算器算賬:“有的有的,幾位?”

“兩位。”

“好——咦,是你們倆啊!”老板娘隨即抬頭,準備安排兩人進裏邊坐,但當她看到站在一起的孟闕和俞純時,立即喜出望外地道,“小哥有些時間沒來了,倒是你啊,小姑娘你十年沒來光顧過了!當初你在一中讀書時,每天放學都要來我這吃一碗粉或者幹鍋雞的。”

老板娘依舊善談,歲月在她麵上添了幾筆痕跡,卻沒有抹去她的溫婉和氣,俞純從前就愛聽老板娘講她和丈夫從校園到婚姻的愛情,以及他們艱苦創業弄餐飲的事。

這會兒看到她,更是親切——開玩笑,老板娘,你覺得我十年沒來,我覺得我也就一個月沒來啊!

“我之前太忙了,以後我會經常來的!”俞純解釋著說,然後看向身側的孟闕,補充道,“和他一起!”

老板娘先是一怔,而後看到兩人還牽在一起的手,不禁笑得合不攏嘴,了然點頭:“好,好得很,沒想到你倆隔這麽久才在一起,想當初我和我家那口子還八卦呢,說你倆肯定畢業就會在一起的。小哥畢業後每年都來一次,點的一樣的鍋子和菜,沉默吃完就走。我還納悶呢,怎麽沒見到你……”

孟闕聽了臉色一黯,便說他先去找座位,讓這兩個能嘮的敘舊。

老板娘見俞純也跟著麵露幾分悵然,意識到她好像說錯話了,忙捂了下嘴,然後道:“瞧我,話太多了,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

俞純立馬恢複元氣,搖搖頭:“才沒有!他就是那德行,以前也不愛講話的,但其實啊,他很好的,他也喜歡你們家的吃的。”

聽見俞純這話,老板娘笑嗬嗬地道:“是啊,他以前還老輔導我們小花的作業,就是後來他更冷清安靜了,小花還問我呢,說怎麽沒見那個個子不高但很愛笑很能吃的姐姐……她說沒有你在,她都不敢和帥哥哥講話了。”

俞純:“……啊,哈哈,小花妹妹真可愛,還記著我呢。”但是“個子不高”、“很能吃”就不必說出來了吧,多傷人啊!

妹妹,你是不是記恨我當初教錯題?

“可不是嘛,她現在都記得你呢。那會我們兩口子忙,沒空陪她,你一來就給她講有趣的故事還給她紮辮子,她很喜歡你的。”老板娘說著又感歎,眼眶還有些濕潤,“真好啊,你們這些孩子還記得我們,還惦記我們的手藝……最最最好的是,你倆沒走散。我那會就看出來了,小哥啊,很喜歡你的。”

誒?

俞純一怔,她下意識反問:“難道不應該是看出來我很喜歡他嗎?”

老板娘聽了直樂嗬地笑:“你還真是沒怎麽變,你喜歡他是嘴邊掛著眼裏看著,所有人都知道,但他喜歡你,藏在很細的動作裏。十年了,他每次過來點的都是你們當初吃的那幾樣,一個人該多喜歡你,才能十年如一啊。”

不知道俞純身上發生什麽事的老板娘,也就沒提俞純的喜歡,隻是將她看到的告訴她。

“姐姐,謝謝你啊。”俞純有些怔忪地回頭,隻見熱鬧的店裏,孟闕是最安靜的那個,他拿出紙巾將她那邊的桌子和凳子都擦了,碗筷給她擺好,這才去弄他自己的。然後翻開菜單,便和服務員點菜。

“不客氣,你倆啊結婚了嗎?沒結婚的話,到時候請我吃喜糖啊。”店裏又來客人了,老板娘也要忙,便和俞純爽快地約定道。

俞純用力點頭:“嗯,一定!”

(我也一定——晚上加更!等我先幹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