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看多少次,程漾還是覺得會做飯的江止觀很神奇。

“你什麽時候學的做飯?”

“上中學的時候家裏人很忙,沒時間照顧我,家裏的阿姨又是四川來的,我吃不慣辛辣的食物,就根據菜譜學著自己做。勉強能夠入口,餓不著自己的肚子。”

程漾往嘴裏塞飯的手停了下來,看著滿滿一桌菜難以置信道:“這才叫‘勉強能夠入口’?”

那她豈不是每天都在吃垃圾?

江止觀麵色一僵,思考是不是自己有些謙虛過頭了。

如果菜品備齊,他能給程漾做桌滿漢全席出來。

俗話說得好,要想抓住一個人就先抓住她的胃。

看到程漾吃得如此香,他才完全放下心來,左一塊排骨右一塊蝦仁往她的碗裏放,自己倒沒吃多少,隻顧著傻笑。

結果就是程漾吃撐了,靠在椅背上毫無形象地挺著肚子,打了個悠遠綿長的飽嗝兒。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程漾還在喝江止觀衝的山楂水。

“江止觀,你去開門。”

外麵天色漸黑,時鍾指向了九點,電視的聲音吵吵鬧鬧,嘉賓嘻嘻哈哈空餘煩躁。

江止觀的聲音在這些繁雜的聲響中脫穎而出:“程漾的朋友?”

程漾應聲看去,江止觀側身站在房門前,滿臉疑惑。

在他的身後,現出了傅青川那張令人倒胃口的臉,差點讓她把剛吃進去的飯又吐了出來。

“小漾,好久不見。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程漾歪了歪頭,“如果我說“不”呢?”

傅青川的嘴角微揚,有什麽冰冷的光線在他的手心一閃而過。

“我跟你說過了,要聽話啊…”

*

程漾是在一片漆黑中醒來的,眼前被蒙了條柔軟的黑布,四肢像是包裹在一個蟬蛹裏,動彈不得。

不知名的藥物效果從她的身體裏退去,昏沉的腦袋才迎來了一絲清明,讓她回想起了陷入沉睡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傅青川找人監視她,並且在她家裏各處安裝監控攝像頭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她順水推舟,利用這些‘眼睛’反過來製衡他。

以傅青川偏執狂般的占有欲來說,絕對忍受不了她和江止觀做任何親密之事。

哪怕隻是在同一張桌子上吃一頓飯。

當然,導火索還是她在進門前落在江止觀臉上的那個輕吻。

她在做這個動作之前,就已經率先把精神觸角順著監控攝像頭延伸了出去,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傅青川是否會因此而大發雷霆。

在那間辦公室裏,她感受到了傅青川強烈的情緒波動。

危險,瘋狂,失去理智的負麵精神力爆衝,把她的精神觸角險些毀掉。

程漾的各種越界行為,代表著他利用心理暗示下在‘程漾’身上的所有禁製,都在崩塌的邊緣。

在傅青川的認知裏,程漾是他最完美的試驗品,是他完全掌控在手心中的玩偶,在等待實驗結果的時候,她絕對不能做出他所不認同的行為。

所以傅青川出現在程漾的家中,是必然的,也是程漾早就預料到的事情,甚至連讓江止觀去‘迎客’也是她故意而為。

傅青川不是正常人,他的忍耐程度與常人完全不同。

她隻能一再地試探他的底線,越線越線再越線,處處在他的雷點上蹦迪,引得他無法冷靜思考。

褪去那層人皮,程漾才能找到他的破綻。

隻是她沒想到傅青川竟然毫不顧忌,在她拒絕他進門之後,便用藏在手中的針劑一把撂倒了江止觀。

“礙眼。”

傅青川從公文包中拿出第二根針劑,越過江止觀向程漾走去。

他似乎已經知道該如何調動自己身上所存在的負麵精神力去克製程漾,在向她走過來時,程漾隻覺得自己的腦袋疼得像是要炸開了。

最後程漾隻來得及確認江止觀臉色無恙,僅僅是因藥物效果陷入昏睡之後,便再也抵擋不住藥物的侵襲,倒在了傅青川的懷裏。

此時她的耳邊一片寂靜,除了她之外,再無第二個呼吸聲。

傅青川不在這裏。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她並沒有想辦法去掙脫身上的束縛,而是裝作沒有醒來的樣子,仍然保持平穩的呼吸。

精神空間內的精神觸角暫作她的眼睛,放出去替她查探周圍的環境。

房間內一如既往地延續了傅青川的惡趣味,到處布滿電子探頭,360℃對準了**的程漾。

她原本可以依借網線,沿著探頭尋找到傅青川的位置。

可不知為何,在這片黑暗的環境中,連無孔不入的精神觸角也找不到可攻擊的薄弱區間,屢次碰壁之後重新盤踞在了精神之石上。

程漾見此狀況也不著急,趁藥物效果還未退去,心安理得地躺在**睡了個回籠覺。

不知過去了多久,沉重的木門被人悄無聲息地打開了。

傅青川把一杯水放在床頭櫃上,假惺惺地裝出一副關心模樣。

程漾閉著眼睛裝睡,卻能感覺到他冰涼的手指緩緩地落在她的臉上,又順著臉頰向下滑落。

肌膚相觸的瞬間讓她想起了在神明村與蛇群近距離接觸的觸感,不由自主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醒了嗎?我的寶貝。”

傅青川不帶一絲感情的冰冷聲音讓潛藏在她精神空間內的原主記憶碎片再次翻騰起來,掀起了一股龍卷風般的亂象。

盤旋在精神之石上的觸手們捕捉到一部分碎片,本能地將之吸進了精神之石中不見了蹤影。

程漾深吸一口氣,別過臉躲開了他手指的騷擾:“惡心。”

傅青川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我是你的真主,你的上帝,你至高無上的神,你怎麽能嫌我惡心呢?”

他沒有取掉她眼上的黑布,而是緩緩起身,從床頭櫃上拿起了什麽。

程漾的眼前仍看不到一絲光亮,但她從傅青川的身上,感受到了濃鬱的負能量團,強大到讓她毛骨悚然。

更讓她感到不妙的是,她放出去探查的精神觸手再次被吞噬。

比之上次見麵,傅青川身上又凝結了許多負能量,就算是程漾本人也不能保證,現在她儲存的正能量能不能與他身上的負能量一戰。

這是非常危險的信號。

她還是太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