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笑笑讓紅珊退下,想自己一人靜靜,她走在清安寺的庭院裏,繞過廊道,走進那一湖。

湖中小荷才露尖尖角,清風拂麵,倒也是令人舒心的。

譚笑笑輕呼了口氣,望著滿園春色,心情確實美好,但一想到左相落網,卻依舊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心情就很複雜。

祁湞路過小湖,遠遠便望見了她,先是一頓,轉身就想離開。

“見了本宮,怎麽就轉身走了呢?”那一聲嬌嗔傳來,著實讓祁湞顫了顫身影,不知該走還是不該走。

直至那抹紫衫掠過了眼底,他才恍然自己竟沒逃走。

“嗯?怎麽,不就是親了你一下,就怕我了?”譚笑笑笑盈盈地抬頭望向了他,連自稱都悄然換了。

祁湞連連後退兩步,輕咳了一聲,移開了視線,自始至終都不敢抬頭看她一眼,耳根卻是紅彤彤的,好不可愛。

越是如此,譚笑笑就越喜歡戲弄他,於是她又走近了兩步,直接伸手攬住了他手臂,笑得壞壞,道:“木頭呆子,如今你親了我,可就是我的人了。”

“殿……殿下。”祁湞憋紅了臉,伸手向掙脫開來,卻是不可能的。

譚笑笑也沒用多少力,隻是女兒身軟,碰了一點都能讓他紅了臉,著實不敢真推開。

“我可不管。”譚笑笑見狀,立刻揚起了一抹特別狡猾的笑容,紅唇輕勾著,似羞澀道:“莫不是聖僧還想賴賬,是個負心漢,親了人家,又不負責?”

祁湞一聽,更是慌張無措得雙眼睜大,傻愣愣又無辜的模樣,倒是可愛極了。

“殿下,小、小僧……是出、出家人,還望殿下……”祁湞不由得有些口吃,說起來都傻得可愛。

“怎、怎麽?出出家人就可以吃人家豆腐不負責麽?賴賬!”譚笑笑也學著他口吃,那模樣,可謂是相當欠扁,奈何祁湞卻不是她的對手。

“不是,小僧、小僧自不會賴賬……”祁湞可是第一次遇到這般難纏的角兒,對方還是姑娘家,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譚笑笑聞言,立刻揚起了一抹明媚可愛的笑容,親昵地抱緊了他的手臂,道:“那可說好了,你說你不會賴賬,會負責的,本宮可都聽見了。”

“殿下。”祁湞第一次無力反駁,低眸看向了眼前笑得很是可愛的譚笑笑,忽而不知想起了什麽,頓了頓,眼底掠過了一絲流光,道:“殿下是看上了小僧這副皮囊吧……”

“誰說的。”譚笑笑不樂意地挑眉,毫不客氣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玩世不恭般地笑道:“本宮若說是看上了你的靈魂,你可信?”

“殿下莫要說笑了。”祁湞伸手竟就冷冷地推開了譚笑笑的手,拂袖道:“殿下若是想把小僧也收為麵首,勸殿下還是別白費心思了。”

“說你木頭,還不信。”譚笑笑輕哼了一聲,道:“若不是你,本宮還看不上呢。”

說罷,譚笑笑就做了個鬼臉,轉身離去,那一抹倩麗的紫衫掠過了他的眼前。

祁湞本想伸手拉住了,卻硬生生頓住了——想什麽……他不是早已出了紅塵麽?怎麽就起了貪念呢……

“公主。”紅珊見自家公主氣嘟嘟地走出庭院,連忙跟了上去,道:“您怎麽生氣了呢?”

“哼,別說了,本宮遲早要被那木頭呆子氣死,回屋去。”譚笑笑瞪了眼庭院小湖的方向,拂了拂袖子轉身就要往房間去。

“公主莫氣,紅珊給您去買糕點吃。”紅珊笑得很可愛地跟著。

“傻丫頭。”譚笑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本宮也就說說而已,怎麽會真生氣,那豈不是跟個小孩子一樣了。”

“哦哦,原是如此。”紅珊冷冷地點了點頭,乖乖地跟著,到了屋前連忙上去開門。

譚笑笑腳尖一頓,伸手拉住了紅珊,抬眸看向了屋內。

一人身穿紅袍,背對著她,望著窗外……

“袁掌櫃倒是愈發自在,連本宮的屋也隨意進出。”譚笑笑輕笑了一聲,緩緩地走了進去,紅珊便緊隨其後。

“這不是找不到殿下,隻能在這等殿下麽?”袁均臣回眸一笑,將紙扇攤開,搖了搖,倒是逍遙。

譚笑笑挑眉,隨意地落坐在桌前,倒了杯清水喝了兩口,才道:“找本宮何事?”

“殿下托均臣的事,已辦妥了,隻是……”袁均臣緩緩走近,也坐了下來,笑吟吟地望著她。

“隻是什麽?”譚笑笑放下杯子問道。

“隻是找著了左相的證據,卻抓不到他背後的人。”袁均臣低眸,眼底掠過了一絲流光,卻是溫柔。

“也罷,斷了對方一臂也不錯。”譚笑笑冷笑了一聲,“諒他短時間內也無法恢複元氣。”

這時,袁均臣卻笑了,笑得開懷舒暢。

“怎麽?”譚笑笑疑惑地看向了袁均臣,問道。

“沒!”袁均臣將懷裏的文書拿出來,放在了桌麵上,才道:“隻是沒想到,殿下如今竟這般容易滿足?不應該趕盡殺絕麽?”

“查到都這麽費神了,本宮像是這麽閑的嗎?”譚笑笑翻了個白眼,道:“隻要他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本宮,本宮倒是不想去揪他出來。”

“僅是如此?為何?”袁均臣問道。

“不然?”譚笑笑起身站了起來,轉身看向了窗外的景色,緩緩而道:“就算沒有那個人,也會有其他人……這世道本來就是如此,本宮又如何抓得完?”

袁均臣聞言,先是一頓,後卻笑了,道:“這確實符合殿下的行事風格。”

譚笑笑一愣,不想原主竟與她的想法相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袁均臣也起身,走到了她身旁,輕笑了一聲。

譚笑笑安靜地回頭看了他一眼。才移開了視線——有時候……她會覺得袁均臣才是真正讓人難懂的角兒……

“怎麽?”袁均臣溫柔地笑著問道。

“無事。”譚笑笑回頭,繼續望著窗外的春色——但至少目前為止,她並沒有感受到袁均臣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