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家夥乖巧地點了點頭,小跑著上來,邁著小短腿努力地爬上自行車。
昨晚,譚笑笑就聯係了以前小學的班主任,想借此通融一下,給忘川一個上學的機會。
那老班主任是為人父母的知識分子,心地善良,聽聞了譚笑笑半真半假的悲慘生活後,心疼這兩個無依無靠的孩子,一時心軟就應了下來,答應把事情辦妥了,明天譚笑笑隻管帶著忘川過去就行。
這讓譚笑笑鬆了一大口氣。
如此,她就可以安心地將小家夥安置在學校了,每天放學也能順便去接他。
“忘川聽著,在學校不能惹事,知道嗎?”譚笑笑努力騎著自行車,一邊道。
她隻聽見身後那軟軟奶聲奶氣的應了一聲“嗯”,就滿意地微笑了。
不錯,這小家夥還挺聽話的,好養活。
“中午給你帶飯,去看你。”譚笑笑頓了頓,忍不住多說了一句,“一個人不要亂跑知道嗎?小心遇到危險了……”
本來並不是話多的她,一路上就如同老媽子一樣囑咐著他,生怕他第一次上學不順利,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那一抹複雜的視線。
魏忘川默默地看著這一個挺直著腰板的背影,他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麽感覺——他完全可以確定,她們絕不是同一個人。
因為眼前的這一個人,看似冷漠卻心軟,看似粗魯卻溫柔。那雙本該陰冷扭曲的鳳眸如綴滿星辰般閃耀,且透著淡淡的清貴,也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可是為什麽?
同樣的世界,同樣的時間,同樣的一張臉……為什麽變化會這麽大?
莫非是前世的苦,都化成了今生來享受這一份溫暖?嗬,他才不接受!
可是為什麽他會忍不住貪婪這一份溫暖?
該死的溫暖……
譚笑笑身子一頓,低眸看向了主動環抱住自己腰部的小手,道:“怎麽了?”
“沒……”他悶聲道。
譚笑笑自然理解錯了,她笑道,“放心吧,學校不可怕,那裏還有我以前的班主任李老師,人很好的。若有什麽事,你就去找她,她會幫你的。”
“嗯……”
譚笑笑輕呼了口氣——到底是個孩子,害羞認生是自然的。
於是,會錯意成了最美的謊言~
到了社崗小學,她領著小家夥去了趟辦公室,找了從前的班主任,又親自送小家夥到了課室,觀察幾分鍾後才放心離開。
臨走前,老班笑著點點頭,道:“你變了很多。”
譚笑笑一頓,善意地對她笑了笑,就聽見老班繼續道,“似乎變得更加陽光開朗了,這樣很好。”
譚笑笑應了聲,“是,謝謝您,我還得去上課,忘川就托您抽空幫忙照看一下。”
“嗯,去吧,路上小心。”
“老師,再見。”譚笑笑再一次向老班鞠了個躬,然後便騎著那破自行車去鎮中中學了。
中午,她從食堂那分兩次去打飯,然後將飯裝在便當盒裏,在路上買了條熱狗放了進去,騎著破自行車去社崗小學。
遠遠就瞧見那一抹小身影站在校門口,眼巴巴地等著她。
譚笑笑放下了自行車,將便當遞給了他,又與他找了個安靜不曬的角落坐下準備吃飯了。
魏忘川一放學就到門口等著——他曾經的小願望……就是能夠在學校等著家人來接,然後聽著他今天在學校的表現,誇獎他……
卻不曾想過,竟然也是她給的。
他討厭又忍不住貪婪這種感覺。
魏忘川接過了飯盒,就聞到了熱狗的香味,他忍不住亮了亮眼睛——重生回來後,他還沒有大口地吃到一口熱乎乎的肉……肉包子裏也就那一點點肉沫,塞牙縫都不夠。
隻是……當他看見了譚笑笑手中的飯盒隻有白米飯的時候,自己手中的飯盒突然就變得沉甸甸了,他甚至有點拿不穩了……
為什麽……
為什麽她會對他這麽好?
“吃吧。”譚笑笑揉了揉他的腦袋瓜,真當他是八歲小孩一般哄,道:“我的熱狗路上吃掉了,太餓了,沒忍住,你吃你的。”
說著,她隨意地扒了幾口飯——她也沒想到自己有這麽一天,會這麽偉大,但一想到這小家夥跟她相依為命,受苦受累,連頓肉菜都沒有,她就咬咬牙從微薄的保險金裏抽了小零錢買了一條熱狗給他。
這確實不算什麽……若是對她以前來說,一條熱狗不過是小零嘴而已。
然而,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一條熱狗都變得可望不可即,每天早上的肉包子已經算奢侈了,這就是貧窮的可怕啊……
譚笑笑不禁在內心歎了口氣,又暗自下定決心——她今天放學送小家夥回家後,一定要去找兼職!一定!
這時,一隻小手掠過了她眼前,一雙筷子將半條熱狗放在了她盒飯上,她愣了愣,看向了身旁的小家夥。
隻見小家夥揚起了一抹燦爛可愛得讓人心軟的笑容,似天真無邪般道:“我把我的分給姐姐,我們一人一半。”
聽聽這是多麽天真可愛的童言……
譚笑笑瞬間就覺得一切都值了,反正也是攻略對象,抱緊大腿準沒錯了!
這麽想著,譚笑笑不由得眉眼彎彎,笑得很是好看。
魏忘川就看呆了——她原來也能這麽地好看……
心髒跳動的聲音,一下又一下清晰地響著……他趕緊移開了視線,眼底掠過了一絲複雜,乖乖埋頭吃飯。
她想象中那樣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孩,他完全可以辦到。
因為偽裝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容易了,但一方麵又忍不住貪心了起來。
譚笑笑幸福地吃下了小家夥分的一半熱狗,吃幹淨盒飯後,又將兩個便當收起來,就要準備回學校了。
“下午放學後,我就接你回家。”譚笑笑彎腰低眸,囑咐道:“在此之前,乖乖在教室裏等我,校門口也不安全,明白嗎?”
家……嗎?
魏忘川頓了頓,乖乖地點了點頭,目送著她離開後,收回了那抹天真無邪的笑容,冷癱著一張臉,沉默地走回了教室。
他隻要譚笑笑……至於其餘人,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