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桑嶼說了一大段,卻不見孟羲顏回話,更生氣了,“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我約你吃飯,你卻放我鴿子!說什麽工作,你倒是說說,你找了一個什麽工作?!”

他打心眼裏不相信孟羲顏能有本事找到工作。

一年多年前他第一次在孟家見到孟羲顏的時候,她還帶著幾分土氣,臉上還沒有現在的薄肉,瘦得像一隻小猴。

一雙大眼睛骨碌碌地轉,怯生生地看著他,抿著小嘴一言不發,就叫他心裏陡然升起幾分憐愛來。

過問之下才知道,孟羲顏竟然是被拐賣了十幾年的孟家二小姐,剛被找回家半年多,為了保護她,還沒帶她出過門。

桑嶼被這張和自己心愛之人一模一樣的臉吸引了,但他更被孟羲顏身上那股幹淨柔弱的氣質吸引。

就好像那個風風火火,從未回頭瞧過他一眼的孟舒瀾,終於軟弱了下來,像一隻折翼的小鳥,尋求他的保護。

也正是因此,他才開始瘋狂追求孟羲顏,將她養在身邊,不需要她做任何事,隻要她成為菟絲花,金絲雀。

所以現在,孟羲顏說她是因為公司臨時要她出席飯局而沒有赴約,桑嶼是一百個不相信。

菟絲花能找到什麽工作?金絲雀能逃離牢籠?

不可能。

“她的工作就是給我做秘書,你有什麽見解?”沈煜野直接開口,盯著孟羲顏,一邊說著一邊捂住她那雙濕漉漉的大眼。

桑嶼一愣,沈煜野的聲音很有辨識度,他一下子就聽了出來,隻是不敢相信:“沈、沈總?”

“是我。”沈煜野“嗯”了一聲,看著孟羲顏兩隻白嫩的小手無力地扒拉著自己,嘴角揚起一抹笑,不過一瞬間就壓下去了。

桑嶼心裏一驚,沉默了大約半分鍾,這才恢複了冷靜:“沈總不是對這筆生意不感興趣嗎?”

那天在宴會上,他明明謝絕了這筆生意的邀約,怎麽現在又動用手段把孟羲顏搞到MY去做秘書了?

沈煜野嗤笑一聲,剛想嘲諷,卻感覺到自己捂著孟羲顏眼睛的手一陣濕潤。

她哭了?

沈煜野收回手,孟羲顏立刻扭頭,將眼淚抹掉。

“我改變主意了。”沈煜野有些煩躁,轉過身去不看孟羲顏,轉而對桑嶼說,“具體的我們麵談,這個月我沒有時間,下個月你可以跟我的秘書約。”

“畢竟你們住在一起,不是很方便麽?”

沈煜野的語氣很尋常,說出來的話有點兒怪異,但聽不出旁的來。

桑嶼也摸不準,於是隻能點頭應允,說了幾句客套話,將電話掛斷。

沈煜野順手將手機揣在兜裏,等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去看孟羲顏。她臉上泛紅,袖子上全是水漬,一看就是慌裏慌張地用袖口擦了眼淚。

那雙叫人不能忽視的眼睛微微腫著,裏麵還漾著水痕,一副隨時都能哭出來的模樣。

叫他心裏厭煩。

“行了,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孟羲顏連忙擺手:“不、不用了!這裏很好打車的,我打車回去就行了。”

沈煜野陰沉著臉。這是什麽意思?怕桑嶼誤會?她到底知不知道桑嶼在背後給別人開出的價碼?

“你就這麽賤?”他嘴唇一張一合,從牙縫裏咬出幾個字來,“我那天在宴會說的還不明白嗎?你被他賣給我了,你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孟羲顏眼睛裏的水一下子充盈起來,嘴角向下撇,聲音也帶了哭腔:“買賣人口是犯法的!”

沈煜野深吸一口氣。

腦仁疼。

……

孟羲顏最後還是打車回來了,車費是桑嶼給的,因為她到門口才發現自己的手機被沈煜野拿走了。

桑嶼臉色黑得似鍋底,他本來坐在別墅裏生悶氣,結果出租車司機打電話過來,說這個小姑娘坐霸王車,還隻記得他一個人的手機號,叫他麻溜兒下來給錢。

等他出門結清了車錢,那多事的出租車司機又沒頭沒尾地撂下一句:“小夥子,別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對你女朋友好點兒!”

搞得桑嶼一肚子火沒處發。

進了別墅,孟羲顏連忙跑去廚房,像隻展翅的小鳥,飛得那樣輕快。

桑嶼一肚子火憋得慌,他都這麽生氣了,這女人居然跑去廚房?這時候不應該哄哄自己嗎?

他喘著粗氣,麵紅脖子粗,強撐著咬牙,才沒讓怒火一下子發出來。他死死盯著在廚房的孟羲顏,心裏把她的過錯重複了一千遍一萬遍。

頂著桑嶼能殺人的目光,她小心翼翼地煮了一壺茶,倒在杯子裏端給桑嶼,怯懦中帶了點兒撒嬌的意味:

“我爸爸教我泡茶的,手把手教的!味道肯定好!除了我爸爸,還沒人喝過我泡的茶呢,你嚐嚐嘛。”

桑嶼看著她眼淚迸濺出的小星星,又看著她被茶杯燙得發紅的指尖,終於還是沒忍心,接了過來。

她立刻笑開來,得寸進尺地坐在桑嶼旁邊,還往他身旁擠了擠:“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今天實在是太忙了。”

“剛上任,沈總就讓我跟一個飯局,我本來想著飯局結束就回來找你,你看我為了見你,還特意換了一身衣服,特意打扮了一下。”

“上次在宴會上,沈總說你介紹我去他公司工作,我一想,平時我笨手笨腳,隻能在家裏等你回來,你的事情我聽不懂,也幫不上。”

“最近你不是說你們公司和沈總的公司有合作意向嗎?我就想去他公司學習學習,看看能不能幫到你。”

桑嶼一愣,沈煜野是這麽跟她說的?

她去MY,是為了自己?

剛剛的怒火一下子平息了不說,他甚至還有一些感動。

孟羲顏被孟家保護的有多好,別人不知道,桑嶼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和孟舒瀾也算青梅竹馬,都是在孟舒瀾出國後才偶然知道的孟羲顏的存在,至於其他人,除了當年那一紙頭版頭條,再沒有消息。

孟家從孟氏父母到孟舒瀾,對這個小女兒都是極盡關懷,當初他倆確定關係要同居的時候,孟氏父母險些用眼神殺了桑嶼,最後也是在孟羲顏的撒嬌下才勉強答應。

在這種環境下生長的花朵,居然為了自己,願意踏出溫室,去社會上闖**?

她真的好愛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