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銀妝素裹。

天地白茫茫的一片,寒風呼嘯,天氣冷得連狗都不願出來,可何璧此時的心卻很暖。

曾幾何時,他隻能透著窗外,聽著外麵孩子的嬉笑打鬧聲,默默豔羨,而他終日與藥罐子為伴,冬天於他來說,更多的是生死。

如今能肆意在雪地裏玩耍,倒像一個夢。

何璧將視線落在正認真堆雪人的小姑娘身上,她的身材依舊臃腫,可他的眼神卻不自覺柔和。是她,將他從垂死掙紮中拉出來,從此人生開始有了意義。

“我堆好了。”音離拍了拍手,看向何璧的雪人,立即嘚瑟道:“遺產,是誰給你的自信跟我比賽的,你這雪人emmm……”

何璧看了下音離的雪人,又看看自己的,他堆的雪人確實醜。隻見那腦袋和身子說是圓,不如說是方形,透著一股子滑稽。

反觀小姑娘的,小雪人圓圓潤潤,憨態可掬。

“你贏了。”何璧起身。

“比賽贏了是不是要有彩頭?”音離黑呦呦的眼睛盯著他,眼裏閃過一抹狡黠。

何璧唇角不由勾起:“你想要什麽?”

“還是我以前說的。”

何璧不由失笑,也不知她為何如此執著財迷,老惦記著他未來的財產,她是他的妻,不管貧窮或富貴,他的東西都會是她的。

“這個我已經答應了,你可以換一個。”

雪地裏,纖細少年穿著普通的灰色棉衣,他五官俊美,皮膚白皙,眼神柔和,唇邊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讓人忍不住道一聲,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音離不由捧臉,眼睛眨巴了下,清脆的聲音在院子裏格外清晰:“那你親我一下。”

“轟!”

何璧大腦炸了一下,腦袋當即當機:“你、你說什麽?”

紅雲從脖子上悄悄往上,轉眼蔓延到臉上,耳廓,在白雪的映襯下,越發顯眼綺麗。

音離咽了咽口水:“你不好意思的話,我親你也行。”

“你、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說話怎如此孟浪,真是不知羞恥!”何璧眼神東瞟西瞟,就是不敢看音離。此刻他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可那腿卻好像釘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音離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袖子:“我是你的妻子,親你一下怎麽了?你就說答不答應吧?”

何璧當然知道她是他的妻,隻不過他們兩人一直以來,除了睡在一張炕上,無半點逾矩之禮,再加上兩人成親的事,又太過兒戲,以及音離從未有過那方麵的要求,導致何璧總會忘記兩人已是夫妻。

按理說,他身體大好,別說親一下,哪怕小姑娘要求行夫妻之實,也是應該的。

隻是何璧總覺得有些別扭,覺得有哪裏不對。

大腦思緒紛紛擾擾間,何璧眸中出現小姑娘放大的臉,隨即唇上傳來溫熱,軟軟的,香香的,好像還甜甜的?等等,他是在想什麽!

何璧還沒退開,小姑娘就先一步退開。

那一瞬間,何璧說不上是失望多一點,還是鬆口氣多一點。

還沒想清楚,就聽到小姑娘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味道不錯。”

何璧隻感覺整張臉燒的慌,他下意識的轉身回屋,上台階的時候還趔趄了一下,差點摔倒,然後他就聽到小姑娘杠鈴般的笑聲。

他腳步生風,用生平最快的速度進屋關門,一氣嗬成。

心砰砰砰跳的極快,好像要從口腔裏跳出來。

小姑娘的肆意笑聲隔著門縫傳進來,何璧覺得臉燒的更慌了。

……

音離捂著肚子:“小地蹦,你剛剛看到遺產的樣子了嗎?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還有他剛剛居然差點摔倒了,好蠢喲。”

小地蹦:“……”

——還不是宿主你弄的?

——這樣子笑大佬真的好嗎?良心不痛的嗎?

“哈哈哈,大佬真蠢。”小地蹦尬笑。

【您已被宿主音離屏蔽。】

“……”怎麽肥四?它不是附和宿主了嗎?

音離要是知道它的想法,一定笑眯眯告訴它:我的人,是你能笑的嗎?

護短,就是這麽沒有道理!

雪地上,在一眾野花野草前,兩隻雪人立在風雪中,莫名和諧。

……

大年二十八。

音離和何璧第一次出村,兩人坐在何一借來的牛車上,好奇的東張四望。

這次去縣裏,一是為過年采購,二來開春何璧就要參加童試,打算買些書本和文房四寶。

去縣裏太遠,音離看了一會兒就覺沒意思,有些昏昏欲睡。

牛車走的很慢,音離頭歪啊歪啊,就歪到何璧肩膀上,何璧當即身體僵硬,動也不敢動,他眼神在遠處看了好久以後,才慢慢轉動眼珠,看向自己的肩膀處。

小姑娘白皙皎好的皮膚映在眼前,半邊側臉帶著點肉肉,讓人忍不住想上手捏。

何璧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隨即目視前方,肩膀挺的更直。

“肩膀太高了。”小姑娘忽然嘟囔了一句。

何璧還沒做出反應,就感覺胳膊被小姑娘抱住,隨即那顆小腦袋從肩膀一路滑到大腿上,然後小姑娘就抱著他的手腕,枕在他大腿上不動了。

“……”何璧舔了舔幹涸的嘴唇,“你……”

“別說話。”

何璧就不說話了。

看著天色,想想小姑娘平時都要睡到巳時,今日辰時就醒了,也難怪她發困。

他微微低頭,看著小姑娘的側臉,唇角不自覺揚起。

在前麵趕牛車的何一,不經意回過頭來,見到這一幕,露出欣慰的神情,看來他很快抱孫有望。

……

快到中午時,牛車才進了縣裏。

音離睡得死,何璧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音離,到了,醒醒。”

“嗯……”小姑娘發出一聲嘟囔繼續睡。

“音離,音離……”何璧隻好繼續叫她。

“好吵。”

音離睜開眼睛,對上少年溫和的雙眸,忽而露出笑容:“遺產,你好帥。”說完,她就抱住何璧的腰,頭往腰間蹭了蹭。

“何音離,這是在外麵,你別這樣。”

牛車已經走進街道,兩邊都是叫賣的百姓,周邊人來人往,何璧長相出色,坐在牛車上,腿邊還躺著一個女子,很是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