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江止觀的視線不小心掃到程漾的方向時,他都會迅速地移開。

多一秒他都怕自己再回想起程漾單手甩蛇的模樣,殺傷力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仿佛是在他臉上啪啪打耳光,嘲諷他之前有眼無珠,將老虎當成了貓,還擔心老虎是不是會被鬣狗欺負。

身為一條毫無攻擊力的家養小笨狗,他的擔心著實有點多餘。

用餐結束後,總導演開始提前向他們說明明天的郊遊計劃。

“今天的郊遊是競技類,算是熱身項目,明天就是純郊遊。

立望山裏住著一個有幾百年曆史的古老宗族,我們提前申請了參觀和住宿,但是那裏不太歡迎帶著攝影機的人,所以攝製組不會全部跟去,嘉賓們自行佩戴GoPro進村參觀。

為了交流方便,請幾位嘉賓以家庭旅遊團的身份進入。”

一陣討論過後,陳明率先給自己安排好了身份:“舟舟是媽媽,我是爸爸。”

柳杉反應也很快:“那我就勉為其難和妮妮做一對夫妻吧。”

郭望妮白了他一眼,對上程漾的時候又掛上了十分慈愛的微笑:“程漾和江止觀就當我們的弟弟妹妹,不過你們兩個誰大誰小啊?”

程漾:“我今年二十二歲。”

郭望妮把視線轉向江止觀,以為他會接著回答。

誰知江止觀呆呆愣愣的,還在望著虛空處發呆,郭望妮叫了他兩聲也沒回應。

程漾連忙在桌子下麵輕輕踹了踹他的腳。

“砰”的一聲,江止觀條件反射地往後退,差點連帶著椅子一起倒下。

他的動靜太大,把桌上的其他人都嚇到了,連始作俑者的程漾也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江止觀的臉馬上就紅了。

他對著眾人露出一個尷尬的笑:“腿碰到桌子了。”

在場的都是體麵人,即使大多數都察覺到他在撒謊,也都在盡力給他打圓場。

郭望妮甚至誇張地彎下腰去看桌子腿,說:“是嗎?那要小心哦,不要受傷。”

江止觀重新入座:“不好意思,嚇到大家了。妮妮姐,你剛才想要問我什麽?”

“你和程漾誰年齡比較大?”

“我二十歲,兩個月前剛過完生日。”

郭望妮拍了拍手:“那程漾就是姐姐啦~明天進村的時候都要認真扮演自己的角色哦~”

總導演直截了當地總結道:“一定要尊重當地宗族的習俗,不要做任何激怒當地人的行為,說話也需要注意。

希望大家都能玩得開心,留下一個屬於立望山的美好回憶。”

“知道了~”

“可以去休息了嗎?”

“打完板後今天的拍攝就正式結束,辛苦大家了。”

總導演的話音剛落,柳杉就發出一聲歡呼。

隨著打板結束,嘉賓和攝製組四散離開。

程漾的腳步稍慢,在酒店拐角處淺等了一下似有千言萬語要問的江止觀。

走廊中昏暗的燈光打在程漾的臉上,明暗不定,讓她周身的氣質看起來更加神秘,也更加讓人捉摸不透。

她瞥了一眼監控,順著網線用精神力控製監控室的人將攝像頭調轉,讓他們所處的地方變成了一個真空死角。

確認周邊沒有其他隱秘視線後,她才開口道:“有什麽想問的?”

江止觀斟酌許久,最後還是咬咬牙,直截了當地問道:“媒體麵前,鏡頭麵前,都是你故意演出來的嗎?”

她反問道:“你覺得呢?”

這句話在江止觀的耳朵裏,幾乎算是間接承認了她對著鏡頭裝慘賣慘的行為是故意所為,致使他的少男心又多碎了幾瓣。

他的臉上神色複雜,內心的糾結一覽無遺:“你真實的模樣到底是什麽?”

程漾輕描淡寫道:“你看到的是什麽模樣,我就是什麽模樣。”

她的回答都四兩撥千斤,說了等於沒說。

對於江止觀她仍有所保留,畢竟現在的江止觀在她眼裏,雖說比別人重要一些,但也隻能勉強可以讓她分出心神來敷衍一二。

免得直接將人嚇跑,少了個能讓她吸正向精神力的充電樁。

據她觀察,就算她從江止觀身上吸取了那麽多的精神力,他仍然沒有像別的精神力擁有者那樣表現出精神力耗盡或枯竭的疲憊感,甚至對他基本上毫無影響。

他的體內就像是存在著一個源源不斷供給的永動機,無限產出正向精神力。

倒是跟傳說中精神之石的能量供給方式有些相似。

程漾抽出心神在精神空間內用精神觸角戳了戳一直在靠她養著的藍色精神之石。

傳說中的宇宙寶物活得像個每日等著澆水的寵物花草,戳得狠了它還會一閃一閃地表示抗議。

傻得可愛。

她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玩完了精神之石又開始對著江止觀起了逗弄的心思。

“怎麽說也算是我救了你一命,你就這麽對我嗎?”

江止觀又回想起了程漾單手甩蛇的場景,立馬捂臉道:“別,別說了,好丟臉。”

“你不報答我嗎?”

“怎麽報答?”

程漾理直氣壯地提出要求:“反正你明天也要叫我姐姐,不如現在我們先演習一下?你叫聲姐姐來聽聽。”

“就這麽簡單?”

程漾瞥了他一眼:“你還在期待什麽?”

江止觀說不出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滋味,又酸又澀又苦悶。

他無法逃避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怕程漾騙他,又怕程漾因此而遠離他。

他甚至在期待能和程漾有更多的交集,而不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蓋過。

應著程漾的要求,他艱難地張嘴喊道:“姐姐。”

江止觀滿臉不情願,活像是個逼良為娼的現場。

程漾笑彎了眼,頰邊顯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嗯,乖。”

一隻柔軟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在了江止觀蓬鬆的自來卷上,繾綣地在纖細的指尖轉了幾圈,肌膚相觸傳來的酥麻感讓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放鬆了身體。

程漾離開之後,江止觀很久都沒有動作。

他呆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自己仍留有溫熱觸感的頭頂,麵對著牆壁傻傻地笑了。

是姐姐的話,好像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