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間,裹得嚴嚴實實,鼻梁上架著遮住半張臉的程漾和江止觀一起辦了出院手續,領著他們去辦出院手續的人竟然還是熟人。
當初對程漾擺著一張臭臉的護士姐姐把後續需要辦理的事項向他們說清楚,最後在程漾的同意下,給了她一個擁抱。
“苦難都會過去,希望你以後事事順意。”她眨了眨眼睛,“你的電影和電視劇我都會支持的,加油!”
純淨的正向精神力湧入程漾的精神空間,受到滋養的精神觸手舒展了一下枝椏,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唇邊露出了兩個小而淺的梨渦。
“謝謝。”
從醫院出去的這一路,她收到了不少善意、同情、喜愛等不同程度的正向精神力,整個人像是被泡在溫泉水裏般舒服,握著江止觀的手卻從未放開。
守在醫院門口的那群鬣狗拍攝到的第一個畫麵就是如此。
程漾的臉上洋溢著可以稱之為幸福的笑,鏡頭下的她久違的不是在閃躲,而是大大方方地展示著自己的好心情。
記者們先是一愣,接著就一擁而上,把二人包圍起來,問題像是連珠炮似的向二人砸了過來。
“程漾,請問你們是在談戀愛嗎?”
“傅青川還未被抓捕,請問你的心情如何?”
“你為什麽會和江止觀一起出現在傅青川的別墅裏,是否早有計劃?”
“傅青川當初找到你,是你自願還是被迫?”
一個帶墨鏡的瘦弱男人口語犀利,手中的鏡頭直接懟到了程漾的臉上,要不是江止觀擋了一下,她估計要回去重新辦理住院手續。
墨鏡男人是小報記者,抹黑受害者是他們這種小眾娛樂記者的基操。
隻要程漾回答這個問題,不管問題的答案是什麽,他們都可以依照模棱兩可的話語編造出令人遐想的擦邊謠言,塑造不完美受害者形象,引起話題。
為了賺流量,可以不顧受害者死活,簡直沒有一點職業道德。
江止觀狠狠地瞪了一眼墨鏡男人,把幾乎貼在兩人臉上的鏡頭和話筒都向後推了推,隔離出一片安全範圍。
“一個一個問。”
記者們重新排了站位,墨鏡男人被人往後麵擠了擠。
一個女記者把他擋了個嚴實,頗為和藹地把話筒遞到了程漾麵前。
“請問程小姐,傅青川如今正在逃,流竄於社會上有極大危害。為了避免其他女生受到傷害,您可以向大眾提出些避免遇到此類事件的建議嗎?”
程漾把圍巾往下麵拉了一點,露出瘦削的下巴。
“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的甜言蜜語,哪怕這個人是你的閨蜜,朋友,或者愛人。”
墨鏡男人哼了一聲,“你的意思是人與人之間沒有信任可言嗎?”
“並不,我想告訴大家的是,就算你曾經被家人背棄,被閨蜜背刺,被愛人傷害,你仍然有可能會遇到好人,會遇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程漾微微抿嘴,露出一個有些羞澀的笑,在鏡頭前舉起和江止觀牽在一起的手。
“現在的我,很幸福。”
女記者的臉上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祝福你們。”
程漾向她道謝後,又對著鏡頭說道:“至於傅青川,有關於他故意傷人的證據都保存得很完整,我相信法律會製裁他。審判他的那天,終將會到來。”
之後又有幾個記者問了些不痛不癢的問題,程漾都一一應對,也有問江止觀事發當天的情形,他隻推脫說不方便公布案件細節,警方調查後自會公布,也算是應付過去了。
記者們用鏡頭和筆記下了采訪的全過程,因為程漾和江止觀極其配合,采訪氛圍可以說得上是非常和諧和溫馨,沒有任何讓程漾感覺到不舒服的地方。
也許是有些記者正在直播,她還能感覺到微弱的正向精神力匯入精神空間,越到後麵她的臉色甚至越來越紅潤,氣色和狀態看上去都十分不錯。
過去十多分鍾後,采訪也進入了尾聲,程漾低下頭咳了兩聲,江止觀立馬會意,攬住她的腰,側過身去遮住了她的半個身形,兩人像密不可分的連體娃娃似的,做足了恩愛表演。
“不好意思,程……小漾累了,今天的采訪就到此結束吧。”
他攬著程漾往停車場的方向走,記者們也都很識趣地讓開了道路,收拾收拾器材打算走了,可誰知剛走了兩步,他們就被人攔住了。
是從頭到尾都在被其他記者排擠的墨鏡男人,他麵色陰沉,伸出雙手,像個滑稽海鷗似的攔在兩人麵前。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當初傅青川找上你,是你自願還是被迫?”
他就差沒把‘是不是你勾引的傅青川’這句話寫在臉上了,明顯是不聽到程漾的回答不罷休。
“你……”江止觀正要發火,卻感覺懷裏的程漾捏了捏他的手指。
這是兩人說好的暗號,隻要程漾提醒他不必發言的時候,他就不會再說話。
他閉上嘴巴,隻是眼睛死死地盯著墨鏡男人,生怕他那張狗嘴裏再吐出些惡心而又肮髒的東西,髒了他們的耳朵。
程漾緩緩站直了身體,摘下了墨鏡,露出一雙紅腫的杏眼。
她輕輕眨一下眼皮,睫毛上就沾了淚珠,順著臉頰滑落到唇邊,正要說話的嘴巴微微張開,苦澀的淚水就在舌尖化開,讓程漾的嘴唇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看起來更可憐,也更逼真。
“殺人犯挑選被害者,還會過問被害者的意見嗎?如果我說我不願意,他就會停下來嗎?在您的世界裏,殺人犯好像比被害者更有人性,更像個好人。這對受害者來說,真的公平嗎?”
“我……”墨鏡男人臉色通紅,想要反駁什麽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同行們落在他身上的鄙夷目光簡直讓他想要落荒而逃。
“或許下次你見了傅青川也可以問問他,成為殺人犯是他自願還是被迫,說不定他會給你更有趣的答案。”
說完之後,她便和江止觀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他在原地,像個小醜。